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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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的午后，阳光透过州一中图书馆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许眠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两本书，一本是陈迟送他的《星轨图谱》，另一本是刚从书架上借来的《天文观测实用指南》。他指尖捏着一支银色钢笔，偶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混着窗外的蝉鸣，格外安静。
笔记本上，除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星座标注，还多了几页手绘的猎户座星轨。那天在天文台透过望远镜看到的景象太过清晰，星云的薄纱、三星的排列，都刻在了他的脑海里，忍不住一笔一划复刻下来。画到第三遍时，笔尖忽然顿住，他想起陈迟站在身后调整望远镜的样子，指尖不经意触碰到的温度，让他耳尖莫名泛起一层薄红。
“眠眠！果然在这儿！”林浩的声音打破了安静，他抱着一摞漫画书，气喘吁吁地跑到桌前，“找你半天了，还以为你回宿舍了呢。”
许眠收起思绪，把笔记本合上一半，遮住那些星轨图：“这儿安静，适合看书。”
“看什么呢？又是天文相关的？”林浩凑过来想探头，被许眠轻轻按住了书本。“别闹，”许眠的声音依旧清冷，却没什么威慑力，“下周社团要学星轨分析，提前看看。”
“至于这么认真吗？”林浩撇撇嘴，在他对面坐下，把漫画书堆在桌上，“那个星系社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你这么上心？难道是因为陈迟学长？”
许眠的笔尖在纸上点了点，没直接回答，只是说：“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林浩瞪大了眼睛，“每天对着星星和数据，哪里有意思了？不如跟我去漫展，下周市中心有个动漫嘉年华，好多coser呢！”
“不去，”许眠干脆利落地拒绝，“社团可能有活动。”
“嗐，那个冷门社团能有什么活动？”林浩嘟囔着，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对了！我昨天听高二的学长说，陈迟学长对天文特别痴迷，家里有不少专业的观测设备，都是特意淘来的好东西！”
许眠抬了抬眼皮：“你怎么知道的？”
“听我表哥说的，他跟陈迟学长是一个初中的，”林浩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我表哥说，陈迟初中就喜欢天文，攒了好多年的零花钱买观测器材，还经常跟朋友一起去郊外看星星呢。”
许眠没说话，只是想起那天在实验楼门口看到的黑色轿车，心里大概有了数。他家里条件也不算差，父母做进出口生意，从小没缺过钱，但像陈迟这样对天文如此执着的，还是让他觉得有些特别。
“而且啊，”林浩越说越起劲，“我还听说，陈迟学长以前有个特别要好的朋友，两人经常一起研究天文，后来那个朋友转学去外地了，陈迟学长就没以前那么爱说话了。”
许眠握着钢笔的手指紧了紧。他能理解那种孤独，就像爸爸走后，再也没人陪他熬夜看流星雨，再也没人跟他讨论星座的故事。原来陈迟的冷淡背后，也藏着不为人知的过往。
“别瞎猜了，”许眠打断他，“这些都是别人的私事。”
“我这不是跟你分享嘛！”林浩耸耸肩，拿起一本漫画书翻起来，“不过说真的，你要是能跟陈迟学长搞好关系，说不定能跟着他一起去郊外观测呢！那多酷啊！”
许眠没接话，重新翻开《星轨图谱》。书页间夹着一张小小的便签，是他那天随手夹进去的，上面写着陈迟的微信昵称——“星轨”。简单两个字，和他的人一样，清冷又专注。他点开微信，看着两人寥寥几句的聊天记录，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发出想问的话。
他想问，陈迟是不是也喜欢猎户座？想问星轨图谱里那些手绘的细节，是不是有特殊的含义？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不擅长主动与人亲近，更何况对方是看起来就不好接近的陈迟。
接下来的几天，许眠除了上课，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图书馆或宿舍看书。他把《星轨图谱》翻了三遍，里面的每一张星轨图、每一段注解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能准确说出某个星座的最佳观测时间和方位。
周三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自由活动时，许眠没像其他人一样去打篮球或羽毛球，而是找了个阴凉的角落，坐在看台上继续看《天文观测实用指南》。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书页上，形成细碎的光斑，他看得格外专注，连有人走到身边都没察觉。
“在看什么？”
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许眠抬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陈迟站在他面前，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少了几分平时的疏离，多了几分少年气。他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瓶盖已经拧开了。
许眠下意识地把书合上，站起身：“学长。”
“体育课？”陈迟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扫过他白皙的手腕和没怎么沾汗的运动服，“没去运动？”
“嗯，”许眠点点头，“不太喜欢剧烈运动。”
陈迟“哦”了一声，没再多问，只是在他身边坐下，递过手里的矿泉水：“喝这个。”
