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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醉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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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午后被烈阳烤得发蔫，连风裹着热浪吹过，都带着股灼人的温度。
正午的阳光透过沈氏集团顶层的落地窗，刚送走曲博芝，沈鹤凌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指尖夹着一份方案，眉头紧锁，周身的低气压几乎要凝成实质。
“林烨卿。”
“林烨卿？”
“林烨卿！”
……
林烨卿忙前忙后，不敢有丝毫懈怠。
“林烨卿。”他的声音冷硬，没有一丝温度。
正在整理文件的林烨卿闻声抬头，快步走过去：“沈总。”
沈鹤凌抬手，将那份方案狠狠砸在桌面上，纸张翻飞，散落一地。
“这就是你改了三遍的东西？”他抬眼，目光锐利如刀，“你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收拾东西走人，我是花钱请你来混日子的？”
林烨卿弯腰，默默捡起散落的文件，指尖触到纸张的褶皱，心里却没什么波澜。他早就习惯了沈鹤凌的刻薄，这人在工作上，向来是不近人情的。
“重写，”沈鹤凌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快得让人心慌，“下午三点前，我要看到新的版本，别让我再废话。”
“知道了。”林烨卿应了一声，转身刚要走，又被沈鹤凌叫住。
“等等。”沈鹤凌指了指桌角的咖啡杯，“冷了，重新泡一杯，不加糖不加奶。”林烨卿顿了顿，还是拿起咖啡杯，走向茶水间。
林烨卿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我真是该你的。”
茶水间里，秦艺正端着一杯热牛奶，看见他进来，笑着打趣：“又被沈总使唤了？”
林烨卿笑了笑，接了热水，撕开咖啡包：“感觉跑一天能瘦十斤。”
“你是不知道，”秦艺凑近他，声音压低了几分，“沈总以前的助理，可比你惨多了。”
林烨卿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她：“以前的助理？”
“确实从来没听说过沈鹤凌前助理的事，这样的老板，不跑才怪呢。”林烨卿又低下头冲咖啡，“天天供着个老祖宗，像欠他八百万一样。”
“那你就想简单了，是个女的，叫陈涣，”秦艺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惋惜，她无奈地耸耸肩，“跟了沈总整整五年，从沈总还没接手集团的时候就跟着，鞍前马后，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我们都以为她能一直待下去。”
林烨卿搅着咖啡的手停了下来，显然没意识到有五年之久，“五年挺久的，她杀人了吗？”林烨卿抬头看看秦艺，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哪有那么夸张，说起来，她被辞掉的原因，就是个鸡毛蒜皮的小事，”秦艺撇撇嘴，语气里带着不平，“就是去年沈总生日那天，陈涣想着跟了这么多年，就亲手做了个蛋糕送过去。结果你猜怎么着？”
林烨卿没说话，静静听着。
“沈总看都没看那个蛋糕，直接让她扔了，”秦艺的声音更低了，“说她有这功夫，还是把这用在工作上吧。陈涣当时就哭了，问他自己跟了五年，难道连这点心意都不配吗？你知道沈总说什么？”
秦艺顿了顿，模仿着沈鹤凌的冷硬语气：“要不是看你有点能力，你觉得你还有留下的必要吗？拿着你的东西，滚。’”
林烨卿的心脏猛地一沉。
“就因为这个？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他忍不住问。
“就因为这个，”秦艺点头，“陈涣第二天就被辞退了，五年的情分，说断就断。后来我们才听说，陈涣其实一直喜欢沈总，送蛋糕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想着告诉沈总她的心意。结果呢？碰了一鼻子灰，连工作都没了。”
秦艺叹了口气：“你说沈总这人，是不是冷得像块冰？谁在他身边待着，不得被冻成冰块啊？”
林烨卿笑笑，“就他那样，我看待上几个月就疯了。”他端起泡好的咖啡，转身走出了茶水间。
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却暖不透他心底的寒意。
这样冷血的人，活该被人利用。
