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第 10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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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院门外传来轻叩声。萧祈昀拎着食盒站在月光里，衣袍沾了点夜露的潮气：
“苏衍让我……”
“进来吧进来吧！”盛暄一把拉开门，把食盒往桌上一放，“我就说你怎么才来，泽兰都饿坏了——”
苏泽兰瞪了他一眼，却见萧祈昀已经打开食盒：四碟小菜码得齐整，中间是个白瓷盅，掀开时飘出浓郁的药香混着肉香。“先吃饭，药膳最后喝。”
萧祈昀把碗筷递给他，目光扫过他松散的衣襟，“换衣服了？”
“嗯。”苏泽兰接过碗，指尖碰到瓷碗的温热，“洗了澡舒服些。”
三人围坐在桌前，盛暄吃得呼噜作响，时不时往苏泽兰碗里夹菜；萧祈昀吃得安静，却总在苏泽兰快夹空某碟菜时，不动声色地把盘子往他面前推半寸；苏泽兰没什么力气，小口扒着饭，却被两人喂得碗里总堆着菜。
饭后萧祈昀打开白瓷盅，汤还冒着热气，汤色清亮。“加了茯苓和芡实，安神的。”他舀了勺汤递到苏泽兰嘴边，“慢点喝，不烫。”
苏泽兰张口接住，药香混着肉香滑进喉咙，暖得胃里都松了。盛暄凑过来看：“什么好东西？给我也来点？”被萧祈昀用汤勺敲了手背：“你的在厨房，自己去拿。”
等苏泽兰把小半盅汤喝完，萧祈昀刚要嘱咐他去歇着，院门外突然传来顾凛昭的大嗓门：“小徒弟！睡了没？”
盛暄趿着鞋去开门，见顾凛昭手里捏着个青玉小瓶，晃晃悠悠走进来：“刚跟你师傅收拾完药柜，想起个好东西。”
他径直走到苏泽兰面前，把小瓶往他手里一塞，“喏，这个。”
苏泽兰捏着冰凉的瓶身，抬头看他。顾凛昭笑得一脸神秘：“别告诉你师傅啊，这是我私藏的活络油，比药房那瓶劲儿大——晚上睡前自己揉揉后背和腰，保证明天起来浑身舒坦！”
盛暄在旁边挑眉，没说话，却伸手碰了碰瓶身：“确实是好东西，顾凛昭先生舍得拿出来？”
“那可不！”顾凛昭拍着胸脯，“我徒弟辛苦一天了，还能舍不得这点东西？”说着揉了把苏泽兰的头发
“赶紧歇着去，明儿要是还疼，看我怎么收拾盛暄那小子——肯定是他没让着你！”
盛暄在旁边喊冤：“明明是他自己硬撑……”
苏泽兰攥着小瓶，看着顾凛昭被盛暄缠得跳脚，又看了眼萧祈昀——他正低头收拾食盒，月光落在他侧脸，嘴角似乎噙着点浅淡的笑意。
“谢谢。”苏泽兰轻声说，把小瓶小心翼翼地揣进袖袋。
“谢啥！”顾凛昭摆着手往外走，“赶紧睡！”
门合上时，外间只剩炭盆偶尔爆出的轻响。
顾凛昭的脚步声刚消失在回廊尽头，苏泽兰就往床榻挪了挪，发梢的水珠滴在锦被上，洇出细小的湿痕。
他刚要掀开被子，眼角余光瞥见盛暄还赖在桌边，萧祈昀则站在屏风旁，两人都没要走的意思。
“你们……”苏泽兰的声音还带着点刚吃饱的慵懒，往床里缩了缩，“不回去休息吗？”
盛暄立刻从桌边弹起来，几步窜到床前，胳膊撑在床沿，眼睛亮晶晶的：“急什么！你后背不是还疼着吗？顾先生说了那活络油得按摩才管用，我帮你啊！”
他说着就要去够苏泽兰袖袋里的小瓶，“我手法可好了，以前我哥受伤都是我给揉的……”
“不用。”苏泽兰往旁边躲了躲，攥紧了袖袋，耳尖又开始发烫，“我自己来就行，不麻烦你。”
“怎么是麻烦呢？”盛暄不肯罢休，伸手想去拉他的手腕，却被一只手稳稳按住——是萧祈昀。
萧祈昀不知何时走到了床另一侧，指尖还沾着收拾食盒时蹭到的药香。他没看盛暄，只望着苏泽兰，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语气却很认真：
“他说得是，活络油是得揉开才见效。你自己够不着后背，我来吧。”
