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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慢走不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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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用余光偷瞄,方脸男则如释重负,心说江逸这人果然连发火都不会。
就算要发火,他们毕竟是同事,他料定江逸不会做得太过分。
他正要心安理得地得到江逸的原谅,谁知江逸坐下来,莫名其妙来了句,“鲁迅先生的言论还是太超前了。”
众人:?
江逸的目光扫过众人,微笑道,“我的意思是,有些人的想象力惟在性.爱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
“一看到短袖立刻想到白臂膀,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①
江逸低头笑了下,脸不红心不跳道,“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张口闭口就是性.交啊,性.关系啊之类的话,文明人是不会把它们挂在嘴边的。”
江逸说着,指尖在他们之间点来点去,语调一沉,带着几分调侃道,“不过,下次再胡说八道,我可不介意去纪总面前贴个脸,我也挺好奇他是不是你们口中说的gay。”
正好路过文秘部门口且只听到最后一句话的纪景渊:?
坐在门口的同事只觉得脊背发凉,回眸一看,被吓了个激灵,弱弱喊了句“纪总”后,文秘部顿时鸦雀无声。
他们脸色难看,在纪景渊和江逸之间来回偷瞄,手中的动作不约而同地放轻了,生怕这难以收场的残局会让纪景渊突然暴走迁怒于他们。
江逸抬头,对上了纪景渊震惊又尴尬的目光,他只抿抿唇,没再说话,自个儿坐下来收拾起东西。
空气好像在此刻停滞了,纪景渊站在门口不动,眼神变得幽怨起来。
后脚跟着来到的秘书长在状况外,他一手揽着个文件夹,一手扶扶眼镜道,“纪总,怎么了?”
纪景渊气得哼了一声,“没事。”
说完,他扭头向电梯,在电梯的下行按钮上狂摁,等了几秒,电梯显示在下行,他便扯扯领带拐进了楼梯通道。
秘书长一脸茫然,看看文秘部的人,又看看楼梯通道,他没跟上去,而是直接走到江逸面前,将文件夹放在桌上,“江特助,这是纪总明天的行程,有些工作需要你配合,所以先提前拿给你。”
江特助?想必又是某人闲得无聊编出来的称呼。
江逸:“好的。”
秘书长又说,“你的工位最快明天能安排妥当,纪总应该跟你说了交接工作的事吧?”
江逸:“说了,明天我准时搬,麻烦你了。”
秘书长:“那就好,刚才纪总说只是要下来慰问一下你们,跟你们打个招呼,不过我看你们好像聊得有些拘谨,你们不用这么紧张的。”
众人:压根没聊,只是被吓到了呵呵。
江逸:“哦,感谢纪总的慰问。”
眼见是个打破尴尬的好机会,众人开团秒跟,笑得命苦,稀稀拉拉道,“感谢纪总的慰问。”
秘书长总觉得有些诡异,却又说不出是哪里诡异,只好说,“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好好好,慢走不送啊。”众人目送秘书长。
“对了,”秘书长走两步,又回头,并从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裤口袋里掏出手机,“江逸,加个联系方式吧,方便工作上的沟通。”
江逸:“行,我扫你。”
这个过程只花费了十来秒,秘书长出去后,众人如释重负,却未能完全放下担忧。
他们面面相觑,挤眉弄眼,最后焦点却还是落在江逸身上,江逸权当看不见。
他们急了,推推搡搡,最后还是眼镜女率先站出来,她赔着笑道,“江逸,刚才纪总好像脸色不太好看啊。”
方脸男:“是啊,他会不会是误会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你现在已经是纪总的特助了,跟他接触的机会多,要不,你找个时间跟他解释解释,跟他说我们绝对没有造他的谣啊。”
同事丁:“是啊,要是被纪总误解,我们这心里不安啊,这样,他吃饭或者准备休息的时候,身心最是放松,你就趁机解释两句,他肯定不会放在心上的。”
同事戊己庚辛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
江逸:“不去。”
众人:“为什么?”
江逸气淡神闲,轻摇着脑袋,笑道,“你们怕纪总误会,但是我无所谓啊。”
江逸承认,在他听到方脸男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他的确有那么一刻很慌张,也很生气,就好像心中有什么尘封已久的东西,被以一种玩笑的方式强制翻了出来。
他讨厌玩笑话,尤其是以戏弄别人感情为乐趣的玩笑话,他在很久以前就讨厌。
而且,他前一秒才向纪景渊保证过,他们的事绝不会传出去,没想到下一秒就被啪啪打脸。
不过,他又很快气消了,随后他的所有负面情绪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波无澜的平静。
他觉得这是他与别人不同的地方,在处理自己极端的情绪和不当的情感上,他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
可能是真的觉得无所谓,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也可能是实在没招了,所以选择坦然接受。
江逸轻叹一口气,翻开秘书长刚刚送来的文件夹,里面仅放了两张表。
一张上面记录了纪景渊本周所有的重要行程,包括开会、走访并慰问各个部门、外出视察和参加某个晚宴。
另外一张则是纪景渊的作息表,上面在某些时间段标注了纪景渊的需求,比如早上九点半需要准备好一杯冰美式送到他的办公室,下午三点要准备下午茶或者甜点之类的。
按理说,这些原本都是助理的工作范畴,但是现在江逸是作为助理的助理,如果助理不负责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那就只能是他负责。
江逸顺手从书架上拿来一支笔,在作息表上圈出几个时间,并在旁边打上一个小小的问号。
周围安静得很,江逸抬头,才发现继刚才他的话说出后,众人的脸色变得尤为难看,还不放弃似的看着他。
江逸皱眉:“?”
