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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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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早晨，阳光透过纱帘，在卧室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颂衍难得休息，和沈轶一起赖在床上享受慵懒的晨间时光。突然，沈轶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脆悦耳、却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娇嗔女声：
“喂，老公~我中午12点的飞机落地Y市，记得准时来接我哦！拜拜！”
没等沈轶反应过来，对方就利落地挂了电话。沈轶睡意醒了大半，皱着眉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名字——许艺南。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手指飞快地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别乱叫老公，我现在有对象了。】
几乎是秒回，对方发来一个笑嘻嘻的表情包，配文：【好的，前夫哥！】
沈轶被这个称呼噎得够呛，转头看向身边也被吵醒、正揉着惺忪睡眼的颂衍，语气带着明显的歉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小衍，吵醒你了？那个……今天有个朋友从H市过来，中午到机场，你要和我一起去接一下吗？” 他问得有些小心翼翼，似乎在观察颂衍的反应。
颂衍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语气带着刚醒的慵懒：“嗯，行啊，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 他并未多想，只当是寻常朋友。
两人收拾妥当，沈轶开车前往机场。一路上，颂衍明显感觉到沈轶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有点如临大敌的紧绷感，这让他对即将见面的这位“朋友”产生了一丝好奇。
到了接机口，没等多久，旅客开始陆续走出。在略显嘈杂的人群中，一个身影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颂衍的。一位穿着剪裁极佳的象牙白真丝连衣裙、戴着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复古猫眼墨镜的女生，推着精致的Rimowa行李箱，步履从容地走了出来。她身姿高挑挺拔，脖颈线条优美如天鹅，微卷的栗色长发随意披散，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即使隔着墨镜，也能感受到她身上那种浑然天成的、带着距离感的精致与气场，仿佛不是刚从航班上下来，而是刚从某个高级秀场或私人沙龙离开。
她目光精准地锁定了沈轶，红唇勾起一抹明艳又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踩着高跟鞋，不疾不徐地走向他们，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她在沈轶面前站定，优雅地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灵动狡黠的杏眼，目光在沈轶脸上流转一圈，然后毫不客气地张开双臂，给了沈轶一个热情洋溢的拥抱：“前夫哥！两个月没见，想我没呀？你怎么还是这副生人勿近的冰山脸？”她的声音如同珠落玉盘，带着亲昵的调侃和强大的自信，“沈叔叔可是给我下了死命令，这次务必把你‘劝返’回H市哦！”
沈轶一脸无奈，动作略显僵硬地将她从自己身上“撕”下来，语气带着警告：“许艺南，公共场合，注意点影响！”
这时，许艺南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沈轶身旁的颂衍身上。那双漂亮的杏眼瞬间亮了起来，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好奇和极具穿透力的审视。她绕过沈轶，笑眯眯地凑到颂衍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能闻到她身上清雅的香水味。她像鉴赏一件极其有趣的艺术品般，目光大胆地从颂衍的眉眼细细打量到嘴唇，然后推了推滑到鼻梁中的墨镜，转头对沈轶说，语气带着夸张的赞叹：“啧啧，前夫哥！可以啊！虽然你这个人无趣又冷漠，但挑对象的眼光倒是相当毒辣！这位小哥哥长得真好看，啧啧，完全是我的菜！” 说着，她非常自然地伸出手，极其熟稔地挽住了颂衍的胳膊，仿佛他们是相识多年的好友。
