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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他病了? ...

  •   球场上,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和少年们喧闹的叫喊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夏末初秋特有的躁动活力。
      然而,这场球局的组织者温长卿,却反常地没有上场。
      他独自一人坐在场边的长椅上,背靠着有些发烫的塑料椅背,手里无意识地转动着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目光放空地看着远处,显然是在发呆。
      “江肆!球传我!快点快点!”
      “他妈的李铭你稳一点啊!会不会运球?!”
      “你他妈还说我!你自己刚才那投篮偏得妈都不认识!”
      场上的“战况”激烈,嘴仗打得比球赛本身还热闹。
      温长卿被这聒噪的声音拉回现实,烦躁地抓了抓被风吹乱的头发,没好气地朝着场上吼了一嗓子:“他妈的你们两个到底是来打球还是来打嘴仗的?!吵死了!”
      江肆一个三步上篮,虽然没进,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拿起场边另一瓶水猛灌了几口,然后对着温长卿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说来打球的是你,来了就坐这儿发癔症的也是你,温大少爷,您到底想干嘛?把我们叫来当背景板?还是来COS思考者?”
      江肆吐槽起来就没完:“我们学校最近忙的要死,你们学校清闲,我还拉着我哥舍命陪君子你还要哪样?“
      温长卿被他噎得一时语塞,张了张嘴,竟找不到词反驳。
      旁边一直安静坐在阴凉处观战的俞安轻轻咳了一声,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制止意味:“江肆。”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刚才还像只斗鸡一样炸毛的江肆,听到俞安的声音,瞬间偃旗息鼓,甚至带上了点讨好的意味,屁颠屁颠地凑到俞安身边,小心地把人往更阴凉的地方带了带,嘴里还念叨着:“哥,这边太阳应该晒不到,你别动啊。”
      没办法,俞安对紫外线严重过敏,晒久了是真的会进医院,所以白天都会撑一把大大的黑伞。
      江肆从一开始对这个突然住进家里的比自己还大三个月并且在重点班学习特别好,甚至每次记迟到名字都记他名字的“哥哥”充满警惕和烦躁,到如今这副恨不得当眼珠子护着的粘人精模样,只用了短短三个月。
      真香定律,虽迟但到。
      李铭也抱着球走了过来,看着这腻歪的两人,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他妈的,这球打不下去了,全是恋爱的酸臭味!”
      李铭知道江肆和俞安不是小情侣,但是这个氛围真的很像。
      他转向温长卿,擦了把汗,“话说回来,卿哥,你今天突然把我们叫出来,到底啥事?就看你发呆?”
      温长卿闻言,又叹了口气,那模样活像被霜打过的茄子,蔫蔫的:“陈玉竹,去参加那个物理竞赛的封闭集训和考试去了。”
      江肆正小心翼翼地把拧开盖子的汽水递给俞安,闻言头也不抬:“So?”(然后呢?)
      温长卿正烦着,听见这半洋不土的词更是火大,瞪向他:“so什么so!你飚什么英语!好好说话!”
      江肆被他吼得一缩脖子,嘟囔着:“行行行,您老继续。”
      他瞪了江肆一眼,才闷闷地补充道,“他要去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李铭心直口快,几乎是脱口而出,“就这?你想他啦?不对啊卿哥,你以前不是嚷嚷着‘有他没我,有我的地方他陈玉竹绝对不许出现’吗?怎么,现在转性了?”
      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地戳破了温长卿自己都没完全理清的某种情绪。
      他脸上一热,随即恼羞成怒,抓起旁边的空矿泉水瓶就朝李铭砸过去:“……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李铭笑嘻嘻地躲开。
      江肆这才抬起头,搂着俞安的肩膀,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温长卿一番,眼神里带着点玩味:“哟,听这意思,温少爷这是离了咱们陈大学霸,生活不能自理了?饭也吃不香了,觉也睡不好了,球也打没劲了?”
      “滚蛋!”温长卿骂了一句,但语气却没什么底气。
      他重新靠回椅背,望着空荡荡的球场入口方向,那里平时总会准时出现一个挺拔的身影,等着他一起回家。
      是啊,才一天而已。
      陈玉竹只是去参加一个早就定好的对他来说很重要的竞赛。
      可为什么感觉好像哪里都空落落的?
