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甜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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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学校的路上，车厢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掠过的风声。郝一天几次张了张嘴想找话说，时夏却总在这时转过头，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侧脸绷得笔直，没给他半分搭话的机会。
“小少爷咋这么不经逗……”郝一天在心里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方向盘，心里有点发虚。他不过是想闹着玩，哪想到时夏气性这么大。
车缓缓停在学校门口，柳叔替时夏拉开车门。时夏低声道了句“谢谢”，下车时脚步没带半点犹豫，头也不回地往校门口走，连个眼角余光都没分给车里的郝一天。
郝一天自知理亏，赶紧推开车门追上去，亦步亦趋地跟在时夏身后。看着前面那道清瘦却透着一股倔强的背影，他挠了挠头，琢磨着该怎么开口赔个不是——总不能让这小少爷气到明天吧。
这一整天，郝一天没少找机会想跟时夏搭话，结果时夏直接起身离座，明明是同桌，却像是隔着条楚河汉界，时夏连一个让他开口的缝隙都没留。
申澈和黎川他们看在眼里，自然猜得到是为了昨晚打碎碗的事，只是这种小别扭外人不好插嘴，只能私下里给郝一天使眼色，让他赶紧想办法哄好。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铃响，时夏几乎是弹射起步，三两下就收拾好书包，拉链“咔哒”一声拉上，转身就往教室外走。郝一天猛地抬头看墙上的电子钟——距离放学时间，才过了不到一分钟。
他看着时夏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无奈地把刚掏出来的道歉小纸条揉成一团塞进兜里，抓了抓头发。这小少爷，是铁了心要跟他冷战到底了。
一滴血珠顺着时夏的指尖滑落，砸在散落着碎瓷片的桌面上，洇开一小点红。
好疼。他皱了皱眉，指尖传来清晰的刺痛。从学校回来就没顾上吃饭，一直守在打磨机前处理那些碎瓷片，刚才又不小心被边缘锋利的瓷片划了道口子。
时夏关掉机器，翘着受伤的食指在抽屉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创口贴。算了，让血自然凝固吧。转身去打磨桌上的瓷片。
一、二、三……数到十七，他点点头，数量够了。
他走到床头拿起正在充电的手机，想点份外卖——冰箱里原本打算当晚餐的晴王，昨天被大家分着吃了个精光。
屏幕上滑过一排餐馆，他看了半天也没拿定主意，最后只点了一箱芭乐鲜果，付完款就把手机放下，重新坐回工作台前，拿起细线开始串手链。
灯光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受伤的手指微微蜷着，避开用力的地方，穿针引线的动作却依旧稳当。
瓷珠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像是藏着白天未散的暖意。
电动窗帘缓缓合上，最后一缕天光被隔绝在外时，时夏正好打好了弹力绳的结。
手链在指尖轻轻晃动，十七颗瓷珠串成一圈，釉色温润，还带着点碎瓷原有的纹路，倒比完整的器物多了几分特别的意趣。
他翻出一个素色锦袋，又从柜角找出爷爷以前装古玩、如今空置的楠木盒，将手链先裹进锦袋，再小心放进木盒里，盖好盖子时，木头相撞发出一声轻响。
拿起手机瞥了眼，外卖信息显示芭乐已放在门口。时夏起身开门，将那箱沉甸甸的鲜果拖进来，码在墙角，又转身换了鞋，拎着楠木盒出了门，往楼下走去。
夜色已浓，楼道里的感应灯随着他的脚步次第亮起，将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时夏在六楼门口踱步，眉头拧成了疙瘩。要不要敲门？毕竟自己和郝一天现在正僵着。
他深吸一口气，正在想怎么办。门“哗啦”一声被从里面拉开。
时夏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往楼梯间躲——他还没做好面对郝一天的准备。
“夏夏？”熟悉的声音传来，不是郝一天，而是凝姐。时夏愣了愣，抬头看见凝姐穿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显然是刚在做饭。郝一天不在家吗？
