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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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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下车之后谢雨悸也给游淤撑着伞,游淤只是瞥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走到玄关时谢雨悸也刚好收了伞,跟着游淤的脚步换了女仆专门为他放的拖鞋,将伞放在伞桶里,跟在游淤身后。
游淤刚将书包甩在沙发上的手一顿,注意到身后人的视线紧紧粘在自己身上。他坐在沙发上,示意谢雨悸坐他对面。
谢雨悸顿了一下脚步,却还是走向游淤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硕大的客厅里一个人的都没有,寂静得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一盏昏暗的灯光打在两人的发顶。
谢雨悸感受到一丝来自游淤身上的戾气,直觉告诉他,游淤现在情绪不好。
他问:“是什么事?”
游淤只是盯着谢雨悸,然后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你为什么这么听话呢?”
确实,从谢雨悸醒过来之后,但凡是游淤说的命令他基本都会执行,甚至是执行到最好,还有着惊人的学习天赋。谁能想到他前面是个发烧到42度都没变成傻子的病人呢?
谢雨悸像是斟酌了很久,但又只是几秒而已。他看着游淤说:“因为你救了我。”
游淤看着他的眼睛,但那双眼睛自始至终都只能倒映出自己,至于谢雨悸说没说谎,他根本就看不出来。
但他给出的答案又是如此合情合理,可游淤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谢雨悸问他:“你怎么了吗?”
游淤呼出一口气,实在不想再和谢雨悸进行这个话题:“你今天问题好多。”
“抱歉。”谢雨悸垂下眸去,“你生气了吗?”
听到又是这个问题,游淤明显的表现出了不耐烦:“我生什么气?”
“我不知道,但是你的表情很恐怖。看着心情不好。”谢雨悸甚至是学着游淤的样子做了一下这个表情。
游淤站起身来:“都说了没有生气,我累了就这样。”
说完之后像是还要再说什么,最后只是垂眼和谢雨悸对视,那眼底沉寂的情绪自然而然的流露进谢雨悸的眼里,他最后收回视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我休息了,你回去吧。”
“嗯,晚安。”
谢雨悸看着游淤回到房间,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他。但他依旧望着游淤紧紧关闭的卧室门发呆,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谢雨悸站起身来,关掉客厅的最后一盏灯。黄昏的灯光被一下子掐断,整个客厅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他迈着步子走进卧室的卫生间里,卫生间很大,有一面巨大的半身镜。
谢雨悸看着镜子中倒映着的自己,皱了皱眉。他伸手解开衬衫的一颗扣子,露出洁白的脖颈,但有一块正方形的皮肤却比其他地方还要要白。
他“啪嗒”一下把灯关了,很明显的察觉到这块地方在发着光,把皮肤照得透亮。谢雨悸摸了摸这块皮肤,又轻轻摁了摁。
是硬的。
他系上扣子,推开门走出卧室,凭着记忆朝厨房走去。厨房里还有一位女仆在看菜谱,看到谢雨悸走过来先是问了好。
“谢先生。”
谢雨悸只是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游淤都准备睡了,忽然想起自己的充电线还在包里没拿出来。刚走到客厅就看到有个女仆站在谢雨悸的门前,伸手想要敲门,最后又害怕般放下。就这样来回好几次,最后还是没敲响那扇门。
“你在干什么?”
女仆被这熟悉的声音吓了一跳,她转过身去看着游淤。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那,那个,少爷。”
“嗯。”游淤看着她。
女仆又转头看了看谢雨悸的房门,又转过头来小声和游淤说:“谢先生半小时以前来了一趟厨房,拿走了一把餐具刀。我问谢先生拿去干什么用,谢先生也不回我。到现在都还没出来,我有点担心,想问问。”
游淤额角一抽,不祥的预感在他脑子里蹦出,怎样都挥之不去。他大着步子越过女仆,拧开卧室门。
卧室没有开灯,但门外透进来的灯光直直对着床,显而易见,床上的被子没有被睡过的痕迹。反而厕所门紧紧关着,还有一小点反光闪过。
游淤冷着脸朝厕所走去,门却被轻而易举的推开。还没来得及开灯,一股铁锈味疯狂的朝游淤涌了过来,他皱了皱眉。一手摸索着开关。
“啪。”
女仆就跟在游淤身后,看到厕所里的场景显然吃了一惊。捂着嘴睁大了眼睛,喉咙像被掐住了一样说不出话。
洗手台上留着一滩血迹,半身镜上也被溅上一些。镜子里倒映出靠坐在墙上已经昏迷不醒的谢雨悸。
谢雨悸脸上没有血色,身上的衬衫早已被血液浸湿,脸上也留有干涸的血液。双眼紧紧闭着,眼睫毛却还在颤抖。双手垂在身旁,右手旁还放着那把他在厨房拿的餐具刀,餐具刀上还留着温热的血液。
游淤甚至是可以从刀面的反光里看出游淤那强压住怒火的脸,女仆还在发愣的时间,游淤就已经走过去将人打横抱起:“叫救护车!”
深夜里,外面还在下着倾盆大雨,闪着雷电,却有一家别墅变得灯火通明。大门没来得及被管家打开,就被游淤一脚踹开,朝暴雨里冲去。
“少爷!”
