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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来抓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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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局终于在一片看似宾主尽欢、实则各怀鬼胎的气氛中走到了尾声。
服务员送上了果盘,宋远庆和韩霖又就着餐后茶聊了几句明天的安排,算是给今晚的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大家纷纷起身,互相客气着道别,往包厢外走。
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光洁的地板上刮出轻微的刺响。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一样,紧紧锁在对面那个也正低着头、慢吞吞站起来的身影上。谢怀意自始至终都没再抬头看我一眼,只是安静地跟在宋远庆身后,像个存在感微弱的影子。
走到包厢门口,空间有些狭窄,大家下意识地互相避让。严琪琪穿着高跟鞋,大概是坐久了腿麻,往外走的时候脚下不小心崴了一下,低呼一声,身体晃了晃,眼看就要失去平衡。
“小心!”站在她斜后方的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出手,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帮她稳住了身形。
“谢谢商哥!”严琪惊魂未定,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谢。
“没事吧?”韩霖也回头关切地问。
“没事没事,就是脚滑了一下。”严琪琪赶紧站直,摆摆手。
这只是个小插曲,谁也没在意。我松开手,下意识地抬眼看向前方。正好捕捉到谢怀意似乎因为门口的动静,微微侧头瞥了一眼,视线极快地扫过我扶着严琪琪胳膊的手,然后像被烫到一样,立刻收回目光,头垂得更低,加快脚步,几乎是贴着宋远庆的后背挤出了包厢门。
我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他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一行人走到餐厅门口,夜风带着凉意吹来。宋远庆还在和韩霖热络地话别,约着明天公司见。谢怀意站在宋远庆侧后方半步远的位置,低着头,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路灯在他身上投下模糊的光晕,整个人缩在宽大的外套里,显得更加清瘦单薄。
“宋老师,韩总,那我……先回去了。有点不舒服。”他忽然低声开口,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和疲惫,依旧没抬头。
“好好好,怀意你快回去休息!脸色这么差,肯定是累着了!泡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宋远庆连忙转身,关切地拍拍他肩膀。
“谢博士好好休息。”韩霖也客气地说。
谢怀意低低地“嗯”了一声,朝众人极快地、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算是告别,然后便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融入了餐厅外熙攘的人流中,背影很快消失不见。
他就这么走了。
连一个眼神交汇的机会都没给我。
我心里那股憋了一晚上的火,混合着失落、不甘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猛地窜了起来!操!谢怀意你他妈什么意思?七年不见,当我是陌生人?连多待一秒钟都不肯?
“这小子,肯定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宋远庆看着谢怀意消失的方向,无奈地摇摇头,又转向我们,“韩总,商工,严工,那咱们也散了吧?明天公司见?”
“好,宋总留步,明天见。”韩霖笑着握手。
回酒店的路上,我坐在出租车后座,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灯,心里乱成一团麻。严琪琪和韩霖在低声讨论着明天的技术细节,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谢怀意刚才那仓皇逃离的背影,和他瞥向我扶着严琪琪时那飞快的一眼。
他为什么走那么快?是因为真的不舒服?还是……单纯不想看见我?那一瞥,是巧合,还是……?
一种强烈的、想要立刻找到他、问个清楚的冲动,像野草一样在心底疯长。
回到酒店房间,我烦躁地扯下领带,扔在床上。冲了个冷水澡,非但没让脑子清醒,反而更加烦躁。七年了,我以为自己早就放下了,释然了。可当他再次出现,我才发现,那些被时间尘封的情绪,只需要一个火星,就能瞬间燎原。
我不能就这么算了。至少,要一个解释。一个为什么当年要不告而别、为什么七年音讯全无的解释!
机会来得比我想象的要快。
第二天上午,在公司进行最终的技术方案对接时,需要核对几处关键算法模型的接口参数。负责这部分核心代码的,正是谢怀意。但宋远庆说他早上临时请假了,说是身体不适,参数文档在他个人的加密工作盘里。
“哎呀,这可有点麻烦。”宋远庆皱着眉,“怀意这孩子,肯定是昨天累着了。要不这样,他家离公司不远,我把他家地址给你们,商工你辛苦跑一趟?直接找他拿一下密钥?也顺便看看他怎么样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宋远庆说着,拿出手机,开始翻找地址。
韩霖看向我:“小商,你看……”
“没问题,韩哥,我去吧。”我几乎是立刻答应下来,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拿到地址,我几乎是飞奔出公司大楼,拦了辆出租车。地址在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小区,离公司确实不远。一路上,我脑子里设想了无数种开场白,愤怒的、质问的、平静的、嘲讽的……但真当站在那扇紧闭的防盗门前时,所有的预演都瞬间清零,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的狂跳。
我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里面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有些拖沓。门锁“咔哒”一声轻响,门被拉开了一条缝。
谢怀意站在门后,穿着居家的灰色棉质长裤和一件略显宽大的白色T恤,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神有些涣散,隔着一道防盗链看着我。当看清是我时,他瞳孔猛地一缩,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像是见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下意识地就要把门关上!
