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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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自习的铃声刚落，走廊就炸开了锅。许眠背着限量版双肩包，单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地从楼梯口走下来。路过高二（3）班门口时，原本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几个正扎堆聊天的男生下意识地闭了嘴，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
上周教室里的那场冲突像长了翅膀，短短几天就传遍了整个校园。没人再敢把“腼腆”“安静”这类词和许眠挂钩，取而代之的是“校霸”“能打”“惹不起”。江哲三人在全校大会上做检讨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尤其是江哲鼻青脸肿、声音哽咽的模样，让所有人都记住了许眠出手时的狠厉。
许眠对此毫不在意。他走到一楼大厅，林浩已经背着书包在门口等他了，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本崭新的天文笔记本——正是江哲赔偿的那款限量版，封面印着深邃的银河，边角烫着细碎的银星。
“眠眠！”林浩看到他，眼睛一亮，快步迎上来，“刚才陈迟学长找你，说天文台今晚开放，问你要不要一起去观测土星冲日。”
许眠的脚步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屏幕暗着，没有任何新消息，显然陈迟并没有直接联系他。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有点闷，又有点涩。
“不去。”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林浩愣了一下，随即小心翼翼地说：“可是……学长说这次土星冲日的观测条件特别好，还能看到土星光环的细微纹路，你不是盼了好久吗？而且学长还说，他带了新的观测设备，是你之前在天文杂志上看到的那款进口折射式望远镜。”
许眠的心动了动。那款望远镜他确实心心念念了很久，国内很少有现货，没想到陈迟竟然弄到了。
“说了不去。”他加快脚步，走出教学楼大门，晚风带着南湖的湿气吹过来，额前的碎发轻轻晃动，遮住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挣扎。
林浩连忙跟上，小声说着：“可是学长特意留了位置给你……”
许眠没再接话。他知道陈迟是好意，那天打架后，陈迟主动帮林浩争取到了赔偿，甚至连自己脸上的伤口都记挂着…
可许眠讨厌自己每次看到陈迟时，心跳都会不受控制地加速。那种陌生的、带着慌乱的情绪，让他感到窒息，就像被星轨缠绕住，越挣扎越收紧。
走到校门口，一辆劳斯莱斯缓缓停在他们面前，车窗降下，露出陈迟清俊的侧脸。路灯的光线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轮廓分明的五官，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正静静地看着许眠。
“上车吧，观测点离学校有点远，我送你们。”陈迟的声音低沉悦耳，像晚风拂过湖面，泛起圈圈涟漪。
许眠的脚步停在原地，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林浩看看许眠，又看看陈迟，识相的没说话。
“我知道你想去。”陈迟没看林浩，目光始终锁在许眠身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执拗，“就当是我请你帮忙，那款望远镜我还不太会操作，你经验丰富，帮我看看？”
这话像是给了许眠一个台阶。他知道陈迟不可能不会操作望远镜，作为天文社的社长，陈迟的专业能力在整个州市的中学生里都是顶尖的。可他偏偏用了“请你帮忙”这样的说法，让许眠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沉默了几秒，许眠最终还是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林浩松了口气，连忙跟着坐上车，还不忘对着陈迟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车内的空间很宽敞，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雪松味，是陈迟身上常有的味道。许眠靠在车窗上，转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刻意避开了陈迟的目光。
陈迟没有说话，发动车子后，车厢里只剩下轻微的引擎声和林浩偶尔小声的惊叹。林浩正翻看着那本限量版笔记本，时不时指着封面上的银河图案和许眠分享，许眠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心思却早已飘远。
他能感觉到陈迟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带着温度，像阳光穿透云层，落在他冰凉的皮肤上，让他浑身不自在。他下意识地往车窗边挪了挪，想拉开距离，却不小心碰到了车窗上的冷凝水，指尖一阵冰凉。
“脸上的伤怎么样了？”陈迟忽然开口，打破了车厢里的沉默。
“没事。”许眠的声音很轻，依旧没有回头。
“祛疤膏用了吗？”陈迟又问，语气里带着一丝关切。
许眠顿了顿，含糊地“嗯”了一声。其实他那天回到家后，就把那管祛疤膏放进了抽屉深处，没怎么用过。不是不喜欢，而是每次看到那管小巧的银色管子，就会想起陈迟递给他时的眼神，心里就会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陈迟没再追问，车厢里又恢复了沉默。只是那股淡淡的雪松味似乎更浓了些，缠绕在许眠鼻尖，让他有些心慌意乱。