众人:shif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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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江逸快马加鞭,键盘抡到冒烟,终于交接好所有工作,并把工位搬到了总裁办公室的外面。
那是一处呈长方形的半封闭隔间,就在总裁办公室前,助理的工位在进门右侧,与电梯之间隔着墙,若是有人上来走动,出了电梯或楼梯,往里走几步才能看见工位。
不过,在这整层楼里,除了总裁办公室和会客室,其他的比如茶水间和洗手间,相对来说,都只有在这一层楼的人才会走动。
加上总裁日常需要签署的文件、需要过目的合同都由秘书长或助理送上来,平时不太会有人走到上面来,所以即使助理的工位在外面,也不会影响工作。
昨天江逸上来时,那里还只有一张办公桌,今天上来一看,变成两张办公桌齐平摆着,且新办公桌显然高级一些,中间留有空间方便进出,周围东西甚少。
江逸来回几趟,将他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全搬上来,这会儿许文明不在,总裁办公室的门关着,灯也关着。
眼看就要下班,透过玻璃门,江逸往那头看了一眼,早上他特地按照要求准备的冰美式还静静地在里面办公桌前躺着,与他放进去时一模一样。
昨天加上秘书长的联系方式后,江逸特地去询问了些工作细节,秘书长其实也没给出明确的答复,只说让江逸看着办就行。
江逸不想被人挑刺,便擅作主张地准备好了冰美式,然后就忙着交接工作去了。
现在想起来,今天好像一整天都没见到纪景渊,他想,早知道人不来,他就不费那劲儿了。
东西还堆积在工位里,江逸拿上门卡开了办公室的门,正要将那杯常温美式端出来处理,刚走出门,这时秘书长却从电梯口走过来了。
秘书长:“江逸,来找纪总吗?”
江逸:“不是。”
江逸还未往下说,秘书长看着他手中的杯子,联想到昨天的聊天记录,他立即明白了。
他扶了下眼镜,含着歉意道,“抱歉,昨天忘记跟你说了,今天纪总出外勤,不在办公室。”
江逸:“没事。”
秘书长:“其实纪总本来说要带上你的,不过后面想到你又要交接工作,又要搬工位,怕你忙不过来,所以临时改变主意了。”
“原来如此。”江逸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那明天需要准备吗?”
“明天纪总估计继续出外勤,暂时不用吧,如果有变动,”秘书长顿了下,“既然你已经搬上来,就随机应变好了。”
江逸:“好的。”
两人闲聊两句,秘书长说要给纪景渊拿文件,江逸便去倒咖啡,回来时秘书长正好准备进电梯。
江逸回到工位上收拾,秘书长在电梯站了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又折回来,欲言又止。
江逸礼貌道,“怎么了?”
“没事,我就看看。”秘书长尴尬且拘谨地笑了下,在办公室门前踱步。
江逸微微皱眉,表示不解,这时秘书长突然生硬地问了句,“你觉得,我的办事效率怎么样?”
江逸:?
秘书长长叹一口气,老实人豁出去似的,“其实,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江逸点头,“嗯,你问。”
“是关于这个办公桌的事。”秘书长指了指眼前的桌子,将事情娓娓道来。
他说,“昨天纪总说让我尽快安排你的工位,而且特地吩咐了不要把你之前的办公桌直接搬上来,而是要去搬新购入的豪华版办公桌。”
“我一接到任务,就立刻着手安排了,但是傍晚临近下班的时候,纪总突然问了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你觉得,江逸的工位是快一点安排好比较好呢,还是慢一点安排好比较好?”
思绪拉回昨天,总裁办公室内,纪景渊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在膝盖前,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手背。
秘书长汇报完明天的行程,纪景渊突然转移话题,向秘书长发问。
“我当时脑子一下子宕机了,”秘书长百思不得其解,“说实话,昨天我的确有点忙,加上调来一张新的办公桌是需要走流程的,还需要派人去搬,我可能就没顾得上。”
江逸:“那你当时怎么回答纪总的?”
秘书长:“纪总可能以为我没把这事放心上,所以在暗示我,我的办事效率太低了,但是我绝对没有敷衍了事。”
秘书长顿时提高了些音量,“我当即就道歉,并且承诺明天之前安排下来,但是他却突然说,不用急,走流程费时间,他能够理解,就算拖上十天半个月安排不下来也行,到时候可以先让你在他办公室里办公。”
“我觉得纪总是在说反话,并且是在借此提点我,毕竟他昨天早上的时候还说拖延不好,得改,所以我昨天连夜走完流程,找人搬来了这个办公桌。”
江逸点头,“这听起来没什么问题。”
“是吧?”秘书长找到知音似的附和一声,“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今天早上,纪总看到这张办公桌的时候,他的脸黑了。”
秘书长愁容满面,“他说我干得好,但是转眼他又说他的话我是一点没听进去,而且说这话的时候,他很明显的有点无语,可是我分明是按照他的话里话去办事的,你说,他为什么脸黑了?”
江逸认真想了会儿,“可能是他喜怒无常吧,说不准明天就好了。”
“但愿吧,”秘书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对了,能问你个比较冒昧的问题吗?”
江逸:“你问。”
秘书长:“你跟纪总以前认识吗?”
此话一出,江逸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