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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为什么喜欢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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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圣齐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的楼，又是怎么摸回教师公寓的，那短短几百米路，他走得跌跌撞撞。等他躺在床上，胸口剧烈起伏的时候，脑子一片混乱，嘴唇上好像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
“我喜欢的，是你。”
这句话就跟鬼畜视频似的，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温柔又坚决的语气，却搭配上景诚毅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呈现出很诡异的荒谬感。
这他妈的什么情况？
景诚毅说喜欢他？
徐圣齐抬起手，用力地拍了拍两颊，指尖不自觉地又擦过嘴唇。这个动作让他更加清晰地回忆起刚才那短暂接触的确切位置。好吧，不是幻觉，是真实发生过的物理事件。他整个人像触电般猛地缩回手，把脸埋进枕头里。
“操！”他低骂一声，脑子的想法堆得乱七八糟。
为什么对方好端端地会告白啊？景诚毅喜欢的不是小七吗？不过小七是假的……
难道……这是报复？！用这种荒唐的方式，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以此获得某种扭曲的快感？
不过，是景诚毅主动亲的他，他可是货真价实的男人诶，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数，能哪门子的报复？
徐圣齐很不想去回想，可那些画面和声音就是不受控制地往脑子里钻。那个吻很轻，很温柔，也很生涩，那句我喜欢你也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听不出任何的戏谑或恶意。
不像演戏，不像报复。
那是真的。
这个认知让徐圣齐有些脸红心跳，好在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赶忙掏出来，屏幕上是景诚毅发来的微信。
【到了吗？】
徐圣齐盯着那三个字，手指悬在屏幕上，没动。
这是什么问题？怎么感觉对方正常得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仿佛他们只是普通地打完游戏，他普通地回了趟宿舍，然后他普通地问一句“到了吗”？
那要不要回啊？不回会不会显得自己又在逃避问题。在满脑子胡思乱想的轰炸下，徐圣齐干巴巴地敲了个字：【嗯。】
对方秒回：【早点休息。】
然后，就没下文了。
就这么过了整整十分钟，徐圣齐看着那个六角形头像，突然觉得特别无力，甚至有点埋怨。
Hello，对面的朋友？！你怎么能这么平静啊喂？！是你刚表完白，刚亲完人，就能像没事人一样发“早点休息”然后就去睡了？那我他妈能睡得着吗！咱们连个后续处理方案也不讨论一下的吗？！你这算什么，单方面宣布剧情进入下一章吗？！
徐圣齐一头栽倒在床上，裹着被子翻来覆去地哀嚎，脑子里一会儿是那个吻的触感，一会儿又跳到半年前他们连麦打游戏时的画面，反正所有碎片胡乱拼贴着，搅得他头痛不已。
等他第二天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醒来时，已经快中午了，他摸过手机，屏幕上躺着几条未读消息。
最早的一条是早上九点，景诚毅发的：【醒了吗？】
九点半：【吃早饭了？】
十点：【下午打游戏吗？新赛季了。】
徐圣齐眯着酸涩的眼睛，把这几条消息反复看了三遍，一种极其强烈的不真实感扑面而来。这算什么？昨天才刚发生过那么惊天动地的，足以让他失眠到凌晨四点的事件，今天就能像没事人一样约打游戏？把老子当成什么了？！一个可以随意亲完就一键重置的NPC吗？！
徐圣齐心里窜起一股火气，想了一堆祖安脏话，最终只回了一个充满灵魂拷问的符号。
【？】
又是秒回：【双排。王者或者永劫，随你。】
不是？！
徐圣齐快气得呕出来了，这混蛋就没从这个问号里感受到那滔天的怒火吗？！还有这个“随你”也太自然了吧？！自然得让他开始怀疑昨天的一切是不是自己熬夜太久产生的幻觉。
徐圣齐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点开输入框，手指飞快地敲击，刚打出“你昨天……”三个字，又猛地顿住。
不能这么问。
万一对方回一句“昨天怎么了？”，或者轻描淡写地说“哦那个啊”，搞得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那儿耿耿于怀，那岂不是显得他很在意吗？！
思来想去，徐圣齐决定不仅回复的态度要冷漠，接下来不管对方发什么，他都不看了！
【不打。我要改卷子。】
发完这条，他立刻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强迫自己走到书桌边，翻开那叠他其实早就改完了的卷子，装模作样地拿起红笔，虽然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过了大概一分钟，手机在桌面上震动了一下。
徐圣齐没动。
又过了十分钟，又震动了一下。
接着是连续的的嗡嗡声。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手机。对方发什么了？质问？解释？还是继续若无其事地约游戏？
忍了又忍，徐圣齐还是没忍住，点开了内容。
