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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守口如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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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前,纪家客厅,饭后,纪景渊和他爸纪临海在沙发上相向而坐。
茶几上是堆积如山的资料,纪景渊任职在即,很多工作需要交接到他手上。
他从手中的合同中回过神,把合同往桌上一扔,大马金刀往沙发上一靠。
纪景渊:“集团人员调动随我安排,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想给谁升职就给谁升职,想要谁就选谁?”
纪临海手拿报纸,闻言,他透过老花镜赏了个眼神给纪景渊,“分公司的人员调动你大哥已经安排好了,你在总部,要是有需要,就随你心意,但是不能太过分。”
纪景渊一听,顿时来了兴致,他翻开最上面的员工名册,那名册的其中一页已被他翻出深深的折痕。
视线下移,一眼锁定了个叫“江逸”的,纪景渊在那名字上点了点,隐隐兴奋道,“我要求不高,让我把这人升为总经理。”
这话一出,纪临海手中的报纸一滑,眼睛直接瞪大了一圈,就连刚从楼上下来的纪亦舟也险些崴了脚。
纪临海:“你疯了?”
纪景渊不明其意,“这要求很过分?”
纪亦舟扶着扶梯往下走,接话道,“是离谱到家了,阿渊,你知道一个普通人,想要从底层爬到总经理的位置需要付出多少吗?你这样光明正大滥用职权,底下的人都不会服你的。”
纪亦舟走到纪景渊身侧,顺势坐下,柔软的真皮沙发因为受力稍稍往下凹陷,纪亦舟看了眼那名字,补充道,“底下的人也不会服他的。”
像是意料之中,纪景渊理直气壮地退一步道,“那升为部门经理总可以了吧?”
纪临海两眼一黑,背过脸去,纪亦舟被噎了下,欲言又止道,“不行。”
纪景渊眉头一皱,显然有些不满,“大哥不是说江逸学习和应对能力强,善交际,有他在我如虎添翼锦上添花吗?前几天还极力推荐,这会儿我真要用他了,你怎么反倒不支持?”
纪亦舟:……
纪亦舟其实跟江逸接触的并不多,只是他的助理请假时,曾把一些与文秘部相关的工作暂时交由江逸代理。
纪亦舟对他有些印象,这人机敏灵活,做事不骄不躁,沉稳利落,最重要的是他少说多做,眼里有活,是个当助理的好苗子。
纪景渊回来后,在交接工作上,他十分生硬地插入话题,从纪亦舟口中打听江逸的情况。
纪亦舟听说纪景渊和江逸曾是大学校友,便就根据那几次的短暂接触反馈给纪景渊五个字,“他挺不错的。”
就这五个字,被纪景渊自动解读出了一堆优点,纪亦舟扶额,表示有点无语。
“就算你们是旧识,或者说你对他颇为了解,想要重用他,但你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这对他来说也并非好事。”纪亦舟妥协道。
见两人都两眼一黑,纪景渊觉得心里畅快,他嘴角一勾,站起身来,“行了,开玩笑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下次可别说随我安排了。”
纪临海:“你去哪?”
纪景渊:“上楼。”
“那江逸……”纪亦舟接话道,“我看你对他挺上心的,你打算调他去哪?”
纪景渊:“我会看着办的。”
纪亦舟:“那剩下的交接工作……”
纪景渊:“我也会看着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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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拉回,看着毕恭毕敬的江逸,纪景渊故作矜持道,“你没误会就好,那以后在工作上我们就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在生活上……”
纪景渊话未说完,江逸主动接话道,“纪总放心,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以前的事我会守口如瓶,下班出了公司,我们就是陌生人,我绝不随便攀附。”
纪景渊的神情一僵,江逸云淡风轻、毫不尴尬的样子竟让纪景渊的心中莫名升腾起一丝不满,“江逸,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怎么,就因为我曾经向你表达过我的心意,所以现在也要把我拒之千里之外吗?”
江逸无辜摇头道,“没有啊,因为我看纪总好像挺担心我会出去乱说,我才这样说的。”
见纪景渊还一副气冲冲的样子,江逸继续道,“纪总放心,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没有任何想法,我也不会因为那件事用另类的眼光看你,或者自以为跟你关系密切,我保证,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出了这个门,当年的事就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纪景渊感觉更气了。
“行,这样最好,”纪景渊深深吸一口气,“没什么事你出去吧,听说你办事效率高、适应能力强,那你就在今天之内交接好所有工作,明天之前把工位搬过来,协助许文灵的工作。”
再次被迫改名的许文明:……额。
江逸:靠,谁他妈在背后捧杀我?
事已至此,鉴于他俩之间存在的微妙的尴尬气息,江逸怕再说下去,纪景渊估计又要多想,又生怕他会生事了。
他耐着性子道,“好的。”
纪景渊朝他挥手,示意他离开,自己则一秒投入到电脑上的工作中,骨节分明的指尖对着键盘哐哐一顿输入。
江逸稍稍鞠躬,迈着轻慢平稳的步子退了出去。
纪景渊又装模作样地敲了两秒的键盘,余光瞥见人已经消失在电梯门口,才负气似的一把把领带扯松。
他失落地嘟囔道,“好歹你也有2645天没见过我了,好不容易见了,就不能有点别的情绪吗?哪怕是一点点见到学长的惊喜也好啊。”
“我才五天没见你,都很想问问你这五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突然谈了个恋爱,还是你够狠心啊。”
纪景渊越想越破防,他冷哼一声,对着江逸离开的方向自言自语道,“这么急着走,是生怕我吃了你吗?真无趣,还死板,除了工作,就不会寒暄几句吗?还说什么擅长交际,我看是擅长沉默,擅长把天聊死。”
“咚”地一声传来,办公桌脚平白无故挨了纪景渊一脚。
气够了,纪景渊的视线终于落在电脑屏幕上,只见上面停留在他刚刚输入的文字上。
【大乖乖等会等会还打电话你到家对不对在洗手间读读书阿尔卑斯听我号令嗷嗷嗷】
是一堆乱码。
纪景渊:靠!
