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稔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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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像檐角滴落的水珠，不疾不徐地滑过。
郝一天依旧雷打不动地蹭着时夏的车，每天清晨准时候在楼下，美其名曰：“天渐冷，温渐寒，夏夏宝贝一定不忍心看见自己英俊帅气的同桌与电驴一同在凛冽寒风中摇曳的对吧。”
时夏自然拿他没辙，嘴上没应，可心里却早默许了这份热闹——其实每天清晨电梯门在一楼打开时，都暗暗盼着单元门内那抹熟悉的身影。
学校里，时夏的成绩成了经久不息的谈资。次次周考稳坐年级第一，文理科目通杀，连最难啃的物理压轴题都能写出三种解法。
消息传开，其他班级的学生总往五楼跑，挤在教室后门偷偷张望，活像追星现场。文科班几个女生更起劲，自发组织了“倾夏之城”后援会，连课间送水都排着队。
时夏起初还制止过，但起到了0个作用，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一来，他的人气竟悄悄压过了郝一天、何星遥，还有个叫李栀贺的男生。
“李栀贺？”时夏听到这个名字时，笔尖顿了顿，抬头问旁边正啃苹果的郝一天，“谁啊？”
郝一天咽下果肉，含糊道：“理班的，和三束一个班。学习贼好，长得也帅。”他挑了挑眉，凑近时夏耳边，“不过嘛，照你略逊色几分。”
时夏没接话，低头继续做题，耳尖却悄悄泛起薄红。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摊开的练习册上，字迹工整得像打印出来的，旁边郝一天啃剩的苹果核垫着纸巾滚在桌角，正被空气一点点的氧化变黄。
没等时夏刻意去打听李栀贺是谁，这人倒先找上了门。
周三下午大课间，黎川照旧晃悠到他天哥这儿串门，只是这次身边多了个男生。两人刚站定，那男生的目光就直直落在时夏身上，热得像团火。
时夏正低头手绘玉佩设计稿，笔尖在纸上勾勒出流畅的云纹，那道目光却让他没法再专心，索性停下笔，抬眼迎了上去。
来人长着张干净温和的脸，眉眼舒展，像从小说里走出来的温柔知性邻家大哥哥，看着就让人直觉得舒心。
可他望着时夏的眼神太过灼热，带着点近乎雀跃的期待，活像追星成功的模样。时夏心里却莫名有点发紧，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
黎川见两人对上眼，赶紧帮忙牵线：“这是李栀贺，我们班的班草加学神级别的人物。”
李栀贺对着时夏弯起嘴角，声音温温润润的：“你好呀，时夏同学，久仰大名了。”单听这语气，就难怪能俘获全年级女生的心，连开口都带着股让人舒服的亲和力。
时夏还没来得及回应，旁边就传来郝一天的声音，带着点调侃：“哟，这可真是百年难遇，贺大神居然会主动来认识人？”
李栀贺也不恼，笑着回了句：“少打趣我了，天哥。”
正说着，何星遥抱着作业本从过道经过。
“遥哥。”时夏抬头喊了一声。
何星遥朝他笑了笑，目光扫过时夏旁边正要伸手打招呼的李栀贺时，却倏地冷了下来，像被冰碴子冻过似的，没做任何停留，径直走了过去，连个眼神都没多给。
李栀贺伸到一半的手僵在半空，脸上掠过一丝尴尬，默默收了回来。没人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成了拳，指节微微泛白。
日子像指间的沙，悄无声息地溜走，转眼就到了九月底，国庆的气息在教室里弥漫开来，整个班级都沉浸在即将迎来七天小长假的喜悦中。
“你们十一都有啥安排？”这天大课间，几人凑在一块儿闲聊，申澈率先抛出话题。
黎川瘫在椅子上，懒洋洋地晃着腿：“我估计就是抱着平板看番打游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遥哥呢？”申澈又问。
何星遥正低头帮苗苗整理微乱的刘海，闻言抬头笑了笑：“不知道，反正只要跟苗苗在一块儿，去哪都行。”苗苗在旁边红着脸，轻轻推了她一下。
申澈的目光转向郝一天和时夏，两人都摇了摇头——时夏是没什么特别计划，郝一天则是还没想好怎么“黏”着时夏。
“那棠姐你呢？”
薛棠闻言，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我得回趟家，我妈前几天还打电话说呢。”
几人一时没了声，空气安静了几秒。突然，郝一天猛地一拍大腿，喊了声“哈！”，吓得时夏手里的笔都抖了一下。
“棠姐，你家是不是跟我奶家在一个地儿？就同一个旗的？”
薛棠愣了愣，点头：“对呀。”还有些发懵。
“那正好！”郝一天眼睛一亮，拍着桌子提议，“要不咱们一块儿去我奶奶家玩呗！正好赶上秋收，人多力量大。”他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半点没跟大家客气。
众人倒也习惯了他这“自来熟”的架势，况且谁都没正经下过乡，一听说能去乡村感受秋收，心里都泛起了痒，对那片金黄的田野充满了向往。