只见景诚毅发来好几张照片。第一张是他画的“哭泣的妇人”事件后续，当玩家选择帮她寻找丈夫，会在某个战场遗迹找到残破的盔甲和一枚生锈的家徽，家徽的纹样看起来很考究，大概参考了晚唐的样式。
以此为出发点，景诚毅又设计了几种不同的纹样，分别代表着乱世中的几方势力，有的以火焰和云纹为主，有的用了连绵的山川线条，还有的融合了兽首与符箓。随着画稿一并发来的，还有好多选择题，比如色彩方案的搭配，火焰用赭红还是暗金色等等。
徐圣齐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
真的很不想回。
真的。
可是……这个话题也太吊胃口了吧！这跟路飞出海画骷髅旗，哈利波特入学看分学院有什么区别呢！谁不想在最能体现创作者品味的阶段嘀嘀咕咕说上两句？
他的理智在尖叫“不要回！回了你就输了！”，但手指已经比脑子更快地动了起来。
【火焰这张色彩可以用赭红打底，暗金勾边，但感觉有点太简约了，中式云纹还是得繁复些，你可以在网上找找云雷纹的样式。】
【好，我改改。】依旧秒回。
对话就这么诡异地进行了下去，从势力纹样的色彩，聊到新赛季王者荣耀哪些英雄被削成了废物，哪些又莫名其妙成了版本答案。总之，只字不提昨天的事，仿佛那从未发生。
徐圣齐一边回消息，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
他妈的这算什么？表白之后的日常互动？对方难道不觉得尴尬吗？不觉得需要解释一下吗？至少该问问“你怎么想”的吧？还是说，对景诚毅而言，自己接不接受，都已经无所谓了，只要心意表达清楚就够了。
等等，到底表达清楚什么了？
徐圣齐盯着屏幕上景诚毅发来的最新一条关于新版本出装的分析，一股很深的迷茫涌上来。
他忍不住开始检索自己那乏善可陈的二十年人生，长相嘛，自认小帅，但追过的三个女生都没能成功。第一个说他“人挺好，但少了点心动的感觉”，第二个觉得他们生活品位差距太大，第三个更直接，看到他的游戏战绩就拉黑了。
所以对方喜欢他什么呢？就因为他们一起打游戏有默契？还是仅仅是因为构思过一款游戏？
这理由也太单薄了吧。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横亘着那么多谎言。这所谓的喜欢，到底是在游戏上的惺惺相惜，还是失去“小七”这个幻影后的移情？
徐圣齐不知道。他只是一种近乎本能的不确信。
连续两天的精神内耗，让徐圣齐过得失魂落魄。周一上班时整个人都蔫蔫的，好在上午没他的课，只需要扮演一个没有感情的改作业工具人，给各位正编老师打下手就行。
就在他刚批完一个普通班作业，准备去拿另一叠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年级组长黄韵柔老师，她脸色凝重，身后还跟着两位徐圣齐不太熟悉的行政老师。
“所有没课的老师，现在立刻到三楼会议室开会。”黄老师的声音带着少有的严肃，“紧急会议。”
办公室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几个老师放下手中的笔，互相交换着疑惑的眼神。紧急会议？在这个时间点？
徐圣齐跟着其他老师站起身，随着人流走出办公室，上楼梯的时候，他听到前面两个老师在低声交谈：
“什么事这么急？”
“不知道，听说校长一大早就来了，脸色很难看。”
徐圣齐的脚步顿了顿。
三楼小会议室的门敞开着，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他环顾四周，看到刚下课的杨鑫老师也坐在前排，正和旁边的老师低声说着什么，表情也很严肃。
气氛很压抑。
又过了几分钟，校长走了进来，五十多岁的男人，平时总是笑容可掬，此刻却板着一张脸，他走到会议桌最前面，没有坐下，而是直接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今天叫大家来，是有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要通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老师，那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我们发现初中部三个年级，总共三十六间教室，安装在讲台上方的AI监控摄像头——”校长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全部出现了同一种故障。”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徐圣齐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甲陷进掌心的肉里，尖锐的刺痛提醒着他务必要冷静。
“不是自然损坏。”校长继续说，声音里压着怒火，“在上次月考结束后，我们发现了故障，特地请了技术部门检测，发现这些摄像头的固件被人为篡改了。篡改后的摄像头，表面上还在工作，还在录制画面，但其核心的AI分析模块完全瘫痪了。”
“换句话说，有人在我们的校园里，有预谋、有计划、有组织地，破坏了价值数十万元的监控设备。这件事的性质极其恶劣。这不仅仅是对学校财产的破坏，更是对学校管理秩序的公然挑衅。我们已经有理由怀疑，这是校内人员所为，而且，极有可能就是学生！”
“今天开会的目的，一是通报情况，二是要求各位老师，尤其是班主任和任课老师，密切关注学生的异常动向，留意任何可疑的线索。学校已经决定，这件事要彻查到底！”
校长的声音陡然拔高，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论是谁做的！不论是什么理由！一律严肃处理，该处分的处分，该开除的开除！绝不姑息！绝不手软！”
话音落下的瞬间，会议室里连呼吸声都几乎消失了。
徐圣齐坐在最后一排的阴影里，浑身冰凉，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