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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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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食堂。
许眠端着餐盘,刚找到位置坐下,对面就多了一个人。
不是陈迟。
是张扬。
那个染着浅棕色头发、笑起来一脸阳光的男生,陈迟的朋友,星系社团的成员,家里做房地产生意的富二代。
“许眠学弟!”张扬毫不客气地在他对面坐下,手里端着一碗加满了辣椒油的米线,“早啊!”
许眠皱了皱眉,语气冷淡:“早。”
“别这么冷淡嘛,”张扬笑嘻嘻地说,“以后都是一个社团的,又是竞赛队友,得多联络感情。”
许眠没说话,低头喝了一口豆浆。
张扬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听说你和迟哥关系不错?可以啊学弟,能搞定我们迟哥的人可不多。”
许眠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张扬连忙摆手,“就是好奇。迟哥那个人,你也知道,平时冷得跟冰山似的,对谁都爱答不理的。偏偏对你,啧,那叫一个温柔体贴。”
许眠的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却不动声色:“学长对社团成员都很照顾。”
“得了吧,”张扬嗤笑一声,“他对别人那是公事公办,对你那是公私不分。”
许眠的耳根微微发烫,他低下头,假装专心吃早餐,没再接话。
张扬也不再逗他,转了话题:“对了,竞赛的事你知道了吧?下周末初赛,咱们社团报了六个人,除了你和迟哥,还有我,李伟,王浩,还有高一新来的那个女生,叫苏晴的。”
许眠点了点头:“知道。”
“苏晴那小姑娘可厉害了,”张扬压低了声音,“家里是做天文器材进口的,从小跟着她爸到处跑观测点,理论知识可能不如你和迟哥,但实操经验绝对一流。”
许眠嗯了一声,没多问。
正说着,又一个人端着餐盘过来了。
是李伟,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家里开连锁超市的。
“早。”李伟在张扬旁边坐下,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许眠身上,“许眠学弟,昨天的竞赛资料看完了吗?我有个地方不太明白,想请教一下。”
许眠抬起头:“哪里?”
李伟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翻开,指着一道题:“这里,关于星等换算的公式推导。”
许眠看了一眼,很快给出了解答。他的思路清晰,讲解简洁,李伟听完,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谢谢学弟!”
“不客气。”许眠说。
张扬在一旁啧啧称奇:“可以啊许眠,你这脑子怎么长的?难怪迟哥那么照顾你。”
许眠尴尬一笑。
李伟也笑了,推了推眼镜:“张扬,你别总逗许眠学弟。”
“我这不是促进社团团结嘛,”张扬理直气壮,“对吧许眠?”
许眠懒得理他,继续吃早餐。
没过多久,王浩也来了。他是三人里最沉默的,只是朝许眠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安静地坐在一边吃饭。
许眠看着这三个性格迥异却意外和谐的人,心里忽然有些感慨。陈迟的朋友,似乎都和他一样,有着某种相似的特质——家境优越,成绩不错,性格或张扬或内敛,但骨子里都带着一种不张扬的自信。
“早。”
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许眠抬起头,看见陈迟端着餐盘站在桌边。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针织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左眼尾的泪痣在晨光里清晰可见。
“迟哥!”张扬立刻让出位置,“坐这儿坐这儿!”
陈迟在他让出的位置坐下,正好在许眠对面。他把手里的一个白色小碗推到许眠面前:“双皮奶,加了你喜欢的红豆。”
许眠的心跳又快了半拍,他低声道:“谢谢。”
“哇哦,”张扬夸张地捂住胸口,“迟哥,我也要双皮奶!”
陈迟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淡:“自己去买。”
“偏心!”张扬哀嚎,“有了学弟忘了兄弟!”