苏泽兰愣住了，刚要反驳，就见萧祈昀已经从他袖袋里抽出那只青玉小瓶，倒出些琥珀色的油膏在掌心，双手慢慢搓热。
温热的香气瞬间散开，混着房间里的水汽，竟有种说不出的安抚感。
“你看，萧祈昀都这么说了！”盛暄立刻帮腔，还不忘挤兑萧祈昀，“不过你手法肯定没我好，要不……我来主揉，你打下手？”
萧祈昀没理他，只抬眼看向苏泽兰，掌心的热度透过空气传来：“试试？就揉后背，不碰别的地方。”
他的目光很沉，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和，“不然明天起来该僵住了，苏衍先生又要念叨。”
苏泽兰看着两人一左一右围在床边，一个急得抓耳挠腮，一个从容却势在必得，犹豫了半晌，后背撞上木桩的地方又隐隐作痛，最终还是松了手，往床里挪了挪，声音细若蚊呐：“……那、那你轻点。”
“哎！好嘞！”盛暄立刻欢呼一声，刚要凑上前，就被萧祈昀用眼神钉在原地。
萧祈昀先在床边坐下，掌心的油膏已经搓得温热：“趴着。”
苏泽兰慢吞吞地翻过身，脸颊埋进枕头里，能感觉到锦被被轻轻掀开，衣衫也被推到腰上，后背接触到微凉的空气时，他下意识缩了缩。
下一秒，带着活络油香气的温热掌心就覆了上来——不轻不重，正好按在撞疼的肩胛骨上。
“唔……”苏泽兰闷哼了一声，不是疼，是那股暖意混着药香，顺着皮肤往骨头缝里钻，紧绷的肌肉瞬间松了大半。
萧祈昀的手法很稳，指尖带着薄茧，顺着脊椎两侧慢慢揉按，遇到发僵的结节就加重力道，却总能在苏泽兰快疼得皱眉时放缓，换成轻柔的画圈。
盛暄在旁边看得眼馋，忍不住凑过来：“我也来我也来，我揉腰……”
苏泽兰刚要抬头拒绝，就感觉后腰被一只温热的手按住——是盛暄。他的力道比萧祈昀重些，却意外地不莽撞，拇指在腰窝处打着圈，正好按在练拳时抻到的筋络上。
“怎么样？舒服吧？”盛暄的声音带着点邀功的得意，呼吸拂过苏泽兰的后颈，“我就说我手法好吧……”
苏泽兰把脸埋得更深，耳朵烫得能煎蛋，却没再拒绝。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轻柔的按摩声，和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
萧祈昀的掌心还在后背游走，盛暄的手指在腰侧打着圈，活络油的香气越来越浓，混着两人身上的气息，竟奇异地让人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萧祈昀先停了手，指尖在苏泽兰后颈轻轻捏了捏：“差不多了，油膏都揉进去了。”
盛暄也收回手，凑到苏泽兰耳边小声问：“舒服不？要不要再来会儿？”
后背的酸胀刚缓解些，苏泽兰正想翻个身歇着，脚踝突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攥住。
“呀！”他像被烫到似的猛地一缩，整个人差点从床上弹起来，回头时正对上盛暄的眼睛——这家伙不知何时蹲在了床尾，手里还捏着那瓶活络油。
“你干嘛？”苏泽兰的声音发紧，脚踝被攥着的地方泛起热意，连带着小腿都绷紧了。
盛暄被他吓了一跳，手却没松，反而更小心地托住他的脚踝，指腹蹭过他发烫的皮肤，有点慌地解释：“你、你练了一天，腿肯定也僵着啊！不信你摸，都硬邦邦的——”
他另一只手轻轻按了按苏泽兰的小腿，果然摸到一块发紧的肌肉，“这不揉开，明天会发酸的！”
苏泽兰低头一看，自己的小腿确实因为长时间站着打拳，绷得像块石头，被盛暄按到时还隐隐发酸。
可被人攥着脚踝总觉得别扭，他挣了挣：“我自己来……”
“你够得着吗？”盛暄挑眉，语气理直气壮，手上却加了点劲，把他的腿往床边挪了挪。
“躺着别动，我给你揉揉，保证比你自己弄管用。”说着倒了点活络油在掌心，搓热了就往苏泽兰的小腿上按。