“行啊！”黎川第一个响应，“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割谷子呢。”
“我也去！”苗苗举着小手，眼睛亮晶晶的。
几人一拍即合，很快敲定了主意。
“那咱们怎么去啊？”苗苗歪着头问，“坐大巴好像不太方便吧？”
“出行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时夏直接揽过了活。
假期如约而至，时夏提前跟柳叔打了招呼，特意换了辆宽敞的七座保姆车。
“收拾行李别带好衣服，咱回去是要下地干活的，穿旧的就……”郝一天边说边走进衣帽间，推开时夏的衣柜门，瞬间愣住了——他忘了时夏是个少爷了，衣柜里挂着的衣服，件件看着都精致讲究。
时夏推着个小巧的绿色行李箱进来，不以为意道：“随便拿几件就行，都差不多。”说着随手抽了两件外套，就要往箱子里丢。
郝一天瞅见衣服上的logo，眼都直了，忙伸手拦住：“停停停！这外套你还是老实留着吧，穿去割稻子？可惜了！”
“那我穿什么？”时夏停下动作，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穿我的。”郝一天拉着他下楼，在自己的衣柜里翻了半天，抓出两件成色有些旧的厚外套和卫衣，“这都是我初中的衣服了，你穿应该是正好。”拿着往时夏身上比了比，“这件，这件，还有这条裤子，耐脏又结实。”
时夏看着摊在行李箱上的衣服，小声道：“我不会叠……”
郝一天愣住了：“那你平时……”
“都是挂起来的。”时夏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要不你教教我？”
郝一天看着他那副认真又带点无措的样子，心里那点无奈早化成了软意，故意叹了口气。时夏还以为他嫌麻烦，嘴角微微往下撇，有点委屈。
“罢了罢了，”郝一天突然捏着嗓子，装出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这等杂活，还是让老奴来伺候少爷吧。”
时夏正憋着的那点委屈瞬间破了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里还闪着点水光：“少贫嘴，快点收拾，柳叔该等着了。”
郝一天手脚麻利，三两下就把两人的换洗衣物叠好塞进箱子，拉上拉链就要往外推。
“不用你搬，让柳叔来拿就行。”时夏说着拿起手机，给柳叔拨了个电话。
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玻璃撒在两人身上，混着行李箱滚轮的轻响，是少年人轻快的嬉笑。
等时夏挂断电话，郝一天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他身上。
时夏被盯得发毛，“干嘛？”
郝一天怼了怼他的胳膊：“喂，少爷，你该不会连微信都没有吧？”
时夏的脸“腾”地红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急忙掏出手机：“胡、胡说！我怎么会没有！”说着把屏幕亮给他看。
郝一天探头一瞧，通讯录里整整齐齐列着六个名字——爸、妈、爷、奶、外公、外婆，再无其他。
他“噗嗤”笑出声：“合着你开通微信就是为了个支付功能啊？”
时夏被戳中痛处，耳根更红了，把手机往兜里一塞：“也可以这么理解，本来就是用来付钱的。”
这时柳叔拎着两个行李箱过来，电梯门在一楼缓缓打开。柳叔走在前面，时夏二人跟在后面，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轻轻回响。
郝一天忽然凑近时夏，把声音压得只有两个人能听清，带着点促狭的笑意：“哎，你要我V不？”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这话又说得像是调情，时夏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偏过头嘟囔：“别靠这么近。”
上了车，郝一天直接点开自己的二维码怼到他面前：“喏，扫吧，错过我这个好友，你可就亏大发了。”
时夏瞥了眼那只戴着蓝色毛绒帽子、吐着舌头的汪头像，慢吞吞地扫了码，屏幕上弹出“Good Day”的昵称。
他点了添加，郝一天立刻点进他的主页，看见头像是富士山背景的帕恰狗挂件手持图，忍不住笑：“‘一只小虾米’？这名字跟你还挺配。”
“要你管。”时夏关上手机揣进兜里，耳根的红还没褪。
郝一天跟柳叔报了其他各家的位置，便往后一仰靠在座椅上，侧头看时夏怀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帕恰狗玩偶，正抱得紧紧的。
他伸出手，指了指那个玩偶：“给我玩玩。”
时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想要自己买去。”
“小气鬼！喝凉水！”郝一天撇撇嘴。
车窗外的树影飞快倒退，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两人之间，空气里飘着点说不清的轻松。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