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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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蒙自一中凤凰校区的教学楼里静得只剩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许眠把最后一道物理大题的步骤誊写在答题卡上，刚合上笔帽，前排突然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骚动，像石子砸进平静的湖面，搅得人心里发慌。
他抬眼望去，三个男生正围在林浩的座位旁，领头的是高二（3）班的江哲——仗着家里开矿场有几分钱，平时在学校里横行惯了，身后跟着两个跟班，一脸吊儿郎当的模样。江哲的手指正戳在林浩摊开的笔记本上，语气带着嘲弄：“就你这画的也叫星轨？跟没擦干净的墨水印似的，还好意思拿出来给陈迟学长看？”
林浩性子软，被他说得脸涨得通红，攥着笔的手指泛白，却只敢小声辩解：“这是我跟着天文社教程画的，学长说有进步……”
“进步？”江哲嗤笑一声，伸手就想去夺林浩的笔记本，“我看是陈迟学长懒得搭理你，才随便应付两句。就你这水平，还想留在天文社？别给学长添麻烦了。”
林浩下意识地把笔记本往怀里护，江哲用力一扯，笔记本的页角瞬间被撕得参差不齐。油墨画的星轨被撕裂，像一条断了的银河，刺眼得很。
许眠原本不想多管闲事，可看到林浩眼圈泛红却不敢反抗的样子，心里那股憋了许久的火气突然就窜了上来。他“咚”地一声推开椅子，金属椅腿与地砖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整间教室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他身上。
“放手。”许眠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意。他身形挺拔，184的身高往那一站，宽肩窄腰的轮廓自带压迫感，江哲几人下意识地停了手。
江哲转头看向许眠，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许眠？我跟林浩说话，关你什么事？”他早就听说过高一（1）班有个长得好看的男生，成绩好还跟陈迟走得近，听说家里是做天文仪器进出口的，家底厚实得很，心里早就憋着一股不服气。
“他是我朋友。”许眠一步步走过去，目光像淬了冰，“把笔记本还给他，道歉。”
“道歉？”江哲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凭什么道歉？他画得烂还不让人说？再说了，你以为你是谁啊，陈迟的小跟班？仗着家里有俩钱就敢来管我的事？”
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许眠的痛点。最讨厌别人把他和陈迟绑在一起，更反感这种拿家世说事的轻佻语气。一股躁火直冲头顶，许眠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我再说一遍，还给他，道歉。”
“不给又怎么样？”江哲说着，故意把撕坏的笔记本往地上一扔，还用脚碾了碾，“有本事你打我啊？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林浩惊呼一声，想去捡笔记本，却被江哲的跟班拦住了。
许眠没再废话，猛地抬手，一拳就砸在了江哲的脸上。动作又快又狠，带着少年人未收住的力道。
“砰”的一声闷响，江哲被打得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鼻子瞬间流出血来，滴在洁白的校服衬衫上，格外刺眼。他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平时看着安安静静的许眠真的敢动手，反应过来后，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你他妈敢打我？给我上！”
两个跟班立刻冲了上来，左边那个攥着拳头就往许眠脸上挥，右边的则想去拽他的胳膊。许眠侧身灵巧避开左边的拳头，同时抬脚狠狠踹在右边那人的膝盖上，那人吃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疼得嗷嗷直叫。紧接着，他转身抓住左边那人挥过来的胳膊，顺着对方的力道往下一拧，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骨头错位的声音让教室里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那人脸色瞬间惨白，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教室里的学生都吓得躲到了一边，有人想去找老师，却被眼前的场面吓得腿软。林浩也慌了，拉着许眠的衣角：“眠眠，别打了，会出事的！”
许眠一把推开他，眼神锐利如刀：“躲远点！”
江哲擦了擦鼻子上的血，看着自己的跟班被收拾得毫无还手之力，气得眼睛都红了。他抄起旁边桌子上的硬壳笔记本，朝着许眠的脑袋砸过去，嘴里还骂着污言秽语。许眠弯腰避开，笔记本“啪”地砸在后面的黑板上，封面瞬间裂开。他顺手抓住江哲的手腕，用力一拽，将他拉到自己面前，然后抬手又是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肚子上。