许眠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拒绝，却见陈迟已经收回了手，放在两人中间的台阶上：“不渴？”
“不是，”许眠连忙拿起矿泉水，瓶身带着一丝凉意，“谢谢学长。”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清甜的水流过喉咙，驱散了几分燥热。
两人并肩坐着，没说话。操场上传来同学们的嬉笑打闹声，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许眠偷偷瞥了一眼陈迟，发现他正看着远处的篮球场，眼神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学长，”许眠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你送我的《星轨图谱》，我看完了。”
陈迟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脸上：“看懂了？”
“大部分看懂了，”许眠诚实地说，“里面的手绘星轨图很详细，注解也很清楚，谢谢学长。”
“不用谢，”陈迟的嘴角似乎又极快地勾了一下，“那本书是我初中的时候整理的，有些内容可能有点旧，下周我给你带本新的。”
“不用麻烦学长了，”许眠连忙说，“这本就很好。”
陈迟没坚持，只是点了点头：“下周学星轨分析，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好，”许眠点点头，心里莫名有些开心，“我看了一些资料，关于星轨计算的公式，有几个地方不太明白。”
“哪个公式？”陈迟的身体微微侧过来，靠近了一些。淡淡的薄荷味混着汗水的清爽气息飘过来，许眠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连忙翻开书，指着其中一页的公式：“这个，赤经赤纬的换算，我总是算错。”
陈迟低下头，认真地看着书页。他的睫毛很长，落在眼睑上，形成一小片阴影。许眠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睫毛上，又很快移开，假装专注地看书。
“这个不难，”陈迟的声音很近，带着一点低沉的质感，“赤经是时间单位，赤纬是角度单位，换算的时候要注意单位统一。”他伸出手指，点在公式上，“你看这里，要先把小时换算成度，1小时等于15度，然后再代入公式计算。”
他的指尖修长，指甲修剪得很干净，落在书页上的力度很轻。许眠跟着他的思路看下去，原本晦涩的公式忽然变得清晰起来，那些困扰他许久的问题，竟然一下子就想通了。
“明白了吗？”陈迟抬头问。
“明白了！”许眠眼睛亮了亮，“谢谢学长，我之前一直没注意单位换算。”
“嗯，”陈迟点点头，收回手指，“星轨分析最重要的就是细心，一点误差都可能导致结果偏差很大。”
“我知道了，”许眠认真地点头，把这个要点记在心里，“学长，你初中就开始整理这些了吗？”
“嗯，”陈迟的目光飘向远方，像是在回忆什么，“那时候跟朋友一起喜欢天文，就想着整理一本实用的图谱，方便一起观测。”
许眠想起林浩说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问那个朋友的事情。他能感觉到，陈迟说起“朋友”时，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
“学长，你最喜欢哪个星座？”许眠换了个话题。
陈迟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几秒才说：“小熊座。”
“小熊座？”许眠有些意外，“为什么？”小熊座虽然有北极星，但比起猎户座、狮子座这些明亮的星座，并不算起眼。
“因为北极星在小熊座，”陈迟的声音很轻，“无论什么时候，它都在那个位置，不会变。”
许眠没说话。他能理解这种感觉，就像爸爸教他认识北极星时说的，北极星是夜空中最忠诚的向导，无论走多远，只要能看到它，就不会迷路。陈迟大概是喜欢这种确定性，喜欢这种不会改变的存在。
“你呢？”陈迟反问，“还是喜欢猎户座？”
“嗯，”许眠点点头，“我爸爸以前经常带我看猎户座，说它是冬季夜空中最显眼的星座，容易辨认，而且有很多有趣的传说。”
“什么传说？”陈迟问，语气里带着一丝好奇。
“比如猎户座的奥赖温，”许眠的声音柔和了一些，“传说他是个勇敢的猎人，被月亮女神阿尔忒弥斯爱上，但最后被蝎子蜇死，宙斯把他升到天上，变成了猎户座。”
陈迟静静地听着，没插话。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眼神里带着一丝他看不懂的情绪。
“我爸爸还说，”许眠继续说，“每一颗星星都代表着一个逝去的人，他们在天上看着我们，守护着我们。”他的声音低了一些，“所以我每次看星星，都觉得爸爸还在我身边。”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有些后悔，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不该把这些私人的事情告诉陈迟。他抬起头，想找个话题岔开，却见陈迟正看着他，眼神格外温柔，没有平时的疏离，反而带着一丝共情。
“你爸爸说得对，”陈迟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星星是永恒的，那些重要的人，也会像星星一样，一直陪着我们。”
许眠的心里忽然一暖，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轻轻触动了。他看着陈迟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像是藏着一片星空，温柔又坚定。这一刻，他觉得陈迟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的冷淡只是保护色，内心其实很温柔。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陈迟站起身，拍了拍运动服上的灰尘：“该回去了。”
“嗯，”许眠也站起身，把书和矿泉水瓶收好，“谢谢学长刚才教我公式。”
