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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54 舞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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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七点，华开预备校大礼堂
优雅的华尔兹舞曲自现场交响乐团的琴弦下流出，金色的舞池里挤满起舞的男女，礼服的裙角随乐曲飞扬，燕尾的后摆同动作一起飘动，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漂亮的曲线。
顾望朔牵着宋甯走出舞池，将她的手交还给在侧边恭候多时的顾昭，他冲父母颔首微笑，目送他们再次滑入舞池。
由毕业生们带着舞伴跳过一轮后，在场的宾客都可以次第上场，加入这场轻松愉悦的盛会，顺带享受年轻人带来的朝气。
顾望朔走下台，从侍应生手中的托盘上取过杯气泡香槟，一屁股坐在沈驰野身侧的柔软椅子上，“你真不跳啊？”
“和谁跳？”沈驰野优雅地交叠起双腿，西装外套解开，手搭在膝头合着舞曲打节拍。
“随便谁，毕业典礼不跳舞干什么？”顾望朔眯起眼，盯着手中的酒，看气泡自杯底缓缓升起浮到顶，再“啪”地一声炸开，声音酥麻悦耳。
沈驰野神色恹恹地扫过舞池中的人，并没什么跳舞的欲望，“谁规定毕业典礼就得跳舞的？又不是以后没机会了。”
“喂，预备校的毕业典礼一生只有一次，你真要这么无聊地糊弄过去？”
“不然呢？”沈驰野掀起眼皮，没转头，就这么斜着给了顾望朔一个怠懒的眼神。
“别一天到晚挂着你那张死人脸，做点年轻人该做的事儿。”
“还是那个问题，跟谁跳？”
“跟我？”顾望朔灌一口香槟，杯中的酒瞬间少了大半，说出来的话像是喝多后的胡话:“又没说不能两个男的上去跳舞。”
“亏你想得出来。”沈驰野嗤笑一声，抬手打在顾望朔膝侧，“咱们两个大男人上去干嘛？招笑吗？”
“喂，我认真的。”顾望朔举杯仰头，喝干了一整杯香槟，眸子在灯光下亮得摄人，透出一股子疯狂来。
这点酒精对顾望朔来说不算什么，可沈驰野看着他，只觉得顾望朔彻底醉了，被上头的酒精夺取了理智思考的能力。
“你认真的？”
“当然。”顾望朔站起身，将杯子随手递给候在一旁的侍应生，在整理着装后，一本正经地对沈驰野做出邀请的动作，“就是不知道，沈大少愿不愿赏脸跳次女步？”
“滚。”沈驰野打掉顾望朔的手，笑着骂这个疯子，但在心底，他又对这样疯狂的举动有隐隐的赞同。
于是他挑起眉，话锋一转:“就算要跳，也是你跳女步。”
顾望朔挨了打，却并不气恼，他只是收回手，唇角勾起愉悦的弧度，极为痛快地应下：“没问题，沈大少说什么是什么。”
沈驰野起身，微微弯腰，向顾望朔伸出手，重复先前顾望朔的邀请动作，戏谑地看着他:“赏脸跟我跳个舞？”
“当然。”顾望朔极为配合，他两手垂在身侧虚空提起并不存在的礼服裙摆，做出标准的接受邀请的姿态。
众目睽睽之下，沈驰野牵着顾望朔走进舞池。
两人动作流畅，以不可阻挡的势头切入舞池，如同一道试图劈开舞池的凌锐剑气。
形色各异的男男女女里，他们俩身穿燕尾服格外瞩目。这两人身高腿长的，长得又好，哪怕他们是各自领了女伴进入舞池，也会是极为亮眼的存在，更别提他们大方从容地一起，已然是吸引了无数目光。
若要说好，他们跳得并不是最完美的，只是两人的神情都淡然自信，身姿又挺拔，在不出大问题的情况下，他们的气质会叫人自动忽略掉舞步的些微缺陷，转而去欣赏整体。
其实，顾望朔跳女步并不熟练，他好几次踩到沈驰野的脚，把沈驰野锃光发亮的皮鞋都踩得蒙上一层灰，沈驰野咬着牙，暗地里猛掐顾望朔的胳膊，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怨气满满的字:“再踩把你脚剁了。”
“哎呦，我也是第一次跳女步，你别这么小心眼儿好不好？”顾望朔不以为然，跳得还挺开心，“再说了，我这算舍身助兄弟吧？你就别挑三拣四了。”
“呵，想一出是一出的家伙，我现在已经有点后悔了。”
“欸，你说汪旭在下头看着咱俩跳舞，是不是悔得肠子都青了？”顾望朔趁着转身的功夫，快速瞄了一眼台下，试图找到汪旭的身影。
“不知道。”沈驰野垂下眼帘，声音里带着过分刻意的冷淡，“我不关心。”
“骗兄弟可以，别把自己也骗了。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顾望朔低头凑到沈驰野耳边，得意地小声说道。
“现在跑来嘲笑我，是忘记你自己之前因为何也哥要死要活的样了？”沈驰野又拧一把顾望朔的胳膊，皮笑肉不笑地，“好了伤疤忘了疼。”
顾望朔微微呲牙，但嘴上仍不落下风，“我表白成功了，哪像你，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直球，被人家一个拍子打回来，拒绝得那叫一个彻彻底底。”
“你他妈......”