“你们他妈再磨蹭一会人都没了,他割到大动脉了!”游淤手掌死死按着谢雨悸出血的地方,才勉强控制住出血量。
上了私家车,游淤也是叫司机开最大码,闯红灯他兜着。
游淤转头就对着怀里人吼了一句:“你他妈寻死呢,谢雨悸?”
但谢雨悸哪里有力气回答他,只觉得自己浑身轻盈盈的,除了一点模糊的意识在,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管家关上大门,叫女仆去收拾谢雨悸卧室厕所里的血迹。女仆点点头,拿上工具去清理的时候发现抽水马桶怎么都冲不下去,水渐渐的漫上来,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女仆朝外喊了一声:“六叔,你过来看看,厕所好像堵了。”
雨势还在增大,三甲医院楼顶上的标识牌还闪着红光,手术室的灯也亮了起来。
游淤浑身被雨水打湿,手上,身上还沾染着谢雨悸的血,有些已经干涸变成深褐色的血块凝固在衣服上。
手上的血还在一滴一滴顺着指尖往下滴落到医院纯白的瓷砖地板上,无比突兀。
游淤垂下眸子看手上的血,转身进了厕所。他站在洗手台面前低头洗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谢雨悸会忽然寻死,难道是因为没有离开实验市?
可是当他填写春十字路口学校的入学申请单的时候明明表现出的并不抗拒。
还是因为什么?
游淤没想太多,甩了甩手上的水,抽了张纸细细的擦着手指。刚掏出手机就接到了游峰的电话。
“喂,爸。”
他的语气显得并不关心,就像谢雨悸本就是一个外人,谁又会在意他死没死,只是需要确定而已:“人怎么样了?”
游淤将湿润的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在手术室,情况不知道,流了挺多血。”
“大动脉,能不多血?”游峰的语气起伏不大,更有种不耐烦,毕竟他是被迫吵醒的,“要是没救回来,就全国通报死讯吧。看看有没有人来收尸。”
“嗯,您早些休息。”游淤说完就挂断了电话,重重的吐了一口气,伸手捏了捏眉心。
手术室的门没有一刻推开,游淤也没有刻意去等,靠在医院的椅子上睡了一会。还是因为医院的椅子是铁质的,太凉,睡不着。
“少爷。”
六叔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吵醒游淤,又迫不得已还是出了声。游淤压根没睡好,这都已经过去六个小时了,谢雨悸还是没有出来,耐心耗尽,加上一夜未眠,整个人的状态差到极致。
他缓缓睁开眼,只觉得眼睛有一些剧痛。皱了皱眉,又闭上了眼。声音有些沙哑:“说。”
“我们清理谢先生卧室卫生间时,发现马桶堵了。”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反而是一阵翻找声。
游淤哪里注意那么多,语气都气得像是要当场背过去:“现在我的地位都他妈已经沦落到你要和我通报厕所堵了这个地步了吗?你怎么不干脆和我说需要我去帮忙通厕所啊?”
“这是通厕所发现的一枚芯片……少爷,您说什么?”六叔掏出密封袋的手一顿,一脸茫然的看着游淤。
游淤僵了一下,摆了摆手。又把手心摊开,六叔将密封袋放上去。
芯片是一块正方形的,表面呈现绿色,还会发暗光。
“调查过了,这枚芯片是用于定位的。可以随时侦查行动轨迹,刚拿出来的时候,上面还沾着血肉,是谢先生的。而且这个芯片很防水,现在还处于可以定位的状态。”
游淤看着那枚芯片,什么话都没说。最后只是将芯片又丢给六叔:“保存好,把芯片控制住,不让对方再看。”
六叔点点头,刚转身准备离开的身影又顿住。看着游淤:“那谢先生怎么处理?”
他的意味明显,谢雨悸身上带着定位装置。指不定是哪个危险分子派来的,留在身边固然不安全。
“这枚芯片应该离大动脉很近,你觉得哪个派来的手下会有不惜划伤大动脉进医院手术室几小时不出来也要取出定位芯片的?”
六叔没有反驳,转身离开。
游淤也不懂他为什么要给谢雨悸辩解,明明可以有很多种疑问。
为了不被他发现,故意藏在离大动脉近的地方让游淤不好下手。查不到关于谢雨悸的身份,不远离他,还收留他。
也可以是谢雨悸故意的,想让他们拿到这枚芯片。或许他很臣服于自己现在的组织,宁愿去死都要将这枚芯片取出来达成目的。
那谢雨悸听他的话也有依据了。可是游淤却觉得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因为谢雨悸把芯片丢进抽水马桶里冲走了,谁也不知道马桶会因为这枚小小的芯片堵塞。
更何况,谢雨悸醒来之后。找到游淤的第一个目的就是要求他给自己买飞机票离开实验市,不愿意告诉离开的理由,也不愿意提及过去。
但是像这种不会做任何表情,说话直来直去的,真的会有人要吗?
手术室上方的灯不知道何时灭了,门被嘎吱一下推开。护士推着病床从手术室里出来,谢雨悸躺在床上,带着呼吸机,紧闭着双眼从游淤身旁路过。
医生也终于松懈下来,走出手术室的门,取下口罩看着游淤说:“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了,现在只需要好好静养就可以了。关于病人的情况,你们怎么不注意着点?病人有很严重的凝血障碍。”
凝血障碍?
游淤站起身来,又因为长时间没有休息,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游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