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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骂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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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秦彦时的脸是真好看。
对方立于讲台中央，璨白色的灯光在他周围氤开一圈光圈。他跟他父亲有几分相似，五官线条流畅，澄亮乌黑的眸珠如鹰眼般，睥睨众生，沉稳自若。
但也有不相似之处。秦渊发言透着一股凌厉，眼中全是对利益的精打细算。相反，秦彦时更像是一种善于运筹帷幄的胜利者。
那也是条小狐狸。纪星淮想。
纪星淮光明正大打量完对方，这才懒洋洋地把目光放回到微信对话框，手飞快敲击键盘。
［星。］：这趟峰会没白来。要是能搭上永盛，百利无一害。
［合伙人-林铎］：肥肉谁都看得见，其他公司怕不是早像鬣狗一样围上去了。
［星。］：记得前年投的那家软件公司吗？让他们动起来。
［合伙人-林铎］：飞讯信息科技？
周遭低语纷纷，纪星淮只思忖几秒，便低头继续打字。
［星。］：飞讯团队敢拼，创新也有亮点，差不了。你先联系他们，要一份最新资料，其余等我回去定。
［合伙人-林铎］：好。
刚要熄屏，微信却突然弹出一条新消息。
竟是秦彦时发来的。
［YS］：我很好看？
［星。］：？
这人不是在演讲么？
他抬起眼皮。讲台桌沿摆了一些鲜花做遮挡，秦彦时的手并没有完全被隐藏起来。白皙的指关节微微凸起，细看能发现对方，动作幅度很小得在移动着，明显是在打字。
可如果不是微信接收当事人是纪星淮，他也根本不知道，上一秒讲词讲得游鱼得水的人，在打岔发微信！！
［星。］：谁特么看你？！
［YS］：你录了。
纪星淮：“……”
录了又怎？天塌下来有纪大少爷的嘴顶着。
他面无表情地点开表情包搜索栏，输入“国际友好手势”，眼花缭乱的表情瞬间弹出。他挑了个最扎眼的发过去。
一发不够，又接连补了十几次。做完这一切，纪星淮眉梢一挑，挑衅地望向讲台。
秦彦时却像是根本没看手机，也可能是看见了却故意不回。总之，那些表情包石沉大海，已读不回。
“装模作样。”纪星淮低声咬牙。
台上的秦彦时再抬眼时，眸中已恢复一贯的冷淡。他轻叩两下讲台，场内的低语声顿时静下。
“接下来，是第二件事：关于对赌协议。”
“行业从非一成不变，永盛也远未触及医疗器械的顶峰。譬如，‘高压注射器’。”
“多年来，这款设备常年被国外品牌欧利恶意断崖式垄断，不少用户迫于使用压力不得不采购。今年三月份，我特意去了一趟欧利总部。几轮谈判后，他们同意与永盛签订对赌协议——但有一个条件。”
“一年内，若我国能研发出更创新的高注设备，并成功投入市场，欧利将永远退出S市。”
早年国外技术领先，大型设备多由外资主导，欧利便是其中之一。它入局早、根基深，用户形成依赖，这才有了嚣张的资本。但纪星淮没想到，秦彦时竟能推动欧利签下对赌协议——其中艰难可想而知，也足见其手段之强。
“我现在给大家展示下我拟的规划蓝图PPT。”方才一番话已将场内的期待推至高点，此刻趁热打铁正是时机。
讲台后方巨幕本是用来投影PPT的，可台下众人等待良久，屏幕却始终漆黑一片。秦彦时侧身看了一眼，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片刻，一位衣着得体的主办方负责人匆匆上台，低声向秦彦时解释了几句。秦彦时只淡淡颔首，未置一词。
紧接着，主办人刚一下台，秦彦时直接脱稿开始讲解——
“场地负责人也太不靠谱了吧？”棕发女生再次沦陷中，“还得是秦彦时的能力够强，起稿起码可以保证稳定发挥，脱稿因素那么多，他居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
“我看不尽然。”同伴女生淡定分析说：“那么大的行业峰会，还有那么多头有脸的人物在，主办方断不可能允许让这种事发生。”
纪星淮听着，倒也认同。须臾，同伴女生补充道：“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对秦彦时的对赌协议不满意，而此人恰好也是主办方不愿意招惹的人！”同伴女生说。
树大招风，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永盛集团一家独大，秦渊性格又那么刁钻，说是内斗也不是没可能。但是身为局外人，这些尔虞我诈，当作饭后闲题，随便聊聊就行。
整场行业峰会足足持续了三个小时才解散。
纪星淮上完洗手间出来，场内的人走差不多了。
他看了眼手机时间，离方才跟林铎约定碰面的时间还有几小时。
刚想往外走，再次碰到了刚才和自己坐一桌的两个女生。
她们站在离内场出口不远处的地方，时不时探头看向内场，眼神迟疑带着点期冀。好像在等人。见纪星淮走来，两人推搡着抬脚上前了几步，又突然停了下来。
不是纪星淮自恋，而是相同的场景他见过太多了。加之方才在场内，这两个女生言谈可爱，他也不想让她们太尴尬，便主动开口，语气轻松：“在等我？”
俩女生从纪星淮走近起脸颊就泛了红。刚才在场内还能口嗨，真到要微信的关头，却需要莫大的勇气。同伴女生一直踌躇不前，站在她旁边的棕发女生恨铁不成钢，一把夺过同伴手机，快步走到纪星淮面前，挤出一个真诚却难掩紧张的笑：“那个……我姐妹想加你个微信，方便吗？”
