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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成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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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的茫然地抬眼去看宁溯,他下意识想要发火,但碍于席焕在一边,硬生生又忍了下来,脸上陪着笑回答:“是美食啊。”
那味道很冲,直冲胃底,宁溯不得已微微屏住呼吸,但杂在说这话时嘴角还在不由自主地流出口水,宁溯嫌恶的别开眼,却发现后方那些进化兽,更有甚者已经忍不住,趴到地上连泥带水一起送入口中。
吃相并不好看,肥厚的鼻尖毫不顾忌地在地上拱动摩擦,伴随着“哼哧”声,宁溯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藏在衣袖下细细抖动,在这些嘈杂声中,死死盯着地上那具已经熟透的,杂口中的“美食。”
席焕想先一步挡在他身前,但他抬步的那一刻就已经晚了,宁溯在面前还没有遮挡的时候,就已经完完全全看清了全貌。
身形矮小,皮肤煮泡的肿胀发白,眼睛紧紧闭着,可正因如此,下颚那颗痣更加清晰。
宁溯原本都移开了目光,可随着那颗痣映入眼中,他机械般地转回目光。
“豆…豆眼?”
宁溯瞳孔瞬间猛缩,嘴唇哆嗦着吐出两个音符。
一颗痣带来的冲击力难以想象,他不敢再看,不敢去信,昨日还好好的,那么小只的豆豆眼,今日就如此突然的躺在这里,躺在他的眼前毫无生息。
周遭好像一下子安静下来,太阳穴跳动的异感都显得那么不明显,宁溯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魂,木纳又沉重地向前挪动一步。
手腕被人攥住向后拉扯,宁溯僵硬地转过头,对上席焕那双永远沉默的眼。
“宁溯…”席焕张了张口,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别碰我!”
宁溯仿佛突然收到刺激,恶狠狠地将席焕的手甩开,面朝着他向后退了一步又一步,蹲下身子不由得呕吐出来,强撑着再抬眼时,看着席焕被刺痛的神情,很快又垂下眼。
“对不起。”
他道的很轻,却重重砸到席焕心里。
宁溯转过头不再看他,垂眸看着狼狈的杂,眼里只剩滔天的杀意。
他握住腰后的刀柄,缓缓将刀抽了出来,森寒的冷光倒映在杂的眼中,他只能惊恐的看着宁溯一步步向他靠近。
“大人,大人。”
杂下意识想躲闪,但已经被宁溯先一步攥住了衣领,愤怒使得他力气极大,带着压迫感,杂竟然一时挣扎不开。
他与宁溯同时望向席焕,都在等着对方做出选择。
底下那些进化兽还沉浸在沾满汤汁的泥土中,没有人分给杂一个眼神,或者说,他们根本不在意。
席焕没有看杂一眼,他定定地看着这一切,最后阖上眼,任由杂的哀嚎声萦绕在他耳边。
“大人,大人,你要干什么。”
杂还在挣扎,他向前伸手想抓,向后蹦窜想逃,但宁溯目光始终不曾从那张另他自己感到恶心的猪脸上移开,不给杂任何松懈的机会。
“你该死。”
他冰冷地吐出两个字,没有丝毫犹豫,一刀刺入杂的腹中。
“不…不…”
杂吃到剧烈的疼痛,想捂住伤口,宁溯却没给他机会,又是一刀刺到他的右臂上。
“你是个畜生。”
“你不配进化。”
又是一刀,直捅穿他的小腿。
宁溯刺得极深,扒出来时甚至都废了些力气。
杂瘫倒在地上,疼痛让他已经无法张口惨叫,只绝望的看着宁溯手中滴血的短刃。
那是用来索他命的利器。
杂这一刻真的怕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心头,他只能接受现在自己孤立无援的处境,强撑着对宁溯跪下。
“大人,大人。”
他喘着短息讨好地看着宁溯:“放我一马,放我一马。”
“呵。”
宁溯微微俯下身,就闻到了杂身上令人厌恶的骚腥味。
“我放过你,你放过豆豆眼吗?”