他的力道比揉腰时更轻些，拇指顺着小腿肌肉的纹理往上推，遇到发僵的地方就停下来打圈，掌心的温度混着药香，竟真的让紧绷的肌肉慢慢松了。
苏泽兰刚要松口气，就见盛暄的手往膝盖挪——那里是练拳时反复屈膝撞到的地方，此刻还泛着点青。
“别碰……”苏泽兰下意识想躲，膝盖却被盛暄稳稳按住。
“这儿肯定也疼。”盛暄的声音放软了些，指尖在淤青边缘轻轻打着圈，“我轻点，不弄疼你。”
等两人终于停手时，苏泽兰都松快得不像话了。盛暄把油瓶往桌上一放，拍了拍手：“怎么样？舒服吧？”
萧祈昀则拿过干净的帕子，先给苏泽兰擦了擦腿上残留的油膏，再擦自己的手，动作慢悠悠的：“睡吧，明天起来就不酸了。”
苏泽兰的脸颊还埋在枕头里，听着两人的话，耳根的热度还没褪下去。他慢吞吞地翻过身，发梢蹭到枕套，带出细碎的痒意，声音细得像怕惊扰了什么：“……谢谢你们。”
盛暄正擦着手，闻言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笑：“谢啥？跟我们还客气？”他往床边凑了凑，眼神亮晶晶的，带着点没说出口的期待。
萧祈昀却没说话，只是俯身，指尖轻轻拂过苏泽兰额前的碎发。月光从窗棂漏进来，落在他眼底，映出点温柔的暗纹。
没等苏泽兰反应过来，他的唇已经轻轻落在苏泽兰的嘴角——很轻，带着活络油的淡香和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不客气。”萧祈昀直起身，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指尖在苏泽兰发烫的额角轻轻点了点，“这就算谢礼了。早些休息。”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玄色衣袍扫过床边的炭盆，带起一点火星，背影干脆得没留半点犹豫。
苏泽兰僵在原地，手下意识摸向被亲吻的嘴角，那里的温度像烧起来似的，连呼吸都乱了半拍。
“哎！凭什么他有谢礼我没有？”盛暄的声音突然炸响，打破了房间里的怔忡。他几步冲到床边，双手撑着床沿，眼睛瞪得溜圆，“我也给你揉了腰揉了腿！比他揉得还久呢！”
苏泽兰被他吼得回神，看着盛暄气鼓鼓的样子，又想起刚才萧祈昀那个轻得像幻觉的吻，脸颊更烫了。他往被子里缩了缩，小声说：“那……那你想怎么样？”
“我也要谢礼！”盛暄说得理直气壮，却悄悄往他面前凑了凑，“就刚才那样……”
苏泽兰的心跳“咚咚”撞着胸口，手指攥着锦被，指节都泛白了。
他看着盛暄那双写满“我也要”的眼睛，又瞥了眼敞开的房门，像是怕被谁撞见似的，飞快地仰起脸，在盛暄的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带着他发梢的潮气，一触即分。
盛暄瞬间僵住了，像被施了定身咒，手还撑在床沿，眼睛瞪得更大了，连呼吸都忘了。
苏泽兰被他这反应看得更不好意思，推了推他的胳膊：“行了吧？快回去睡觉。”
“……哦。”盛暄这才回过神，摸了摸被亲吻的脸颊，傻笑着往后退，“那、那你好好休息！明天我来找你！”
他退到门口时还回头看了一眼，见苏泽兰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又傻笑着跑了，脚步声在回廊里响了好远才渐渐消失。
房间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苏泽兰躺回枕头上，手还按在额角和发烫的脸颊上。
窗外的月光漫进床榻，他望着帐顶，嘴角忍不住轻轻往上弯了弯。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第 10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