这边,江逸出来后,碰见了坐在电梯对面工位上的许文明,在此之前,他正伸长脖子,侧耳站着,好似想从总裁办公室那头听到什么八卦。
江逸走过来,主动跟他传达纪景渊的意思,末了,他还客套道,“我也是第一次正式作助理的助理的工作,以后还请你多多指教。”
“好说好说,”许文明笑道,“我们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两人默契点头示意后,江逸乘电梯而下。
从11楼下到10楼,在这短短十几米的距离里,他收获了十几道意味深长的目光和几个意味不明的打招呼专用点头眯眼笑。
江逸觉得莫名其妙,没当回事,回到工位上被前后左右的同事目光包围,才知道他和纪景渊的闲话已经像毒瘤一样扩散了。
方脸男抑制不住地兴奋起来,他挡着嘴,压低声音道,“江逸,听说纪总是gay,你还和他谈过,这是不是真的啊?”
问题一出,其余人皆伸长脖子两眼放光,江逸脚一滑,直接气笑了。
他眼睛闭上,双手撑在办公桌,作了两个深呼吸,才勉强维持往日淡定的姿态。
他一字一句,平和却不乏威慑道,“谁在造谣?”
几个同事从未见过江逸这般模样,被他扫视的目光看得发毛,皆眼神躲闪,不敢再吱声。
江逸便看向方脸男,方脸男左右一看,知道他们的玩笑开得太大了,偏偏他们倒是一哄而散,枪口却对准了他这个出头鸟。
他的脑子高速运转,仅一瞬,他指着眼镜女道,“是李婷先传的。”
“靠,”李婷应激道,“我可没这么说,我也只是听说江逸和纪总先前认识。”
方脸男:“你刚刚明明说的是他们关系不一般,那语调,谁不是往那方面想?”
李婷冷哼道,“别乱泼脏水啊,我说起的时候,特地强调了是听说的,你要这么说,跟我传闲话的那个人也在故意歪曲事实,到你调侃的时候,你就直接把我原话扭曲成他们是那种关系,现在你反倒把自己摘干净了?”
几分钟前。
秘书长和许文明从总裁办公室出来,独留下江逸一人时,秘书长迟疑地扶了下眼镜。
许文明问,“有什么问题吗?”
秘书长点头,又摇头,欲言又止,许文明皱皱眉,回头看,迟疑道,“纪总和江逸以前认识?”
秘书长不明其意,“我不太了解江逸,关于这个问题,我无从得知,不过,你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感觉,”许文明扫视一圈,瞄了一眼身后的办公室,然后凑近秘书长道,“纪总的行为,怎么说,好像很享受调侃江逸。”
许文明努力用手比划,有条有理分析道,“你看啊,他手里有员工名册,调任的事他肯定也有耳闻,加上他刚才着急那样,分明是与江逸认识,他却还是不厌其烦地问江逸的名字,而且他全程那个眼睛都没离开过江逸呢。”
秘书长自然心中有数,只是没有明说,他拍拍许文明的肩膀,“这是纪总的私事,纪总一向厌恶别人擅自揣测,你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清楚。”
许文明:“知道,也就是跟你闲聊两句。”
谁知就这两句闲聊,被路过送文件的其他同事听了去。
其中一个男同事是个有野心的,一心想调任到新来的纪总身边干事,奈何没这个实力和运气,心中本就有些自命清高,情绪无处发泄。
这会儿正好在下楼时,碰上同在电梯里的李婷,他灵机一动,便故意套近乎道,“哎,我听说你们文秘部那个叫江逸的升职了。”
李婷见是不熟的同事,便不冷不淡客套道,“是吗?我不是很清楚。”
那人立刻说,“你就别跟我打哑谜了,你们文秘部就这么大,同在一处,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刚才我给纪总送文件,可是亲耳听见纪总说,说他跟江逸……”
那人故意把话说了一半,成功勾起了李婷的好奇心。
李婷顺势追问,那人却支支吾吾道,“这我也说不准,我可没说有人走关系啊,不过两人肯定认识。”
电梯到10楼,同事也在说这个事情,说刚才秘书长亲自下来把江逸叫走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突然。
李婷加入其中,把道听途说的话一并说了出来。
“江逸和纪总认识?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记得江逸是宜江大学毕业的,纪总好像也是,难不成他们从那时候关系就不一般了?”
“两人可能还闹过矛盾,我前几天还问江逸说,担不担心纪总把他调到他手底下工作,江逸信誓旦旦说不会,谁知今天结果一出,江逸就在其中。”
“有可能,极大可能,哇靠,对不起,我想到了些不该想到的。”
“什么?”
“我不敢说。”
“哎呀,闲聊而已,都是自己人,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前任之间的相处模式之他逃他追。”
“我去,不得了,你的意思是,纪总和江逸……”
几人越说越离谱,正巧江逸从总裁办公室回来,方脸男抱着看戏的心态,那话就当着江逸的面脱口而出。
如今想来,方脸男真想拿根针把自己的嘴缝起来。
不过他总是事后诸葛亮,只因江逸从未真正跟谁红过脸,每回明明都到了剑拔弩张的态势,江逸转眼却又恢复一副无所谓的神情了。
想到这里,方脸男缓和气氛道,“你放心,这话也就我们刚才说说,没有往外传,但是纪总那边,你大人大量,可别在他面前提起啊。”
就在众人以为这回江逸要生气时,江逸却笑盈盈的,再次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