颂衍完全没预料到这番操作！这位大小姐的热情和自来熟程度远超他的想象。他整个人瞬间僵住，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又觉得不太礼貌，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求助般地看向沈轶，眼神里写满了无措和“这到底什么情况？”的询问。他平时在医院面对再难缠的家属都能应对自如，此刻却在一个初次见面的女生面前，罕见地有些手足无措。
沈轶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上前一步，不容分说地把许艺南的“爪子”从颂衍胳膊上掰开，然后将颂衍往自己身后带了带，形成一种保护的姿态，没好气地对许艺南说：“许艺南，你适可而止！别吓着他。” 然后他转向颂衍，语气带着安抚和无奈，“她叫许艺南，我们两家是世交。她这里……”沈轶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语气沉重，“可能有点先天性的社交牛逼症，外加边界感缺失，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喂！沈大铁你胡说八道什么！”许艺南立刻跳脚，但随即又笑嘻嘻地凑到颂衍另一边，完全无视沈轶的黑脸，开始了解释模式，语速快得像机关枪：“小哥哥你别听他的！事情是这样的！我家和他家呢，从我俩光屁股满街跑的时候就被按头定了娃娃亲！那些老古董天天在我耳边念经‘小艺南啊，你以后可是要嫁给沈轶的’，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了！烦都烦死了！”
她做了个夸张的呕吐表情，继续道：“但是呢，老娘我天生反骨！他们越是要我往东，我偏要往西！他们越是想把我俩凑一对，我就越看这他不顺眼！所以，‘前夫哥’这称呼，是我对他以及那万恶的包办婚姻的讽刺和反抗！懂了吧？”她冲着沈轶扬了扬下巴，“是吧，前夫哥？咱俩是坚定的‘反包办婚姻同盟’！”
沈轶无语地扶额，但还是对颂衍点了点头，证实了这匪夷所思的故事：“基本就是这么个情况。所以她的话，你听三成就行，剩下七成都是她自己加的戏。”
颂衍听完这匪夷所思又莫名合理的故事，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看看一脸无奈的沈轶，又看看古灵精怪、活力四射的许艺南，顿时觉得这姑娘有趣极了。他之前的尴尬一扫而空，笑着对许艺南说：“原来是这样。许小姐，你好，我叫颂衍。”
“哎呀，叫什么许小姐，太生分了！叫我南南就行！”许艺南又想去挽颂衍的胳膊，这次被沈轶眼疾手快地隔开了。
沈轶把颂衍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像护食的猛兽，没好气地对许艺南说：“行李拿来，走了。还有，离我的人远点。”
许艺南冲沈轶做了个鬼脸，但还是把行李箱推给他，然后凑到颂衍另一边，压低声音，用看似说悄悄话但实际大家都听得见的音量说：“小衍，你看他多小气！我跟你讲，他小时候可多糗事了，你想不想听？比如他五岁了还……”
“许、艺、南！”沈轶咬牙切齿地打断她，耳根却有点发红。
颂衍看着这对活宝似的“前未婚夫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他忽然觉得，沈轶的这个世界，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丰富多彩。这个周末，看来是不会无聊了。他笑着对沈轶说：“好了好了，先送艺南去酒店安顿吧。我看你们这‘同盟’关系，还挺塑料的。”
安顿好行李，许艺南就嚷嚷着必须立刻、马上品尝Y市灵魂——火锅。沈轶试图理性劝阻：“我们俩都是H市胃，吃不了辣，还是找家本帮菜或者粤菜馆吧。”
许艺南双手叉腰，摆出誓不罢休的架势：“沈轶！我好不容易来Y市玩，不吃火锅等于白来！我不管，微辣也行，哪怕是清汤锅，我也必须拥有火锅的仪式感！”
沈轶拗不过这位小祖宗，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颂衍。颂衍忍着笑，拿出手机：“行吧，我知道附近有家老字号，味道正宗，环境也还行，就去那儿吧。”
到了火锅店，热浪混合着牛油和辣椒的辛香扑面而来。三人被引到座位，一位手里拿着点菜平板、表情酷酷的服务员大姐过来，言简意赅：“要啥子锅底？”
沈轶生怕节外生枝，立刻抢先回答：“鸳鸯锅。”他试图捍卫自己作为H市人最后的尊严。
服务员大姐眼皮都没抬，手指在平板上戳着，继续用没有感情的语调流程化询问：“嗯。鸳鸯锅。红汤那边要中辣还是重辣？”在她看来，这根本不需要问。
沈轶深吸一口气，用仿佛在做什么重大决定的语气，清晰地说道：“微辣。谢谢。”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
服务员大姐终于抬起了头，用一种难以置信、甚至带点“暴殄天物”的谴责眼神，上下打量了沈轶一番，然后非常不明显地、冲着天花板翻了个矜持的白眼，嘴里几不可闻地嘟囔了一句：“……鸳鸯锅还要微辣，搞啥子名堂嘛……”然后才面无表情地在平板上戳了一下“微辣”选项。
这一幕被许艺南尽收眼底。她憋着笑，凑到颂衍耳边，用气声悄悄蛐蛐沈轶：“小衍，他都来Y市这么久了，怎么在吃辣这方面的进化程度，还停留在单细胞生物阶段啊？一点长进都没有！”
颂衍也压低声音，带着笑意爆料：“可不是嘛。上次去吃毛血旺，他就尝了一小块，差点被送走，抱着冰水喝了半桶。”
许艺南立刻露出夸张的嫌弃表情，摇头晃脑地总结：“啧啧啧，太弱了！真是弱鸡一样的男人！白长这么大高个了！”