      早上没人站在梧桐树下等他,早餐是家里阿姨做的,味道还行,但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中午吃饭时,他习惯性地想找人分享食堂新出的味道奇怪的菜品,一转头才发现旁边座位是空的。
      放学铃声响起,他下意识收拾好东西看向后门,却再也等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甚至晚上做物理题时,遇到卡壳的地方,他习惯性地想戳旁边的人问,手伸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旁边只有冰冷的空气。
      这些细微的不习惯,像无数只小蚂蚁,悄无声息地啃噬着他,让他坐立不安,心浮气躁。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过去那段时间,陈玉竹早已无声无息地渗透进他生活的每一个缝隙,以一种他未曾察觉的方式,重新占据了极其重要的位置。
      这种“占据”的分量,似乎远比他所以为的“和好的朋友”要重得多。
      温长卿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脸埋进掌心。
      妈的。
      完蛋了。
      他好像真的有点不对劲了。
      被江肆和李铭半是调侃半是好奇地“审问”了一通后,温长卿更加心烦意乱。
      他胡乱找了个借口,撇下那帮狐朋狗友,自己一个人晃晃悠悠地往家走。
      路过那棵熟悉的梧桐树时,他脚步不自觉地停了停。
      以往个时候,陈玉竹要么已经等在那里,要么很快就会从隔壁走出来。
      现在,只有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
      温长卿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闷闷不乐地回了家。
      家里的晚餐依旧丰盛,阿姨做了他爱吃的糖醋排骨和油焖大虾。
      爸爸妈妈不停地给他夹菜,温栩也难得没有在饭桌上处理工作,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着话。
      家里很热闹,很温暖。
      但温长卿就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戳着碗里的米饭,有些食不知味。
      “宝宝,是不是不舒服?怎么吃这么少?”温母担心地问。
      “没有,妈,就是……不太饿。”温长卿勉强笑了笑。
      温栩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吃完饭,温长卿借口要复习,钻回了自己房间。
      他摊开物理练习册,盯着那些熟悉的电路图,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以前觉得难如登天的题目,在陈玉竹的讲解下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可现在,那些符号和线条又重新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他拿起手机,点开和陈玉竹的聊天界面。
      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今天早上,他发的:【到了没?】
      陈玉竹回了一个简短的:【嗯。】
      然后是中午,他吐槽食堂新菜难吃,陈玉竹没回。
      大概在忙吧。
      温长卿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一会儿,打了一行字:【物理题好难。】想了想,又删掉了。
      显得自己太笨,而且陈玉竹可能在集训或者考试,不能打扰他。
      他又打:【集训累不累?】还是删掉。太啰嗦了。
      最后,他发了一条看起来最“正常”的:【吃饭了吗?】
      发出去后,他把手机扣在桌上,强迫自己去看题。
      然而,眼睛看着书,耳朵却竖着,留意着手机的每一点动静。
      十分钟过去了,手机没响。
      二十分钟过去了,屏幕依旧漆黑。
      半个小时……
      温长卿终于忍不住,一把抓起手机。
      没有新消息。
      他点开陈玉竹的头像,又退出,再点开,再退出。
      心里那股空落落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委屈和焦躁。
      不就是没回消息吗?
      陈玉竹以前也经常隔很久才回,或者干脆不回。
      他以前从不在意,甚至觉得清净。
      可现在,为什么这么在意?
      他盯着手机屏幕,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集训太累了?还是封闭管理不让用手机?又或者……出什么事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呸呸呸,乌鸦嘴!
      他烦躁地把手机扔到床上,自己也跟着倒了下去,望着天花板发呆。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原来,习惯是这么可怕的东西。
      原来,陈玉竹在他生活中的存在感,已经强到了这种地步。
      温长卿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鼻腔里萦绕着阳光晒过的味道。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想陈玉竹了。
      不是朋友之间几天不见的那种想念。
      而是一种更具体的更牵扯情绪甚至带着点依赖的想念。
      想念他站在树下等自己的身影。
      想念他做的早餐。
      想念他讲题时低垂的眉眼和平静的声音。
      想念他递过来的草莓牛奶。
      想念他无声的陪伴和纵容。
      这份认知让温长卿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也有些发烫。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这“可怕”的念头甩出去。
      “肯定是今天太闲了!”他自言自语地给自己找理由,跳下床,决定去洗个冷水脸清醒一下。
      然而,当他经过书桌时,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安静躺在那里的手机上。
      他脚步顿住,挣扎了几秒,最终还是败给了心里那股抓心挠肝的冲动。
      他走回去,拿起手机,这次不是发消息,而是直接按下了通讯录里那个熟悉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漫长的“嘟——嘟——”声。
      每一声都敲在温长卿的心上,让他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响了七八声,就在温长卿以为不会有人接准备挂断时,电话突然被接起了。
      但接电话的不是陈玉竹。
      是一个陌生的略显疲惫的中年男声:“喂?哪位?”
      温长卿愣住了,下意识地问:“……请问,陈玉竹在吗?”
      “陈玉竹?”对方似乎顿了一下,声音带着歉意,“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是他同学吗?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
      不方便接电话?
      温长卿的心猛地一沉,那种不好的预感再次袭来。
      他连忙问:“请问您是?陈玉竹他……怎么了?是集训出什么事了吗?”
      “哦,我是集训营的带队老师。”对方解释道,“陈玉竹同学他……下午身体有点不适,校医看过,没什么大碍,就是需要休息,现在已经睡了,所以暂时不方便接电话。”
      身体不适?
      温长卿握着手机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陈玉竹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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