杂微微愣神,不明白宁溯口中的豆豆眼是何物。
“被你…”宁溯闭了闭眼,咬着牙才能说出接下的话:“生煮的同类。”
“大人,我冤枉啊大人。”
杂还在辩解,从始至终,他都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不。”
宁溯此刻莫名冷静,低声呢喃,落入杂耳中却和地狱爬出的恶鬼没有任何差别。
他根本不听杂的话,又是一刀又一刀地刺下,毫不留情,脏血染红了他的眼也并不能令他停下。
杂已经奄奄一息,恐惧的看着这一切,知道自己注定活不过今日。
他也不再妄想从宁溯手中夺取生机,感受着血液在体内的流失,死亡来临时,先生在心中的是无尽的怨恨,他再也不去求饶,而是冲着宁溯狠狠啐了口血水。
“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像是要吐尽一生不甘,面目狰狞起来。
宁溯动作一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能要了你的命。”
他一步步向前走,冷眼看着杂吃力地向后爬。
“你凭什么杀我,大人,你又为什么不救我。”
他一边爬,一边不甘地叫喊,只可惜没有人回应他。
“你们,你们又为什么不救我,我做这一切是为了谁?”
他看向台下那些事不关己的进化兽,一股凄凉绕上心头。
“我在带你们成人,成人啊!”
杂堪堪爬到台阶旁,他的体力已经不能支撑住他的身躯,索性靠着台阶上,眼睁睁看着宁溯沿着他一路爬过来的血痕向他走来。
“我们已经成人了,干得都是人做的事,我是人!我和你站在同一条线上!”
他不顾一切地嘶喊到:“我们生火,吃熟食,怎么,你难道不吃猪肉吗?我吃又犯了什么罪,我们一起吃,你为什么只杀我!”
“我会让它们去陪你。”
宁溯蹲下身,又是一刀插到他的肩上。
“你们都会为它陪葬。”
“你不是人,你永远也成不了人。”
宁溯的话一字一句挖过他的伤口,还不忘在上面撒一把盐。
“你能升起火,能统治这个村庄,我能说你进化的不错。”
“但你永远不会有人性。”
“你的心是畸形的。”
杂错的彻底,混淆视听没有好下场,他永远也懂不了。
想到之前在杂房中找出的那些骨渣,不知他们已经吃掉多少同类,宁溯又感到一阵恶心。
“你无论如何模仿,都成不了人。”
“大人,大人。”
杂一哆嗦,从台阶上滚落下来,肥胖的身躯在地上狠狠颤动了两下。
他想爬向席焕,但宁溯就跟着他后头,踩住了他的腿。
“大人,大人。”
杂依旧不死心地呼喊着席焕:“您不能这样对我,大人!”
席焕蹙眉,他移步到杂的身前,拦住宁溯的下一步动作,冷眼看着。
“为什么不能。”
他轻飘飘地看着杂,毫不在意的模样。
“因为…因为…”
杂答不上来,但见席焕肯理他,就死死抓住了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救救我,您救救我。”
宁溯踩住杂的脚微微使力,如果席焕敢救他,那这条腿下一秒就会被废掉。
他沉默地看着席焕,目光中带着警告。
席焕不为所动,缓缓退开,也带走了杂生的希望。
宁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就要给他最后一击时,却被席焕拦下。
“别脏了你的手。”
宁溯意味的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瞬,还是把位置让给席焕。
“大人,大人。”
见席焕朝着他靠近,杂又一次出声,不过这次不是求生,而是恐惧,颤抖的声音中带着紧张。
席焕一脸淡定,嘴角甚至噙着淡淡的笑意,旁若无人地开口:“真是狼狈。”
杂像不顾一切往前爬,但被席焕死死踩住背,面色不善。
宁溯饶有兴致地看着席焕的动作,他面色如常,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小事。
“我也很意外。”
席焕字字清晰,像是说给杂听,又或者是给底下那群进化兽听。
“你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
“你对不起你自己。”
席焕蹲下身,握住杂的后颈迫使他抬起头。
“你后悔也没有用了。”
杂吃力地摇头,眼中留出恐惧的泪水,他下意识感到更大的危险,但已经迟了。
席焕突然发力,硬生生将杂提起来,毫不费力的扔到那口大锅旁。
杂被这样一砸,几乎断了气,只能无力的摊在地上,贴近豆豆眼惨白的脸庞。
“你搞砸了一切。”
席焕直起身,冷冷地斥责:“你有罪。”
杂只能小幅度地摇头,嘴中已经不受控制溢出鲜血。
“你有罪。”
席焕又重复了一遍,低低地笑着,不顾杂的挣扎,重新回过神面向宁溯。
“我会让他赔罪。”
不知是不是错觉,宁溯竟在席焕脸上看到一丝期待:“想怎么处理他,嗯?”
宁溯没做回答,显然把抉择权交给了席焕。
这时的席焕身上散发的气质与平日截然不同,扭曲的,失衡的,恍若初见,那股危险性重回到席焕身上。
相处的久了,宁溯本以为与席焕已经完全熟悉,没想到现在却又变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