林烨卿把咖啡放在沈鹤凌的桌上，转身刚要走，就听见办公室外传来一阵喧哗。
是市场部的几个员工，被沈鹤凌叫进来训话。
林烨卿紧绷着身子，站在旁边。
“还想干吗？”沈鹤凌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出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收了钱还不干点人事，我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沈总，我们……”一个员工试图解释。
“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沈鹤凌厉声打断他，“做成这样还有脸说，沈氏没了你们照样发展，你们自己掂量掂量，方案做不好就给我滚蛋！”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拉开，几个员工低着头，脸色惨白地走出来，眼眶泛红，却不敢哭出声。
林烨卿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的背影，又看向办公桌后那个冷硬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
下午三点，林烨卿把改好的方案放在沈鹤凌的桌上，忐忑地看着沈鹤凌的一举一动，大气都不敢喘。
沈鹤凌翻了几页，眉头渐渐舒展。
“还算凑合。”他丢下一句，没再看林烨卿一眼，“晚上有个合作晚宴，跟我一起去。”
林烨卿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傍晚时分的宴会厅倒算凉爽，碰杯声、寒暄声缠在一起，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沈鹤凌穿了件黑色衬衫，面料挺括却难掩周身冷意，袖口随意卷到小臂，露出线条利落的手腕，指尖捏着一杯冰镇威士忌，琥珀色酒液里浮着细碎冰碴，他靠在墙边，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场内，看似在留意往来宾客，余光却落在身侧人身上，语气带着惯有的刻薄，没什么温度：“不是不愿来？咋不去找你那个小朋友？”
曲博芝站在一旁，低头看着手机，他没抬头，只是冲着沈鹤凌摆摆手，“什么小朋友大朋友的，兄弟陪陪你不行吗？”
“你是在家无聊才出来吧，您这位大仙难请的很。”沈鹤凌转头看看曲博芝，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林烨卿身着西装，清隽的眉眼藏着几分疏离，他本就反感这种觥筹交错的场合，来这里不过是为了贴近沈黔东的圈子，借着沈鹤凌的身份搜集更多复仇线索，他淡淡抬眼，语气平静无波：“沈总好，曲总好。”
“林总好啊。”曲博芝俯身笑着，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沈鹤凌没说话，只是揪住曲博芝的后领往后拽了拽。
“切。”曲博芝白了沈鹤凌一眼，便朝人群中走去。
沈鹤凌被一群合作方围在中央，唇角噙着一抹公式化的笑，眼底却没半分温度。
林烨卿跟在他身侧，没过多久，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簇拥着沈黔东走了过来，为首的还有一位做建材生意的刘总，是沈黔东近期极力拉拢的合作伙伴，为人贪杯又好色，眼神扫过林烨卿时，带着毫不掩饰的轻佻。
沈黔东眼底藏着算计，拍了拍沈鹤凌的肩膀，语气虚伪：“鹤凌，刘总是咱们的贵客，好好陪刘总喝几杯，别失了礼数。”刘总立刻接话:“沈少年轻有为，果然名不虚传，这杯酒我敬你，沈少可得给面子。”刘总挺着啤酒肚端着酒杯挤过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这杯我敬您，合作愉快！”沈鹤凌眉峰微蹙，刘总酒量极深，摆明了要灌沈鹤凌，杯身微微倾斜，酒液几乎要洒出来。
沈鹤凌眼底闪过一丝戾气，他向来不喜欢这种被迫饮的场合，更厌恶刘总的嘴脸，正要抬手去接，林烨卿却先一步上前，端起桌上的另一杯酒，笑着挡在他身前，接过了刘总手里的酒杯。
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刘总，沈少今晚还有要事，这杯酒我替他喝。”沈鹤凌语气骤然冷了几分：“刘总，我最近不想喝酒，您不介意吧。”刘总愣了一下，随即哈哈笑：“沈少好福气，有这么贴心的助理！行，林助理够意思，这杯我陪你！”
林烨卿唇角的笑意不变，手腕微转，握着白酒的手指在杯底的暗扣上轻轻一按。那是他特意找人改造的酒瓶，只要不按着下面的机关倒出的便是白酒。透明的液体滑入喉咙，是凉丝丝的矿泉水味，林烨卿却故意做出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的样子，喉结滚动了两下，还轻轻咳了一声。