李伟推了推眼镜,忍俊不禁。王浩也难得地弯了弯嘴角。
许眠的脸颊有些发烫,他低下头,舀了一勺双皮奶送进嘴里。甜而不腻,红豆煮得软糯,是他喜欢的味道。
陈迟看着他吃,眼底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随即又敛去,转头问张扬:“竞赛分组的事,你通知苏晴了吗?”
“通知了,”张扬说,“小姑娘激动得不行,说要请咱们吃饭。”
“不用。”陈迟淡淡道,“让她把心思放在备赛上。”
“知道知道,”张扬点头,“不过话说回来,这次竞赛的对手可不少。一中、二中、实验中学都报了名,听说实验中学那边还请了省天文馆的老师做指导。”
陈迟嗯了一声,神色平静:“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许眠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默默记下。竞赛的事,他其实比谁都重视。这不仅关系到社团的荣誉,更关系到他答应陈迟的事——要和他一起拿一等奖。
他要证明,他有资格和陈迟并肩而立。
早餐快吃完的时候,陈迟忽然开口:“下午放学后,社团活动室集合,做一次模拟测试。”
“啊?”张扬苦着脸,“又来?”
“不想来可以不来。”陈迟的语气毫无波澜。
“来来来,必须来!”张扬立刻改口,“迟哥组织的活动,我怎么能缺席?”
李伟和王浩也点了点头。
许眠没说话,只是默默记下了时间。
早自习的铃声快响了,几人收拾好餐盘,一起走出食堂。晨光洒在校园里,凤凰木火红的花朵在风中摇曳,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焰。
陈迟和许眠走在最后,中间隔着半步的距离。周围人来人往,没人注意到他们之间微妙的气氛。
走到教学楼楼下,陈迟忽然停下脚步,低声对许眠说:“放学后等我,一起过去。”
许眠点了点头:“好。”
陈迟看着他,嘴角弯了一下,左眼尾的泪痣也跟着动了动:“加油。”
“你也是。”许眠说。
两人对视了几秒,然后各自转身,走向自己的教室。
许眠走进高一一班的时候,林浩已经坐在座位上了,看见他进来,立刻凑过来:“眠眠,早上和陈迟学长一起吃早餐了?”
“嗯。”许眠把书包放下,语气平淡。
“可以啊,”林浩挤眉弄眼,“进展神速。”
许眠没理他,拿出语文书,开始预习今天的课文。林浩讨了个没趣,撇了撇嘴,也拿出书来看。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洒在课桌上,暖洋洋的。许眠看着书页上的文字,脑海里却浮现出陈迟的脸,还有他左眼尾那颗淡褐色的泪痣。
下午的课过得很快。最后一节是生物课,老师讲的是遗传学,许眠听得格外认真,笔记本上记满了重点。下课的铃声一响,他立刻收拾好书包,朝着社团活动室走去。
陈迟已经在活动室门口等他了。他换了件深蓝色的连帽卫衣,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少年气。
“来了?”陈迟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嗯。”许眠走到他身边,“其他人呢?”
“张扬他们去买饮料了,苏晴在整理器材。”陈迟说着,推开了活动室的门。
活动室里,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台天文望远镜的镜头。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眼睛很大,透着机灵。
“社长!许眠学长!”她立刻站起身,笑容灿烂,“你们来啦!”