江哲疼得蜷缩在地上，半天缓不过来，嘴里哼哼唧唧地骂着，却再也不敢站起来。两个跟班也瘫在地上，一个抱着胳膊，一个揉着膝盖，惊恐地看着许眠。
许眠站在原地，胸膛微微起伏，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脸上还沾着一点江哲的血迹，眼神冷冽，像一头刚刚捕猎完的野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184的身高在教室里显得格外扎眼，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三人，周身散发出的戾气让整个教室鸦雀无声。谁也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安安静静、甚至有些腼腆的许眠，打起架来竟然这么狠。
“把笔记本捡起来，道歉。”许眠的声音依旧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江哲捂着肚子，抬头看着许眠，眼里满是怨毒，却不敢再反抗。他的一个跟班连忙爬起来，把地上的笔记本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拂去上面的灰尘，递还给林浩，还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江哲也咬着牙，不甘不愿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许眠没再看他，转身走到林浩身边，接过他手里的笔记本，仔细看了看被撕坏的页角，眉头皱了皱。他从书包里拿出便携胶水和剪刀——那是他上周在蒙自南湖边的文创店买的，纯手工制作的牛皮纸包装，价格不菲，平时宝贝得很。此刻他却毫不在意地拆开，动作熟练地把撕坏的页面粘好，然后递给林浩：“下次再有人欺负你，别忍着，直接喊我。”
林浩点点头，眼圈红红的，却还是忍不住说：“眠眠，你刚才太吓人了……”
许眠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的书包甩到肩上——那是最新款的限量版双肩包，价格够普通学生用好几个月的生活费，他却随手往肩上一搭，转身朝着教室门口走去。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陈迟站在走廊里，脸色有些阴沉。
许眠的脚步顿了顿，心里莫名窜起一股烦躁。
陈迟的目光落在许眠脸上的血迹和有些凌乱的衣服上，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快步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进口的无菌棉片，伸手想帮许眠擦掉脸上的血，却被许眠偏头躲开了。
“别碰我。”许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浑身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连陈迟也不例外。
陈迟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神暗了暗，却没说什么，只是把棉片递给他：“先把脸擦干净，去医务室处理一下。”
“不用。”许眠接过棉片，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棉片瞬间被染红了一片。他把用过的棉片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转身就想走。
“江哲的事，我会处理。”陈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而有力，“你别再冲动了。”
许眠的脚步顿住，转头看向陈迟，眼里带着一丝不服气：“陈学长这么神通广大，还用得着我动手？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解决，不用你费心。”
说完，他不再看陈迟，大步流星地朝着楼梯口走去。走廊里不少学生都在偷偷地看他，议论纷纷，有人害怕，有人好奇，还有人眼里带着崇拜。
走到楼梯口，正好碰到闻讯赶来的年级主任。主任看到许眠这副模样，又看了看教室里瘫在地上的江哲三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许眠，你跟我来办公室！”
许眠没反抗，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跟在主任身后往办公室走去。路过江哲身边时，他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眼神里的冷意让江哲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办公室里，年级主任坐在办公桌后，脸色铁青：“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竟然在教室里打架！还把人打成那样！”
“是他们先动手欺负林浩的。”许眠站在办公桌前，脊背挺直，没有丝毫认错的意思。他的身高比年级主任还高出大半个头，站在那里，气势丝毫不弱。
“就算是他们不对，你也不能动手打人啊！”主任气得拍了拍桌子，“江哲的家长已经打电话来了，不依不饶的！你说你，成绩这么好，家里条件又优越，怎么就这么冲动？”
许眠没说话，只是垂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的肩带。