而这样的酒，林烨卿早就偷偷替换了一箱。
沈鹤凌的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耳尖上，接下来的半个钟头，林烨卿成了宴会上的“挡酒功臣”。
合作方们纷纷夸赞沈少的助理能干，沈鹤凌站在一旁，看着林烨卿一杯接一杯地喝，看着他脸颊慢慢染上红晕，“差不多了。”沈鹤凌伸手，按住林烨卿正要去接下一杯酒的手腕，指尖的温度透过衬衫传过来，带着微凉的触感，“别喝了。”
林烨卿抬起头，眼神涣散地看着他，嘴角弯起一个傻乎乎的笑：“沈、沈少……没事，我还能喝……”
他说话的时候，带着一股淡淡的酒气那是他特意在衣领上喷的酒雾，只为了装得更像一点。
看着林烨卿那双湿漉漉的、像是蒙着一层水雾的眼睛，他揽住他的腰，对周围的人颔首示意：“失陪。”
沈黔东没有说话，他只是微微点头，示意沈鹤凌离开，随后又和刘总交谈。
林烨卿的身体软软地靠在他怀里，鼻尖蹭着他的西装，他脸颊微微泛红，却在心里暗自冷笑。
沈鹤凌的怀抱很结实，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沈鹤凌把林烨卿扶到洗手间门口，他靠在墙上，熟练地点了根烟，林烨卿用凉水洗了一把脸，突然嗅到一阵烟草味，身体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始感到恶心。曲博芝刚好从厕所走出来，诧异地看了林烨卿和沈鹤凌一眼。
“这么巧，你也来上厕所，你上厕所偷吃了？把林总都熏吐了。”曲博芝瞥了一眼沈鹤凌，又看了眼难受的林烨卿，示意沈鹤凌过来查看。
沈鹤凌皱了皱眉，把烟捻灭了丢进了垃圾桶里，起身向前，“没你那癖好。”沈鹤凌拍了拍林烨卿的背，眼眸中闪过几丝关心，“应该是喝多了。”
林烨卿微微弯着腰，捂着口鼻，推了推沈鹤凌，“你起开...”
沈鹤凌诧异地往后退，鬼使神差地闻了闻自己身上，心里不禁嘀咕着:“也不臭啊。”曲博芝看着两人莫名其妙的举动，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小心翼翼地趴在沈鹤凌耳旁询问着:“你真偷吃了？你这是被嫌弃了吗。”“我...一闻到烟味就想吐，抱歉沈总，曲总。”林烨卿缓缓直起身，窘迫地站在原地。
“没事，需要我送你们回去吗？”曲博芝看了看表，又看了看两人。
“不用，我们先走了。”沈鹤凌揉了揉太阳穴，随后带着林烨卿走出了酒店。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色里，林烨卿靠在副驾驶座上，假装睡得昏沉。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盯着沈鹤凌，看着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看着他冷硬的下颌线，看着他偶尔扫过来的、带着审视的目光。
到了沈鹤凌的私人公寓，林烨卿被半扶半抱地弄下车。他故意脚下一软，整个人摔进沈鹤凌怀里，嘴里还嘟囔着：“好晕……”
沈鹤凌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弯腰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公寓里很安静，只有玄关的感应灯亮着，暖黄的光洒在两人身上。沈鹤凌抱着他走进客房，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床上，又替他脱了鞋，盖好被子。
林烨卿闭着眼，感受着沈鹤凌的气息在头顶盘旋，心脏不受控制地跳了两下。他屏住呼吸，听着沈鹤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客厅的灯熄灭，整栋公寓陷入一片死寂，他才缓缓睁开眼。
眼底的迷蒙和醉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清明和冷冽，他等了十分钟，确定沈鹤凌已经回了卧室，才轻轻掀开被子，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像一只轻盈的猫，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客房。
目标很明确，是沈鹤凌的书房。
今晚的酒宴，不过是他的一场戏，目的就是借着醉酒的由头，留在沈鹤凌的公寓，伺机行动。
二楼的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林烨卿抬头看了一眼二楼，他靠着墙壁，慢慢挪到书房门口，轻手轻脚地拧开了门把手。
“咔哒”一声轻响，门锁开了。
林烨卿推开门，闪身进去，反手把门关上。