这就是苏晴。许眠第一次在社团活动时见到她,印象最深的就是她那双眼睛——看着星空的时候,亮得惊人。
“嗯。”陈迟点了点头,走到桌子前,从背包里拿出几份试卷,“今天模拟测试,时间两小时,题量比较大,大家抓紧。”
正说着,张扬、李伟和王浩也回来了,手里提着几瓶饮料。
“迟哥,你也太狠了吧,一来就考试?”张扬哀嚎着把一瓶可乐放在桌上。
“不想考可以走。”陈迟头也不抬。
“考考考,我考还不行吗?”张扬立刻认怂。
六个人围着桌子坐下,陈迟把试卷发下去。许眠拿到试卷,扫了一眼——题量确实不小,从基础的天文概念到复杂的星轨计算,覆盖面很广。
活动室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许眠做得很专注。这些题型他大多都练过,陈迟给的资料里都有类似的例题。但最后一页的一道大题,让他停住了笔。
那是一道综合题,要求根据给定的观测数据,推算一颗未知彗星的轨道参数和下一次回归时间。数据给得很少,条件却很复杂,需要用到高等数学的知识。
许眠皱起眉头,在草稿纸上演算了几次,都卡在了同一个步骤上。
“需要帮忙吗?”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许眠抬起头,看见陈迟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边,正低头看着他的草稿纸。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许眠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这里,”陈迟弯下腰,手指点在他卡住的那一步,“你设的方程少了一个约束条件。彗星的轨道偏心率不是自由变量,它和近日点距离有关联。”
他说着,拿过许眠手里的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地写下一个新的方程。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字迹干净利落。
许眠看着他的侧脸。陈迟讲题的时候总是很专注,睫毛垂下,在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左眼尾的泪痣随着他说话的动作微微动着。
“懂了吗?”陈迟写完,抬起头看他。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许眠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他慌忙移开视线,看向草稿纸上的方程:“懂了。”
“那就好。”陈迟直起身,声音压得很低,“做完了来我这边对答案。”
许眠点了点头,重新拿起笔,按照陈迟给的思路继续解题。
张扬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小声对李伟说:“迟哥这也太双标了吧?我上次问他题,他就给了我三个字‘自己想’。”
李伟推了推眼镜,小声回他:“那你得像许眠学弟一样,长得好看,脑子也好使。”
“我长得不好看吗?”张扬不服气。
王浩难得地插了一句:“你话太多。”
张扬:“……”
许眠的耳根微微发烫,他低下头,假装没听见他们的对话,专心做完了最后一道题。
两个小时的模拟测试结束后,陈迟收齐试卷,开始讲评。他的讲解一如既往地清晰简洁,重点突出。许眠一边听,一边在自己的试卷上做笔记。
讲到最后一题时,陈迟特意多花了一些时间,把几种可能的解题思路都讲了一遍。许眠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
“这道题,”陈迟最后总结,“是去年省天文竞赛的压轴题改编的。能做出来的,初赛基本没问题。”
“哇,那许眠不是稳了?”张扬羡慕地说,“他刚才差点就解出来了。”
“还差得远。”陈迟淡淡道,“思路对了,但计算过程有瑕疵,最后的结果偏差会很大。”
许眠低下头,看着自己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算式,确实有几处计算不够严谨。
“回去再练练。”陈迟的声音柔和了些,“下周还有时间。”
“嗯。”许眠点了点头。
讲评结束,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窗外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南湖边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映在湖面上,像散落的星星。
“今天就到这里吧。”陈迟收拾好东西,“大家回去早点休息,周末别放松。”
几人陆续离开活动室。苏晴走的时候,特意跑到许眠面前,眼睛亮晶晶的:“许眠学长,你好厉害啊!最后一题我只想到一半思路,你差点就解出来了!”