没过多久，主任的手机就响了。他接起电话，原本铁青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恭敬起来：“您好，李总……是是是，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会妥善处理的……”
挂了电话，主任看着许眠的眼神明显变了。刚才的怒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的温和：“许眠啊，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了，这次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不过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冲动了，有什么事可以告诉老师，或者找陈迟同学帮忙，他在学校里很有威信……”
许眠听得不耐烦，打断了主任的话：“我知道了，老师。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好好好，你去吧，记得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伤口。”主任连忙点头，看着许眠走出办公室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心里清楚，许眠的家庭背景不一般，江哲的家长原本还想不依不饶，可听说了许眠的家世后，立刻就偃旗息鼓了，甚至还主动打电话来说是自家孩子不对。
许眠走出办公楼，没有去医务室，也没有回教室，而是沿着操场的跑道漫无目的地走着。操场上有不少学生在运动，看到他都下意识地避开了，刚才打架的事情已经在学校里传开了，关于他的各种猜测和议论满天飞。
有人说他平时看着温和，没想到这么能打；有人说他家里超级有钱，根本不怕江哲的家长；还有人说他和陈迟学长关系不一般，这次肯定会有人帮他摆平……各种说法越传越离谱。
他走到操场角落的长椅上坐下，拿出手机，想给家里的司机打个电话，让对方来接自己。手指刚碰到屏幕，就看到陈迟发来的微信消息：“江哲已经被记过处分，会在全校大会上做检讨，并且赔偿林浩的笔记本和所有损失。你脸上的伤要不要紧？我这里有进口的祛疤膏，效果很好。”
许眠看着屏幕上的消息，心里五味杂陈。
他没回复陈迟的消息，直接把手机揣回口袋里，靠在长椅上，闭上了眼睛。阳光有些刺眼，他抬手挡了挡，手腕上露出一块价值不菲的运动手表，表盘上的星轨图案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那是爸爸送他的十二岁生日礼物，全球限量三块，是专门为天文爱好者设计的。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传来一阵脚步声。许眠以为是林浩，睁开眼却看到是陈迟。对方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银色盒子，走到他面前坐下。
“这是祛疤膏，进口的，没有副作用。”陈迟把盒子递给许眠，“你脸上的伤口虽然不深，但还是处理一下比较好，免得留疤。”
许眠没有接，只是淡淡地说：“不用，我家里有。”
陈迟的手顿了顿，没有收回，只是说：“拿着吧，这个对擦伤很有效。”
许眠看着陈迟手里的盒子，又看了看对方认真的眼神，心里的烦躁莫名少了一些。他最终还是接过了盒子，随手放进了书包里：“谢了，钱我会转给你。”
“不用。”陈迟摇摇头，“只是一点小东西。”
两人坐在长椅上，沉默不语。操场上的喧嚣似乎被隔绝开来，只剩下偶尔传来的风声和远处的嬉笑声。
许眠转头看向陈迟，对方正望着远处的教学楼，侧脸的线条依旧好看，阳光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天文社见到陈迟的样子，对方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耐心地给社员们讲解天文知识，温和而有力量。可现在，他却觉得两人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让他无法靠近。
“我先走了。”许眠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还有事。”
陈迟也站起身，看着他：“我送你。”
“不用。”许眠拒绝得干脆，“我自己能走。”
说完，许眠转身就走，没有回头。陈迟站在原地，看着许眠的背影渐渐远去，眼神深邃。
许眠走出学校大门，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到他，司机连忙下车打开车门：“小少爷，您怎么出来这么早？脸上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蹭到了。”许眠淡淡地说，弯腰钻进了车里。车子是最新款的豪华轿车，内饰精致，隔音效果极好，关上车门的瞬间，外面的喧嚣就被彻底隔绝了。
“回家吗？”司机问道。
“不了，去南湖边的咖啡馆。”许眠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蒙自的街道上，窗外的风景快速掠过。南湖的湖水波光粼粼，岸边的柳树随风摇曳，远处的古建筑错落有致，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可许眠却毫无心情欣赏，他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刚才打架的场景，还有陈迟站在走廊里的样子。