“不用谢，”陈迟摇摇头，“下周社团见。”
“好，学长再见。”许眠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走进教学楼，才转身往宿舍走去。手里的矿泉水还剩大半瓶，他握紧了瓶子，心里满是莫名的欢喜。
回到宿舍，林浩正在敷面膜，见他回来，含糊不清地问：“眠眠，体育课上怎么样？有没有看到陈迟学长？”
许眠把书放在桌上，点了点头：“看到了，他教我了一个星轨计算的公式。”
“哇！”林浩立刻把面膜摘了下来，凑到他面前，“这么好？他主动跟你说话的？”
“嗯，”许眠没多说，只是拿起毛巾，“我去洗漱。”
看着许眠走进卫生间的背影，林浩撇了撇嘴，心里嘀咕：这两人的关系好像有点不一般啊，难道真的是因为天文，让高冷学长破例了？
周四晚上，许眠正在宿舍整理星轨分析的笔记，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陈迟发来的微信。
【陈迟】：明天晚上社团活动，带好笔记本和笔，再带一个计算器，星轨计算会用到。
【陈迟】：另外，穿厚一点，今晚降温了，顶楼可能会更冷。
许眠看着屏幕，指尖在对话框里敲了很久，最后只回复了两个字：【好的，谢谢学长。】
没过多久，陈迟回复了一个“嗯”字，后面还加了一个星星的表情。这是他第一次发表情，许眠看着那个小小的星星，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他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厚一点的黑色外套，叠好放在床头，又找出计算器，和笔记本、笔一起放进书包里。做完这一切，他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明天社团活动的画面，想着陈迟会怎么教星轨分析，想着会不会再有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周五晚上，许眠比约定时间早了十五分钟就来到了实验楼。楼道里的灯光依旧昏暗，楼梯上的灰尘似乎比上次少了一些，大概是陈迟提前打扫过。他沿着楼梯往上走，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比上次多了几分期待，少了几分忐忑。
走到顶楼，天文台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淡淡的灯光。许眠轻轻推开门，看见陈迟正坐在桌子前，面前摊着几张星轨数据表和一台笔记本电脑。他穿了件深灰色的针织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截结实的手腕，脖子上的星球项链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学长。”许眠轻声喊了一句。
陈迟抬起头，看到是他，眼神柔和了几分：“来了？比上次还早。”
“嗯，”许眠走进来，反手带上了门，“怕路上耽误。”
“坐吧，”陈迟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张扬他们应该快到了。”
许眠在他对面坐下，把书包放在地上，拿出笔记本、笔和计算器。他瞥了一眼陈迟面前的电脑屏幕，上面是一张复杂的星轨模拟图，线条密密麻麻，看起来像是某个星系的运行轨迹。
“学长，这是？”许眠忍不住问。
“是下周要观测的彗星轨迹，”陈迟解释道，“查了一下资料，这颗彗星会在月底经过近地点，到时候肉眼就能看到，我们可以组织一次郊外观测。”
“真的吗？”许眠眼睛亮了亮，“什么彗星？”
“是一颗小型周期彗星，”陈迟说，“虽然不如知名彗星壮观，但亮度足够，观测条件好的话，能看到淡淡的彗尾。”
许眠点点头，心里充满了期待。他还从来没见过真正的彗星，只在图片和纪录片里看过，想到能和陈迟还有社团的其他人一起去郊外观测，就觉得格外兴奋。
“对了学长，”许眠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拿出那本《星轨图谱》，“这本书我看完了，还给你。”
陈迟看了一眼书本，摇摇头：“不用还了，送给你了。”
“这怎么好意思？”许眠连忙说，“这本书很珍贵，上面还有你的笔记。”
“我还有一本新的，”陈迟的声音很平淡，“这本你留着用，上面的笔记可能对你有帮助。”
许眠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知道他是真心想送自己，便不再推辞：“谢谢学长，我会好好保管的。”
他把书放在桌上，指尖轻轻拂过封面，心里满是感激。这本《星轨图谱》不仅记录着详细的天文知识，还藏着陈迟的过往，能被他如此信任，许眠觉得格外荣幸。
没过多久，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迟哥，我们来了！”张扬的声音率先响起，随后门被推开，他和李伟、王浩一起走了进来。
“哟，许眠学弟也到了！”张扬笑着说，“看来你比我们还积极啊。”
许眠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吧。”陈迟站起身，走到天文望远镜旁边，“今天我们分两部分，先讲星轨计算的基本方法，然后用望远镜观测几个容易识别的星座，练习星轨定位。”
大家都点了点头，拿出笔记本和计算器，准备认真听讲。
陈迟拿起一支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星轨计算的核心公式：“星轨计算主要涉及赤经、赤纬、方位角和高度角的换算，我们先从基础的赤经赤纬换算开始讲……”
他讲得条理清晰，语速适中，每一个知识点都结合了实际例子，即使是张扬这种基础薄弱的人，也能听得明白。许眠听得格外专注，偶尔会在笔记本上记下重点，遇到不懂的地方，就举手提问，陈迟都会耐心地解答。
“学长，这个方位角的计算，是不是要考虑观测地点的经纬度？”许眠问。
“对，”陈迟点点头，“不同经纬度的观测点，看到的星座方位角是不一样的，我查过学校所在区域的大致经纬度，计算的时候代入这个参考数据就行，误差不会太大。”
张扬托着下巴，皱着眉头问：“迟哥，这些公式也太难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