许眠有些不自在,低声说:“还是社长讲得好。”
“那也是你基础扎实!”苏晴话音刚落,手已经摸到了书包里的小盒子,她把盒子直接塞到许眠手边,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熟稔,“说起来,我爸从德国带了新赤道仪,我留了台给你。你那老古董用着多费劲,这个才配得上你的技术,赶紧收下。”
盒子里是一台微型赤道仪模型,做工极其精致,每一个部件都打磨得闪闪发光。
许眠愣了一下,正要开口,陈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用了。”
苏晴转过头,看到陈迟已经收拾好东西,正站在许眠身边。
“为什么不用?”苏晴有些不解,“这个型号的赤道仪精度很高,正好适合用来准备竞赛……”
“他知道。”陈迟打断了苏晴的话,声音平静,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意味,“许眠知道什么设备最适合他。”
苏晴怔住了。
活动室里的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张扬、李伟和王浩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在陈迟和许眠之间来回移动。
许眠的心脏猛地收紧。他感觉到陈迟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上,那是一个看似随意,却充满了占有意味的动作。
陈迟看着苏晴,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深潭:“苏晴,你父亲的公司很厉害,你从小接触的设备也很高端。但天文观测这件事——”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
“重要的从来不是设备有多贵,而是观测者有多了解自己的设备,有多理解自己要观测的对象。”
苏晴的脸微微泛红,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迟的目光转向许眠,声音柔和了些:“许眠用的那台折射望远镜,是他父亲在他十二岁生日时送给他的。虽然型号不算最新,但每一个部件他都亲手调试过,每一个参数他都烂熟于心。”
许眠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他没想到,陈迟连这个都知道。
“那台望远镜,”陈迟继续说,“陪着许眠观测过英仙座流星雨,记录过猎户座星云,追踪过木星的卫星轨迹。它已经不仅仅是一台设备——”
他的声音在这里停住,然后以一种异常清晰、异常郑重的语气,说出了那句话:
“那是他父亲留给他的眼睛。用来看这个世界的眼睛。”
许眠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抬起头,看着陈迟的侧脸,看着他在灯光下清晰的轮廓,左眼尾的泪痣在光线下闪闪发光。
陈迟没有看他,而是继续对苏晴说:“所以,不要用你父亲的公司,你接触过的设备,来衡量别人的选择。有些人选择一样东西,不是因为那东西最好,而是因为那东西对他有特殊的意义。”
苏晴的脸彻底红了。她低下头,小声说:“对不起,社长……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陈迟的语气缓和了些,“你只是好意。但有时候,好意也需要用对方式。”
他把手从许眠肩上拿开,转而轻轻拍了拍许眠的后背:“走吧,送你回宿舍。”
许眠机械地点了点头,跟着陈迟走出了活动室。
身后,张扬、李伟和王浩面面相觑。张扬张了张嘴,最终只吐出两个字:“卧槽……”
李伟推了推眼镜,低声说:“迟哥刚才那番话……”
“帅炸了。”王浩难得地接了一句。
夜色深沉,南湖边的风带着凉意。
许眠和陈迟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两人之间隔着半步的距离,谁也没有说话。
许眠的脑海里反复回响着陈迟刚才说的话
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那台望远镜的意义。连林浩都不知道。
可陈迟知道。
不仅知道,还在那种情况下,用那样的话,替他解围,替他维护。
走了很久,许眠终于开口:“你……怎么知道的?”
“知道什么?”陈迟问。
“那台望远镜……是我爸爸送的。”
陈迟的脚步放慢了。他转过头,看着许眠,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让他的表情显得格外柔和。
“你第一次来社团活动的时候,”陈迟说,“带了那台望远镜。调试的时候,你的动作很轻,很小心,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东西。后来你跟我说过,你喜欢天文是因为你爸爸。”
他顿了顿:“所以不难猜。”
许眠的心脏轻轻颤了一下。他没想到,陈迟观察得这么仔细。
“刚才……”许眠的声音有些发涩,“谢谢你。”
“不用谢。”陈迟的语气平静,“我说的都是实话。”
两人继续往前走。快到宿舍楼时,陈迟忽然停下脚步。
“许眠,”他看着许眠,眼神里有一种异常认真的光芒,“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听好了。”
许眠的心脏猛地一跳。
陈迟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这世界上有很多优秀的观测者。有些人家里有钱,能买到最先进的设备;有些人天赋异禀,看一眼星空就能记住所有星座;有些人经验丰富,去过无数个观测点。”
