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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咎由自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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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焕乖乖地冲着宁溯笑,带着这个笑容,缓缓走回杂身边。
他蹲下身子,在杂的耳边呼出一口气:“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呢?”
杂浑身止不住地颤栗,比宁溯捅他时剧烈百倍。
席焕与宁溯一样,痛恨杂的行为,这已经完全违背了他的初心。
他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继续发生,所以杂只能死。
“你也想尝尝那种滋味吗?嗯?”
杂浑身猛地颤栗,心中生出一股绝望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秒,席焕单手将他提起来,扔进那堆进化兽中,做施舍状。
“别客气,吃吧。”
“不要,不要…大人…”
像是统一得到了指令,进化兽们一窝蜂地涌了上来,将杂团团围住,鲜血由内涌向外围,本就奄奄一息的杂甚至都没有呼救的机会,细碎的呜咽很快被吞咽声淹没。
宁溯瞳孔睁开,这幅画面极具冲击力,他看得反胃,干脆转过身去咬紧牙关。
等到身后渐渐安静下来,席焕才若无其事地走过来,站定到他们身边。
“你满意吗?”
席焕去问宁溯,他自己已经满意,但就是想要获得宁溯的认可。
宁溯轻微地点了点头,对他而言,杂只要死,无论什么死法都不重要。
他深深看了席焕一眼,才朝着那口倒在地上的锅走去。
那些进化兽没有吃饱,有几只想向这边靠近,都被宁溯毫不留情地一脚踹翻。
热气早就散去,豆豆眼身上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宁溯做了很多心理准备,但真正触摸到豆豆眼时心里还是忍不住难过。
宁溯小心翼翼地触碰,手感并不美好,皮肉已经黏弹,宁溯需要用级轻的力气,才不会让豆豆眼的皮肉损坏。
真正靠近的那一刻,悲痛才后知后觉涌上心来。
宁将豆豆眼托起,抱在怀中,腥腻的味道不停灌入鼻尖,可宁溯的手也始终未放开。
他转身向村庄内走去,席焕见状紧跟在他身后。
宁溯抱着豆豆眼,一路来走的很稳重,直到回到那间破屋子,回到豆豆眼的家。
屋子还保持着他们离开时的样子,宁溯在房门口站定,他知道席焕一直跟在他身后,但他没有回头,垂眼看着怀中的豆豆眼,突然轻声说:
“我没有保护好它。”
席焕听得眉心一痛,还没来得及开口,宁溯就已经走了进去,将他抛在身后。
宁溯扫视这座屋子,却放不下怀中的豆豆眼,轻声自喃:“你想回到哪里?”
明知豆豆眼不会听见,但宁溯还是问了出来,似有所感般,来到角落那简陋的大衣柜前。
那半扇门还躺在地上,宁溯动作轻柔地将豆豆眼小心放进柜内,自嘲一笑:“早知道,走之前把门先和你安好。”
豆豆眼是那么喜欢这个衣柜,宁溯蹲下身子,将半扇门扶起立到一旁,轻声安抚:“没关系,我这就帮你安上。”
一只手稳稳扶住半扇门的另一边,席焕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张了张口。
“你来的正好,帮我搭把手。”
宁溯一脸安然,神情专注地安门,他越是这样,席焕心中就越是不好受。
“宁溯。”
他温声低唤:“休息一会,好吗?”
宁溯的手臂一直在颤抖,只是他自己没有感受到,此刻的宁溯心理与生理都在遭受巨大的折磨。
“我来安门,你休息,好吗?”
席焕的话好像突然唤醒了宁溯浑噩的灵魂,他突然脱力,扶着门缓缓坐到地面上,甚至都不再在意那些灰尘。
“我谁都保护不了。”
宁溯双目猩红,他猛地望向席焕:“为什么,我为什么会为它们感到难过?”
一只进化兽的生死,为什么能牵动他的情绪?