“诶诶，注意素质。”
“嘴下留德吧你。”
“在这方面，我是拍马难及沈大少半分。”
“再不闭嘴我踩死你。”
“谢邀，燥候沈大少踩死我。”顾望朔嬉皮笑脸的，挑衅意味不减。
难得看到沈驰野吃瘪吃亏，还是这么一个丢人的大亏，他不好好记在心里时时拿出来嘲笑，都对不起他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
沈驰野翻个白眼，眼见舞曲即将结束，便引着顾望朔跳到舞池边缘，方便他们待会儿顺利下场，“差不多得了，别逼我真踹你。”
“别的不说，你就说这舞你跳得爽不爽？万众瞩目的感觉棒不棒？”顾望朔压低嗓门，含笑问沈驰野，“毕业舞会嘛，就是要跳舞的，因为没舞伴错过这种宝贵的体验多不值当啊。”
沈驰野轻哼一声，倒没扭捏，“这体验是挺宝贵的，有生之年跟着你过了把C位瘾。”
顾望朔像是耀眼的太阳，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他想，他就可以成为全场的焦点，连带着站在他身边的一切人和物，都会被镀上充满顾望朔风格的光芒，一起被全场注意。
“就得站C位叫所有人看到，不这样的话，那还有什么意思。”顾望朔笑着转过身，恰巧瞥见不远处角落里的汪旭，“顺便一提，我看到汪旭了。”
“在哪？”
听到那个名字，沈驰野的语气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
“唔......东南角，甜品台旁。”
顺着顾望朔指的方向看去，沈驰野一眼就锁定了孤零零站在甜品台附近偷看的汪旭。
挺大的个子缩在角落里，脸上不似平时那般开朗，反倒有一丝畏缩和阴郁。
看到汪旭这幅样子，沈驰野的心很轻很轻地抽痛了一下，但很快，那一点点的抽痛，就被涌上的快意所代替。
“看见了。”
沈驰野收敛情绪，唇角极为刻意地拉平，叫人看不出喜怒。
“你不是说他拒绝你很干脆吗？这会儿在角落里装可怜又是闹哪样？”顾望朔起了兴趣，玩味地看一眼不远处的汪旭，又打量过眼前的沈驰野，“需不需要我帮你去探探他的口风？”
“随你。”
沈驰野抬手一推，将顾望朔从身前推出去，让他滑向舞池边缘，顾望朔脚步腾挪，顺势转了个标准的圈。没有层叠的裙摆修饰，这个圈瞧着很有些难看，但顾望朔还是自信地转着，似乎有仅他一人可见的裙摆在飞扬。
一曲舞毕，两人恰好停在舞池边。
全场的目光大半凝在他们身上，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几秒后，掌声雷动。
为他们，也是为舞池中的其他人。
敬华尔兹的曼妙，敬年轻人的无畏，敬青春的自由。
顾望朔与沈驰野跟着一起鼓掌，气氛被这个小插曲炒得愈发热烈，场馆内的年轻人都躁动起来，在主持人的示意下，乐队换了一首更加明快的曲子。
舞池里的男女不再拘泥与刻板的传统搭配，而是随意地组合，打破了原本严肃优雅的氛围。在应景的快曲下，几个颇有舞蹈造诣的人跳得愈发热情奔放。
顾望朔跟沈驰野下场后，场上的焦点变换到一对儿新组合起来的女孩身上，两人裙裾飞扬，跳着探戈与弗拉明戈结合起来的舞步搅动全场。
“哟，那不是景家的小姑娘和......徐家的大姐吗？”顾望朔眯起眼辨认了一下，偏头向沈驰野确认，“不过，这徐若兰三年前不就已经毕业了吗？今天来是给她弟当舞伴？”
沈驰野心不在焉地瞟一眼，注意力显然不在场上，“应该是。”
“想汪旭呢？”
“嗯。嗯？不是。”
可惜，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沈驰野后知后觉意识到顾望朔在给他下套，蹙眉给了他肩头一拳，“你少操心我俩的事。”
“想让我少管你俩的事，你俩倒是让我省点心啊。”顾望朔捂着肩头，表情夸张，“有时间揍我，你不如去找汪旭再好好问清楚，何必互相猜来猜去的呢？”
“呵，你真好意思说这话。”
沈驰野揉揉手腕，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别管我之前怎么样，你就说我现在有没有对象吧。”
提起何也，顾望朔就忍不住嘚瑟，“我现在可是有对象哦，他不仅很爱我，而且他答应我，说等我过生日的时候要给我惊喜......”
沈驰野背过身翻个白眼，心想何也哥跟这种二货在一起真是被糟蹋得不轻。
趁顾望朔还沉浸在“我老婆很爱我”“我也特别爱我老婆”中时，沈驰野悄悄离开，顺着墙角溜到后方不起眼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