他往前迈了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但对我来说,这些都不重要。”陈迟看着许眠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想要的,是一个会为了调试一台旧望远镜而花整个下午的人。是一个会因为看到猎户座星云而眼睛发亮的人。是一个明明可以用更好的设备,却选择用父亲留下的望远镜继续观测的人。”
许眠的呼吸变得困难。他看着陈迟,看着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
“你知道为什么吗?”陈迟问。
许眠摇了摇头。
“因为这样的人,”陈迟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才真正理解星空的意义。对他来说,星空不是炫耀的资本,不是竞赛的工具,而是——连接。”
“连接?”许眠喃喃重复。
“嗯。”陈迟点头,“连接过去和现在,连接逝去的人和活着的人,连接孤独的个体和浩瀚的宇宙。”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许眠的手。
“许眠,”陈迟的声音在夜色里温柔得不可思议,“你的轨道,早就在两年前,和我的轨道相交了。从你在跑道上咬牙硬撑的那一刻起,从我在医务室门口回头看你最后一眼的那一刻起——”
他顿了顿
“我们就是两颗注定要一起运行的星星。无论中间隔了多少时间,无论经历了多少变故,最终都会回到彼此的轨道上。”
“所以,不要再去想谁更合适,谁更有资格。在星空面前,所有的‘合适’和‘资格’都是人为的定义。而星星的运行,只遵循一个定律——”
陈迟握着许眠的手紧了紧:
“引力。”
“我对你有引力,你对我也有引力。这就是全部的理由,不需要任何解释,不需要任何证明。”
许眠怔怔地看着他。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把话说得这么……好。
不是甜言蜜语,不是海誓山盟,而是用天文学的术语,用星星的轨迹,来解释他们的相遇。
“陈迟……”许眠的声音哽咽了。
陈迟笑了。那笑容温柔得能融化整个夜晚的寒冷。
他伸出手,轻轻擦去许眠眼角的泪水:“傻不傻,这有什么好哭的。”
许眠说不出话,只是用力摇头。
陈迟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把人拥进怀里。
“我懂了……”许眠在他怀里闷闷地说。
“嗯。”陈迟轻轻拍着他的背,“懂了就好。”
过了很久,许眠才慢慢止住眼泪。他抬起头,眼睛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看起来有点狼狈。
陈迟看着他,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丑死了。”
许眠瞪了他一眼,声音还带着哭腔:“你才丑。”
“嗯,我丑。”陈迟从善如流,“走吧,再不回去宿舍真要关门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
走到宿舍楼下,陈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递给他:“这个给你。”
“什么?”许眠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银色的胸针,造型是一颗小小的星球,周围环绕着细碎的星星,做工精致。
“竞赛那天戴。”陈迟说,“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我设计的。”
许眠愣住了。他拿起胸针,仔细看着。星球表面的纹路精细到能看清大陆和海洋的轮廓,周围的星星每一颗都形态各异,有的闪烁着微光,有的拖着小小的尾迹。
“你……设计的?”
“嗯。”陈迟点头,“用CAD软件画的图,然后找工厂做的样品。本来想等竞赛获奖后再给你,但……”
他顿了顿,笑了:“等不及了。”
许眠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温暖得不可思议。他握着胸针,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精致的纹路,小声说:“谢谢……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陈迟看着他,“上去吧,早点睡。”
许眠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宿舍楼。走到楼梯口时,他回过头,看见陈迟还站在原地,朝他挥了挥手。
他也挥了挥手,然后快步跑上楼。
回到宿舍,林浩正躺在床上刷手机,看见他进来,立刻坐起身:“眠眠,你可算回来了!模拟测试怎么样?”
“还行。”许眠把书包放下,从口袋里掏出那枚胸针,小心翼翼地别在了校服外套上。
“哇,这胸针好看!”林浩凑过来看,“陈迟学长送的?”
“嗯。”许眠没否认。
“啧啧,恋爱的酸臭味。”林浩躺回床上,语气羡慕,“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个对象啊……”
许眠没理他,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拿出手机。陈迟已经发来了消息:“胸针戴了吗?”
许眠回复:“戴了。”
陈迟很快回复:“好看。很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