书房里很暗，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进来，照亮了书架的轮廓。林烨卿屏住呼吸，走到书架前，手指在冰冷的书脊上慢慢划过。他记得沈鹤凌的习惯，重要的东西，都藏在最顶层的那排书后面。
他踮起脚，伸手去够最上面的一本《资本论》，指尖刚触到书脊，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
林烨卿的身体瞬间僵住，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缓缓转过身，警惕地看向门口，却什么都没有。
是错觉吗？
林烨卿皱了皱眉，又转过身，继续摸索。他把《资本论》抽出来，果然看见后面有一个小小的暗格，暗格里放着一个黑色的硬盘。
就是这个！
林烨卿的眼底闪过一丝狂喜，伸手就要去拿。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抬头时墙后藏着一个身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二楼走廊的尽头，沈鹤凌正站在阴影里，手里端着一杯温水，目光沉沉地看着书房的方向。从林烨卿溜出客房的那一刻起，他就醒了。
他根本没睡，只是躺在床上，听着楼下的动静。这行年来，想进沈氏的女人有多少，想上沈鹤凌床的女人又有多少，林烨卿那点拙劣的醉酒戏码，骗得过别人，骗不过他。他想看看，林烨卿到底想做什么。
而林烨卿更不知道的是，在他面前的这个书架里，除了那个加密的硬盘，还藏着一个微型的针孔摄像头，把他的一举一动，都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沈鹤凌看着书房门缝里透出的、那道纤细的影子，端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的眼底，没有愤怒，没有失望，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他只是想看看，林烨卿到底为了什么，又能做到什么地步。
书房里，林烨卿的手指已经触到了硬盘的外壳，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的心跳更快。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把硬盘拿出来，突然听见楼下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动，是玻璃杯摔碎的声音。
林烨卿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把硬盘碰掉。
他连忙把硬盘攥在手里，塞进自己的衬衫口袋里，然后迅速把《资本论》放回原位，整理好书架，又悄无声息地溜出书房，轻轻带上门。
他顺着楼梯往下走，看见客厅的地板上，碎了一地的玻璃碴，而沈鹤凌正蹲在地上，慢慢捡着碎片
“沈...沈总？”林烨卿故作惊讶地开口，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你怎么醒了？”
沈鹤凌抬起头，看向他，眼底一片清明，哪里还有半点睡意。他手里捏着一片碎玻璃，语气平淡：“渴了，下来倒水，不小心摔了。”
他的目光落在林烨卿的衬衫口袋上，那里鼓起一个小小的包。
林烨卿的心脏咯噔一下，脸上却依旧带着茫然的表情：“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沈鹤凌低下头，继续捡碎片，指尖被锋利的玻璃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渗出来，滴在白色的地毯上，像一朵绽开的红梅，“你回去睡吧，这里我来收拾。”
林烨卿看着那滴鲜血，心里莫名地一紧。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终，他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走回了客房。
关上门的那一刻，林烨卿靠在门板上，大口地喘着气。他伸手摸了摸衬衫口里的硬盘，心脏还在狂跳。
二楼的走廊里，沈鹤凌站在窗前，看着客房的方向，指尖的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滴。他拿出手机，点开一个监控软件，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书房里的画面，林烨卿踮脚摸书的样子，拿到硬盘时眼底的狂喜，都被记录得一清二楚。
公寓里一片死寂，只有客厅里，还残留着玻璃破碎的痕迹，和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