车子行驶了大约半小时，终于到达了观测点——那是蒙自城郊的一座小山坡，远离城市的光污染，是天文社常用的观测地点。山坡上已经架起了几台望远镜，几个天文社的社员正在忙碌着，看到陈迟的车，都热情地打招呼。
“社长！你来了！”
“许眠也来了！太好了，上次你拍的流星雨照片太绝了，能不能教教我们怎么修图啊？”
许眠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面对天文相关的话题，他总是能放松下来。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径直走向那台崭新的折射式望远镜。
望远镜通体黑色，线条流畅，镜头泛着冷冽的光泽，一看就价值不菲。许眠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冰凉的镜筒，眼底闪过一丝痴迷。
“试试？”陈迟走到他身边，递过来一副星图导航仪，“已经校准过方位了，对准土星的方向就行。”
许眠接过导航仪，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陈迟的手指。陈迟的手指很暖，而许眠的指尖因为刚才在车里碰到了冷凝水，还带着一丝凉意。短暂的触碰像电流一样，瞬间窜过许眠的全身，让他猛地缩回了手，导航仪差点掉在地上。
陈迟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导航仪，目光落在许眠泛红的耳尖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小心点。”
许眠的心跳得飞快，脸颊也有些发烫。他不敢看陈迟，连忙接过导航仪，低头调试着望远镜的焦距，假装专注地看着目镜。
“怎么样？能看到光环吗？”陈迟站在他身边，声音离得很近，温热的气息拂过许眠的耳廓，让他的身体又僵硬了几分。
“嗯。”许眠的声音有些沙哑，“很清晰，能看到卡西尼环缝。”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陈迟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欣慰，“这款望远镜的色差控制得很好，用来观测行星再合适不过了。”
许眠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目镜里的土星。那是一颗淡黄色的星球，周围环绕着一圈璀璨的光环，像一顶华丽的王冠，在深邃的夜空中散发着神秘的光芒。可此刻，他却有些心不在焉，耳边全是陈迟的呼吸声，鼻尖萦绕着那股淡淡的雪松味，让他无法完全沉浸在观测的乐趣中。
林浩和其他社员凑在另一台望远镜旁，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偶尔传来阵阵笑声。而许眠和陈迟之间，却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沉默，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发酵，带着一丝甜蜜，又带着一丝让人窒息的压抑。
过了一会儿，许眠放下导航仪，转身想离开，却差点撞上陈迟。陈迟就站在他身后，离得很近，近到他能清晰地看到陈迟长长的睫毛，闻到他身上更浓的雪松味。
“怎么了？”陈迟看着他，眼底带着一丝疑惑。
“没什么，”许眠避开他的目光，侧身想从他身边绕过去，“有点闷，我去透透气。”
陈迟没有让开，反而往前迈了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山坡上的风有点大，吹起了许眠额前的碎发，露出他光洁的额头和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
“许眠，”陈迟的声音低沉而认真，“那天在办公室，我不是故意要管你的事。”
许眠的身体一僵，手指紧紧攥起。
“我知道你不想被人当成需要保护的人，”陈迟继续说，目光紧紧锁住他，“也知道你讨厌别人把你和我绑在一起讽刺。但是，看到你受伤，我会担心。”
许眠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闷闷的，有点疼。他想反驳，想说“我不需要你的担心”，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许眠……我没有想过要控制你，也没有想过要定义我们的关系”，陈迟的语气放柔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我只是……想和你多待一会。”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砸进了许眠的心湖，激起千层浪。他猛地抬头看向陈迟，撞进了对方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盛满了他看不懂的情绪，有温柔，有关切，还有一丝让他心慌意乱的深情。
许眠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脸颊烫得厉害。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想要拉开距离，却没注意到身后有一块凸起的石头，脚下一滑，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
“小心！”陈迟眼疾手快，伸手揽住了他的腰，将他稳稳地拉进了怀里。
许眠的身体不算太近的贴在陈迟的胸膛上，但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有力的心跳，还有温热的体温。那股浓郁的雪松味包裹着他，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心脏狂跳的声音，像要冲出胸腔。