不幸的是，虽然店内人声鼎沸，但“弱鸡一样的男人”这几个关键字，如同装了GPS，精准地钻进了沈轶的耳朵里。沈轶的脸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堪比锅里的炒糊的底料。
他咬着后槽牙，对许艺南发出死亡威胁：“许、艺、南！你要是没什么正事，最好赶紧买票滚回你的H市去！”
许艺南才不怕他，立刻呛声回去，声音清脆响亮：“你又不是我爸！你管我？！我爱待在哪儿就待在哪儿！Y市山好水好人也好，特别是……”她故意瞟了一眼颂衍，意有所指，“我就偏不回去！我气死你！略略略——”说完，还冲沈轶做了个鬼脸。
沈轶被怼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想发作又碍于公共场合，只能狠狠瞪了许艺南一眼，端起茶杯猛灌一口，结果被烫得直皱眉头，更是憋屈。
颂衍看着这对“前世冤家”你来我往，一个狂踩雷区，一个易燃易爆，笑得肩膀直抖。他赶紧打圆场，把菜单推到许艺南面前：“好了好了，点菜点菜！南南，你看看想吃什么？毛肚、鸭肠、黄喉、脑花……都是特色。”
许艺南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兴奋地研究起菜单，瞬间把沈轶抛到了脑后。沈轶看着颂衍轻松化解了“危机”，又看着许艺南那没心没肺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这顿火锅能平安吃完。而他“弱鸡”的称号，看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是很难被摘掉了。火锅在咕嘟咕嘟地翻滚，这场充满烟火气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红汤锅底率先翻滚起来，浓烈的牛油辣椒香气霸道地占据整个空间。许艺南像个好奇宝宝，迫不及待地将一盘鲜毛肚倒进去，七上八下后捞起，在油碟里滚了一圈就塞进嘴里。
“哇！够味！过瘾！”她辣得直吸溜，却满脸兴奋，还不忘挑衅地看了一眼正对着清汤锅下虾滑的沈轶，“前夫哥，别光守着你那‘养生锅’啊，来来来，试试这个，Y市灵魂所在！”
沈轶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坚定地将虾滑放进清汤锅。但架不住许艺南持续的精神攻击和颂衍带着笑意的目光，他犹豫了一下，仿佛壮士断腕般，用筷子尖在红汤边缘试探性地沾了一下，然后迅速放进嘴里。
一秒，两秒……沈轶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白皙变成粉红，再迅速蹿升为通红！他猛地瞪大眼睛，像是被点了穴道，紧接着——
“咳！咳咳咳——！”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响起，沈轶被那口“微辣”的红油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手忙脚乱地抓起旁边的冰酸梅汤，仰头“咕咚咕咚”猛灌了大半杯，才勉强喘过气来，看着好不可怜。
“噗——哈哈哈！”许艺南毫不客气地拍着桌子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沈轶你就这点出息？这才微辣啊！你这反应也太夸张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生吞了颗原子弹呢！”
沈轶辣得说不出话，只能用杀人般的眼神瞪着许艺南，如果眼神能喷火，许艺南此刻已经外焦里嫩了。
颂衍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赶紧坐到沈轶旁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语气带着嗔怪：“不能吃就别勉强嘛，又没人笑话你。” 当然，如果忽略掉许艺南那毫不掩饰的狂笑的话。
这时，沈轶之前尝试性放进红汤里煮的一片肥牛卷熟了。他缓过劲来，似乎想挽回点面子，犹豫着又想去夹那片浸满红油的肥牛。
“行了行了，祖宗，你就别逞强了。”颂衍眼疾手快，一筷子将那片“罪魁祸首”从沈轶碗里夹走，直接放进了自己碗里，动作自然无比，“这个我帮你消灭，你老老实实吃你的清汤锅。”
沈轶看着颂衍的动作，愣了一下，耳根微微泛红，刚才那点不服气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照顾的、微妙的羞赧和受用。他低低地“嗯”了一声，果然乖乖地转向清汤锅，夹起一片青菜，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美味。
许艺南看着这一幕，眼睛滴溜溜地转，故意拉长了声音：“哦——原来我们沈总好这口啊？喜欢被人管着？小衍，你这‘驯夫有方’啊！”
沈轶刚下去的红晕又“噌”地冒了上来，这次连脖子都红了。他恶狠狠地瞪向许艺南，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许、艺、南！吃你的饭！再多说一句，我立即把你送回H市！”
“哎哟哟，恼羞成怒咯！”许艺南才不怕他，笑嘻嘻地继续涮她的毛肚，心情大好。这顿火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