车子停在咖啡馆门口，这是一家环境优雅的小众咖啡馆，消费高昂，平时没什么人。许眠推门走进去，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冰美式。
服务员很快就把咖啡端了上来，许眠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看到陈迟又发来一条消息：“林浩说你帮他粘好了笔记本，他很开心。下次有时间，一起去南湖边的文创店再挑一本新的吧，那里有很多天文主题的笔记本。”
许眠看着屏幕上的消息，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回复。他把手机放在一边，转头看向窗外的南湖。湖水清澈，阳光洒在水面上，像撒了一把碎金。岸边有不少游客在拍照打卡，还有情侣手牵着手散步，画面温馨而美好。
许眠的心里却依旧有些烦躁。他拿出刚才陈迟给的祛疤膏，打开盒子，里面是小巧的管状包装，设计简约而精致。他挤出一点膏体，涂抹在脸上的伤口处，冰凉的触感传来，带着一丝淡淡的清香，很舒服。
他不得不承认，陈迟选东西的眼光确实不错，这个祛疤膏的质感比他家里的那些还要好。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了起来，是林浩打来的。
“眠眠，你在哪里啊？老师让你回教室上课呢。”林浩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
“不了，我有点事，先请假了。”许眠说。
“哦，好。”林浩顿了顿，又说，“刚才陈迟学长来找过你，问你去哪里了。还有，江哲他们刚才被年级主任叫去了，听说要在全校大会上做检讨，还要赔偿我一本新的笔记本，而且是我最想要的那本限量版天文笔记本！”
许眠嗯了一声，心里没有太大的波澜。
“眠眠，你别生气了，陈迟学长也是好意。”林浩察觉到许眠的情绪不对，连忙安慰道，“他也是担心你，怕你因为这件事受到处分。”
“我知道。”许眠的声音有些低沉，“我没生气，只是有点累了。”
“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林浩说。
“好。”许眠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在桌子上，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苦涩的味道让他皱了皱眉，却也让他的脑子更加清醒。
许眠认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激了，陈迟并没有做错什么，反而还帮了他不少。
也许是因为对方太优秀了，优秀到让他觉得有压力；也许是因为对方看他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种许眠看不懂的温柔，让许眠莫名地心慌；又或者，是因为他对陈迟的感觉，已经超出了普通的学长和学弟…
许眠甩了甩头，不想再想这些复杂的事情。他拿出电脑，开始整理上次去观测流星雨拍的照片。那些照片拍得极好，璀璨的银河，明亮的流星，拖着淡淡彗尾的彗星，每一张都美得让人窒息。
许眠把照片一张张导入电脑，仔细地筛选和修图。
不知过了多久，咖啡馆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许眠抬起头，看到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南湖的夜景格外美丽，灯光倒映在湖水里，像一条璀璨的光带。
许眠收起电脑，结了账，走出咖啡馆。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到许眠出来，连忙下车打开车门。
“小少爷，回家吗？”
“嗯。”许眠点点头，钻进了车里。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许眠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风景，心里渐渐平静了下来。
车子驶进自家的别墅小区，保安恭敬地敬礼放行。车子停在别墅门口，许眠推开车门，走进了灯火通明的别墅。管家连忙迎上来：“小少爷，您回来了？夫人今天有应酬，让您自己早点休息。”
“知道了。”许眠点点头，把书包扔在沙发上，径直走上二楼的卧室。
卧室很大，装修简约而奢华，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外面的花园。他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晚风带着淡淡的花香吹了进来，让他感到一阵清爽。
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看到陈迟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早点休息，别想太多。”
许眠看着屏幕上的消息，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回复。他把手机放在一边，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继续整理那些星空照片。
他看着照片里那道明亮的流星尾迹，想起了那天晚上陈迟说的话：“我的愿望和你有关。”心里莫名地窜起一股暖流，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许眠甩了甩头，把那些纷乱的思绪抛开。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