“等等!”我眼疾手快地用脚抵住了门缝,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紧,“宋老师让我来的,拿算法参数的密钥。”
他关门的动作顿住了,身体僵硬地停在原地,手指紧紧抠着门框,指节泛白。他低着头,呼吸急促,胸口微微起伏,过了好几秒,才用沙哑得厉害的声音说:“……你……等一下。”
他解开门链,转身快步走进屋里,背影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
我推开门,跟了进去,顺手带上了门。
玄关很窄,地上放着一双孤零零的男士拖鞋。我换鞋走进客厅。房子不大,一室一厅的格局,收拾得异常整洁,甚至可以说……空旷。灰白色的基调,家具很少,只有最基本的几样,冷冰冰的,没有什么生活气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味?
我的目光扫过客厅,最后定格在开放式厨房的岛台上。那里放着一个喝了一半的红酒瓶,旁边搁着一只高脚杯,杯底还残留着一点暗红色的液体。
他喝酒了?
就在这时,谢怀意从卧室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银色的U盘。他始终低着头,把U盘递给我,声音低哑:“给……给你。”
我没有立刻接,只是看着他。离得近了,酒味更明显了。他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和脖颈,眼眶也是红的,像是哭过,又像是醉意上涌。眼神躲闪着,根本不敢与我对视。
一股无名火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心疼,猛地冲上我的头顶。
“谢怀意,”我开口,声音低沉,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绷,“你喝酒了?”
他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像受惊的兔子,猛地向后缩了一步,把U盘紧紧攥在手心,背到身后,声音带着哭腔和醉意,低吼道:“不关你的事!东西给你了!你走!”
看着他这副逃避、抗拒、又明显处于不正常状态的样子,我这七年来所有的压抑、委屈、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我上前一步,逼近他,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混合着酒气和淡淡沐浴露味道的热气。“谢怀意,”我盯着他低垂的、泛红的眼睫,一字一顿地命令道,“看着我说话。”
“你……看什么看!你还想干嘛啊?!”他被我的逼近吓得又后退一步,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他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眶里氤氲着水汽,充满了委屈、愤怒、恐惧和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绝望,声音带着颤音,却莫名拔高了一些,像是在虚张声势,“戏弄我很好玩吗商君意?!七年了!你放过我行不行?!”
“放过你?”我被他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积压了七年的情绪如同火山喷发,我猛地伸手,一把扣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与我对视。他的皮肤很烫,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湿意,嘴唇因为醉酒和激动而显得异常红润。“我等了你七年!你他妈一句‘分手吧’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问我为什么不肯放过你?!”
我死死地盯着他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眼里的惊慌和脆弱,心里又疼又怒,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来抓人。”
说完,不等他反应,我低头,狠狠地吻住了他那张因为惊愕而微微张开的、带着红酒苦涩芬芳的唇!
“唔——!”他猛地睁大了眼睛,全身僵硬得像块石头,发出短促而惊恐的呜咽。双手下意识地抵在我的胸口,用力推搡,指甲隔着衬衫布料掐得我生疼。
但我没有放开他。这个吻带着七年积压的所有思念、不甘、愤怒和失而复得的疯狂,霸道而强势,不容拒绝。
我撬开他因为震惊和醉酒而微微松动的齿关,长驱直入,纠缠住他试图躲闪的舌尖,汲取着他口腔里浓郁的酒香和他身上独有的、干净又脆弱的气息。他的挣扎渐渐变得无力,抵在我胸口的手慢慢滑落,攥紧了我的衣襟,身体微微颤抖着,像是随时会融化在我怀里。
意乱情迷间,或许是酒精作祟,或许是被他这种半推半就的顺从刺激到,我忍不住在他柔软的下唇上,带着惩罚和占有意味,轻轻咬了一下。
“嗯……”他吃痛地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颤,眼眶更红了,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个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我们都气喘吁吁,我才勉强放开他。他整个人软软地靠在我怀里,脸颊绯红,眼神迷离,嘴唇红肿,微微张着喘气,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我低头看着他,心脏疼得发紧,却又被一种巨大的、失而复得的满足感填满。我用手背轻轻擦去他眼角渗出的生理性泪水,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谢怀意,这次,你休想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