纪星淮垂眼扫了眼，手机页面确是微信二维码。加好友倒没什么所谓，只是他是Gay，加了估计还得解释一番。他不想给自己徒增麻烦，刚要拒绝，眼角瞥到后方走过来的人，指指点点地在好像在低声议论着什么。
可能是觉得双手拿着手机的原因吧，从一些角度上看，棕发女生有点像捧着什么，卑微地献出去。但站在她正对面的纪星淮，是完全没有这种感觉的，对他而言，更像是一个礼貌可爱的小女生，举止落落大方罢了。
棕发女生意识到是在说她们，尴尬的表情变得窘迫起来。刚想收回手机逃离，纪星淮露出一个缓解气氛的笑，对她说：“好。”
棕发女生愣神的功夫。纪星淮已经摸索出手机扫完了二维码。扫码耽误不了什么时间，听到嘀的一声，棕发道了谢，很快就转身拉着同伴快步离开了。
过了两分钟，纪星淮手机震动了起来。点开一看，头像是那位害羞不敢跟纪星淮说话的女生，发来一个极其抽象的打招呼表情包。与先前不敢说话的模样判若两人。
纪星淮扶额笑了笑。
他长按收藏了这个抽象的表情包，接着飞快敲击键盘。
[星。]：不好意思啊美女，我喜欢男生。
发完消息，手机放回裤兜里。
“加别人微信那么大方，就是不承认偷拍我。”身后传来低沉磁性的嗓音。
纪星淮一顿，反应过来，转身跟他理论，“你又不帅，我拍你干什么？而且……”
秦彦时似乎不打算同他争执这件事，只淡声打断：“跟我走，还有件事没处理完。”
“什么事？”
“出来就知道。”
走出内场，熟悉的叫骂声再度传来，“妈的！你们凭什么扣我？秦彦时呢！让他出来！”
“就凭你寻衅滋事。”秦彦时声音冷淡。他已脱了演讲时的正装，但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仍衬得身形笔挺修长。“行业峰会凭请柬入场，要耍赖，去街上。”
罗艺德一见秦彦时，火气更盛。对方离开后不久，便有几个工作人员以“协助调查”为名将他扣到现在。
纪星淮疑问：“他怎么还在这里？”
“你装什么装！”罗艺德怒骂道：“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扣我想干嘛？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纪星淮大概明了情况，耸了耸，道：“我没说。”
罗艺德当然知道不是他，又被整整扣下来几个钟，所以怒火全冲着秦彦时去了：“姓秦的！你就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家伙，你跟你爸都是冷血动物！”
这话无疑是踩着人脊梁骨骂。
读书时，秦彦时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所有人都对他的信息感兴趣，但学校保密工作做得好，没人知道他家的情况。
一开始开家长会，都是秦渊来学校，起初没人多想，后来次数一多，便有不少学生在推测他妈妈的各种原因。
事情一度传得沸沸扬扬，秦彦时不可能没听到风声。奇怪的是，对方没有要求学校阻止舆论发酵。
纪星淮去看秦彦时反应，谁知对方还是跟当初在学校一样，恍若无闻，只是一贯冷冷地看着对方。
“你发什么呆？”纪星淮看不下去了，“人家当面骂你，就没点反应？”
秦彦时视线移到纪星淮身上，淡淡道：“没想好怎么骂。”
“……”纪星淮咬牙说：“等你想好黄花菜都凉了。”
一旁的罗艺德不明白两人为什么会为怎么骂人，开始有商有量起来。
几秒钟后，只听纪星淮一本正经地教对方，但实则故意朝他方向说：“你就骂他，‘上梁不正下梁歪’。”
罗艺德刚纳闷呢，闻言一愣，脸上表情急转直下，恶狠狠说：“妈的！你说就说，看我干什么？”
纪星淮懒懒说：“当儿子的喜欢说人私生子，当老子的喜欢说人有娘生没娘养。这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是什么？”
话音刚落，气急的罗艺德已经发怒着握拳朝纪星淮挥过来了。
动作突然来得太快，两名一直看着他的工作人员没来得及反应。眼看拳头将至，秦彦时却猛然出手，借力一拖一拽，罗艺德顿时失衡，狼狈扑倒在地，迅速被工作人员制住。
秦彦时冷冷收回目光，吩咐道：“送派出所。寻衅滋事，外加故意伤人未遂。”工作人员应声将仍在叫骂的罗艺德带走。
纪星淮却仍怔在原地。之前在湘菜馆，他被罗艺德用酒瓶砸中后脑，疼得直不起腰，根本没看清秦彦时是如何在两分钟内将人制伏的。
方才那一瞬，却像是《擒拿格斗》的真人演示就在眼前。
“怎么了。”秦彦时见他发愣。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是这个。”纪星淮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实则不然，纪大少爷心里在想：没看出来秦彦时这人打架这么狠，如果哪天他把对方惹毛了，自己能不能打得过？
秦彦时没注意到这些，敛眸看了下他翘起的大拇哥，眉毛很轻挑了下，问：“伤好点了吗？”
“秦总，有个问题我挺好奇。”纪星淮索性往旁边椅背一靠，翘起二郎腿，仰头看向秦彦时，语气散漫，“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秦彦时居高临下，看进他那双浅亮的眸子，列举道：“帮你教训了两次人，还不够熟？”
纪星淮倏地坐直，举一反三：“你还撕过我情书呢！那会儿不是挺会骂？刚才怎么就词穷了？”
两秒寂静。
“笑什么？”纪星淮一抬眼，发现秦彦时正意味不明地看着自己，随后忽地握拳抵唇，转头朝向另一边，肩线几不可察地轻颤。
纪星淮眯起眼：“别以为你偷笑我看不出来。”
“没。”秦彦时转回来，面上已恢复一贯的淡然，“只是觉得，你能看出来。挺厉害的。”
纪星淮：“……”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