那半扇门几乎没有什么分量,席焕毫不费力的将门安回原处,却没有立马将门关上,因为宁溯还在看着柜内的豆豆眼。
“这不是你的错。”
席焕蹲下身,双手握住宁溯的肩膀,浅灰色的眸子盛满真情,闪过一丝不忍:“不要陷入自责。”
“我没有自责。”
宁溯木纳地喃喃道:“我杀过的进化兽,十只百只,却不敌一只。”
布果下落不明,豆豆眼死于非命,不过相识短短数日,却令他心绪难平。
他的心本该是硬的,冷的,却好像随豆豆眼一起被煮过般,软了下来。
喉头被堵住说不出话,呼吸急促起来,席焕不愿看到宁溯这般模样,他又靠近了些,离宁溯的呼吸又近了些,将额头抵了上去。
宁溯迟疑了一瞬,他稍稍向上抬眼,就能看到席焕低垂着的眼睫。
“它会得到新生。”
席焕闷着声音开口,话音间的气息喷洒到宁溯下巴处,有些痒,也带着些热意,不过几秒钟功夫,席焕就松开了他。
“你来帮它找回新生。”
宁溯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席焕眼神纯粹,并没有别的多余情感,就好像只是安抚,宁溯好久才别开视线,慌乱的抹了把脸,将情绪一并抹去。
“我当然不会让它白白丧命。”
宁溯下定了决心,他握住豆豆眼垂下的小手,将蓝种掏了出来,蓝种此刻泛着微光,很黯淡,很不起眼。
愿你接纳它。
宁溯在心中道,将蓝种放入豆豆眼手中,豆豆眼太苦,宁溯的直觉告诉他,蓝种要寻的能量或许就在其中。
不出他所料,蓝种在接触到豆豆眼时射出激烈的一道光,这道光迅速滑过豆豆眼全身,将皮肉包裹住,照亮了这口陈旧的衣柜内部。
这道蓝色流光很快便向上呈一种蒸发状,从下至上,光芒消失处只余下森森白骨,直至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柜内终究只剩下一具小小的尸骨。
白骨托不住蓝种,后者顺势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宁溯抿住唇将蓝种捡起,它又黯淡下来,打开地图一看,果不其然,他们所处的点位已经被点亮。
宁溯重新看向柜中那具白骨,他站起身,双手按住两边柜门,柜门被缓慢合上,白骨逐渐笼罩在黑暗中,直至完全陷入黑暗。
“柜门给你修好了,睡吧。”
宁溯将额头贴到柜门上,平复好复杂的心情,才重新看向席焕。
“走吧。”
二人离开时没有发出大的动静,宁溯仔细将门窗全部关好,好像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来打扰长眠的豆豆眼一般。
“走吧。”宁溯说:“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干。”
能量图已经点亮二分之一,宁溯倒想看看,蓝种吸收的那些能量是什么,会多强大,会多难以掌控,是否能与这场末世做抗衡。
等他再一次经过村庄空地,停下脚步,才发现,那些进化兽都倒在了地上,不省猪事。
“它们不会有好下场。”
席焕俯下身,与宁溯耳语:“自相残杀,是它们最后的结局。”
杂与这群进化兽一般,心早已腐烂。
就像村外那堆烂果酱,杂将其设在路人,自欺欺人,掩耳盗铃,遮盖他那不能见光的执念。
或许它们一开始也靠苹果果腹,但这不能另他满意,果子渐渐腐烂了他的心,他也将目光渐渐放到同类身上。
“人吃猪肉,我吃了它们,我就是真正的人了。”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没办法忽视,这道魔咒日夜萦绕在他耳边,促使他迈出第一步。
“我还学会了生火,这是只有人类才会的能力。”
成人的执念让他分不清自我,他越来越心安理得,享受梦中成人带来的快感。
这段畸形的思想不该存在,所以席焕选择了抹杀。
领头者都被它们吞进腹中,再也没有能管束住它们的了。
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它们都是一个接着一个倒在血泊中,成为消化品。
这里每一只进化兽,都不是无辜的,都不会被放过。
宁溯随意地扬了扬下巴:“我会期待那个场面的。”
他不再多看一眼,走出村庄,向他们的车子走去。
经过外围时,又看到了那老妇,她匍匐在围栏的缝隙中向内张望,嘴角止不住地流出口水。
回想起老妇舌根处的溃烂模样,宁溯突然感到一阵恶寒,那缺口断断续续,有些地方还连着血筋,结合在村庄内发生的那些事,宁溯怀疑,那老妇舌根是被自己咬断吃掉的。
浓重的血腥味一时半会散不去,老妇眼中冒着绿光,却不敢靠近,只敢趴在这里,一脸沉醉的闻着气味,拼命向内看去。
呵。
宁溯移开目光,竟觉着有些好笑。
就像一个巨大的传销组织,给你洗脑,让你沉醉其中,舍弃一切,甚至是自己,在巨大的诱惑下面,任何一切都不值一提。
这场末世真是越来越出乎他的想象,宁溯有些惆怅,原来前世在他从未关注过的地方,竟藏着这些肮脏事。
他前世从未将目光放到这些进化兽身上,进化兽如何他不在意,他只在意基地内大家都安危。
不过……宁溯突然想起,前世他在去基地路上时,倒是遇到一些进化兽,可那些进化兽并未攻击他,不然以他当时的实力,不可能活着走到基地。
一切的一切,好像进入基地后就改变了,在基地内,他的眼中只有残暴狰狞的进化兽,而现在,却是可以见到进化兽的千百态。
“或许…有些事情在我进入基地后被改变了。”
宁溯想的入迷,将自己的心理话嘀咕出来,席焕听得清楚,迈开的步子微微一顿。
“你想查,我就陪着你查。”
这是他能给出的最大承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