陈迟的手臂很有力，紧紧地搂着他的腰，没有松开。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许眠的脸颊通红，眼底带着一丝慌乱和无措，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格外惹人怜爱。
“没事吧？”陈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沙哑。
许眠猛地回过神来，推开陈迟，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眼神里带着一丝慌乱。“我没事。”
他不敢再看陈迟，转身朝着山坡下跑去。晚风拂过他的脸颊，带着一丝凉意，却无法平息他狂跳的心脏和发烫的脸颊。
陈迟站在原地，看着许眠仓促逃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失落，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他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胸膛，那里的心跳也同样剧烈。
山坡下，许眠停下脚步，扶着一棵树干，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的心脏还在狂跳，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被陈迟搂在怀里的画面，还有陈迟说的那句“我只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那种感觉很奇妙，有慌乱，有羞涩，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蜜。可同时，也有一股深深的不安和压抑。他害怕这种陌生的情绪，害怕自己会陷入其中，更害怕这段关系会超出他的掌控。
陈迟太优秀了，像天上的恒星，耀眼夺目，而他自己，就像一颗围绕着恒星旋转的行星，永远无法靠近，却又被深深吸引。这种差距让他感到窒息，也让他更加自卑。
他拿出手机，想给林浩发消息说自己先回去了，却看到陈迟发来的微信消息：“山坡有点滑，慢点走，我让司机在山下等你。”
许眠看着屏幕上的消息，手指悬停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回复。他把手机揣回口袋里，深吸一口气，朝着山下走去。
山下，司机已经在车里等着了。看到许眠，连忙下车打开车门：“小少爷，陈先生让我在这里等您，送您回家。”
许眠点了点头，钻进了车里。车子发动后，他靠在座椅上，转头看着窗外的夜空。土星依旧在深邃的夜空中闪耀着，那道璀璨的光环，像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横亘在他和陈迟之间。
回到家，许眠径直走进了卧室。他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却没有心思整理照片。他拿出抽屉里的那管祛疤膏，打开盒子，挤出一点膏体，涂抹在脸上的伤口处。冰凉的触感传来，带着一丝淡淡的清香，让他想起了陈迟的味道。
他对着镜子，看着自己泛红的脸颊和眼底未散的慌乱，轻轻叹了口气。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陈迟的感觉，早已超出了普通的学长和学弟。那种感觉，带着一丝依赖，一丝欣赏，还有一丝让他心慌意乱的喜欢。
可他不知道，这份喜欢，是否能跨越他们之间的差距，是否能让他鼓起勇气，卸下所有的防备和伪装。
夜深了，许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窗外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的床上，像一层薄薄的银纱。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看着陈迟的聊天界面，最后还是忍不住，打下了一行字：“祛疤膏很好用，谢谢。”
发送成功后，他立刻把手机扔到一边，用被子蒙住了头，脸颊烫得厉害。
没过多久，手机震动了一下。许眠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拿起手机一看，是陈迟的回复：“好用就好。早点休息，晚安。”
后面还跟着一个星星的表情。
许眠看着那个星星表情，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心里的烦躁和压抑似乎减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淡淡的甜蜜。
也许，这段关系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可怕。也许，他可以试着慢慢放下防备，试着靠近那颗耀眼的恒星。
只是，一想到未来可能会面临的流言蜚语，还有两人之间悬殊的差距，他心里就又泛起一阵窒息般的压抑。这种甜蜜与痛苦交织的感觉，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紧紧缠绕，让他无法挣脱。
他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陈迟的侧脸，浮现出望远镜里璀璨的土星，浮现出那个在山坡上被陈迟搂在怀里的瞬间。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段让他既甜蜜又痛苦的记忆，在寂静的夜里，悄然发酵。
窗外的夜空依旧深邃，星轨交织，像命运的丝线，将两个少年紧紧缠绕在一起，注定要在彼此的生命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