凝姐迎上来拉住他，脸上带着笑意：“正想上楼找你呢，巧了，你正好下来。”
“凝姐，手链做好了。”时夏急忙开口，把一直拎在手里的楠木盒双手递上前，“答应您的，在这儿。”
凝姐愣了一下，目光落在那雕着暗纹的木盒上，笑着打趣：“这盒子看着就不便宜，装我这手链，倒显得手链金贵了。”
她没接盒子，反倒拉着时夏进了屋，“昨天安定跟我说，你家冰箱空荡荡的，怀疑你平时在家都不按时吃饭。”
说着，凝姐转身进了厨房，很快端出一盘刚炸好的小酥肉，油香混着花椒的麻味扑面而来：“我刚想叫你下来一起吃晚饭，怕你晚上不爱吃主食，就做了些小吃，尝尝？”话音未落，又陆续端来凉拌藕片、卤鸡爪，摆了半面餐桌。
“谢谢凝姐。”时夏看着满桌吃食，鼻头微微发酸，目光扫过客厅，没见到郝爸爸和郝一天，忍不住问，“就咱俩么？”
凝姐在他对面坐下，看他这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阿翊出差谈合作去了，得好几天才回。至于安定……”她无奈地摇摇头，“谁知道野哪儿去了，到现在还没影儿。”
时夏这才松了口气，把楠木盒放在餐桌上，拿起筷子夹了块小酥肉。外皮酥得掉渣，内里的肉却嫩得流汁，麻香在舌尖散开，暖融融的熨帖着空荡荡的胃。他低头吃着，心里那点因郝一天而起的别扭，好像也被这烟火气悄悄烘软了些。
20:40，时夏悄悄瞥了眼手机屏幕，心里忍不住嘀咕：这家伙该不会真丢了吧？
凝姐看他频频看手机，夹菜的手顿了顿，故意板起脸：“放心，那混小子精着呢，丢不了。真丢了，倒省得我天天操心。”
时夏被她这口是心非的话逗得弯了弯嘴角，刚才那点莫名的担忧也散了些。凝姐见他笑了，赶紧往他碗里又夹了几块小酥肉：“快趁热吃，凉了就不酥了。”
柔色灯光下，瓷碗里的吃食冒着热气，时夏低头咬了一口，酥肉的麻香混着屋里暖融融的气息，让他忽然觉得，等郝一天回来的时候，或许可以稍微原谅他一点点。
指针悄悄滑过21:20，门锁“咔哒”一声轻响，郝一天推门进来，右手拎着个抹茶绿的蛋糕盒，包装上系着银丝带，看着格外精致。
一抬眼看见时夏和凝姐正坐在餐桌旁说话，他连门都没顾上关，几步就往餐厅冲，最后借着惯性来了个滑铲，“咚”地一声跪在时夏腿边，双手高高托起蛋糕盒，仰头望着他，语气带着点讨好的委屈：“夏夏宝贝，别生气了好不好？”
时夏没吭声，耳根却悄悄泛红——这场景实在太扎眼，他坐着，郝一天跪着，这样子……活像主人家在训小狗，更何况凝姐还在旁边看得直乐。
凝姐凑过来看了眼蛋糕盒，惊讶地咋舌：“嚯，这不是那家网红蛋糕店的招牌吗？超难排的！上次让小李去买个切块他都排了一下午队呢。”
时夏指尖动了动，心里那点硬气其实早就松动了，嘴上却依旧没松口。
凝姐见状，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故意拖长了语调：“夏夏~你就原谅他吧，凝姐也想尝尝这蛋糕呢。”
时夏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绷不住，接过蛋糕盒往桌上一放，憋出两个字：“平身。”
郝一天眼睛瞬间亮了，立刻从地上弹起来，对着时夏行了个标准的拱手礼，拖长了调子应道：“嗻！”说完麻溜地爬起来，在时夏身边的椅子上坐好，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时夏低头拆蛋糕盒，没注意到身后的郝一天正对着凝姐挤眉弄眼，还无声地比了个“谢谢”的口型。凝姐笑着瞪了他一眼，悄悄朝他竖了个大拇指——这小子，为了哄人倒真舍得下本。
蛋糕做得确实精巧，侧壁整齐码着一圈粉白相间的芭乐片，顶部堆着饱满的芭乐切果块，翠绿的抹茶奶油裹着清甜的果香，刚一打开盒子，那股清润的香气就钻进时夏鼻子里，勾得人舌尖发馋。
他拿起蛋糕刀刚要切，凝姐就看向郝一天，满脸好奇：“我可真纳闷，你怎么买到这家蛋糕的？我买块切块都得排半天队，你这整个的更是难抢。”
切开的瞬间，时夏眼亮了亮——内胚竟是抹茶千层，薄如蝉翼的饼皮裹着细腻的奶油，层次分明得像叠起来的绿绸缎。
郝一天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昨天棠姐给时夏送小蛋糕，我瞅着他比平时高兴些，就想着也给他订一个。本来是准备当惊喜的，没成想……倒成了赔罪礼。”他话锋一转，带着点小委屈，“店里人是真多，我在那儿等了快俩小时呢！”
时夏把切好的蛋糕分到两人盘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没想到郝一天看着大大咧咧，心思倒这么细，连他对蛋糕的喜欢都悄悄记在了心上。
蛋糕还剩一半，凝姐用油纸仔细包好，塞进时夏手里：“带回去放冰箱，夜里饿了垫垫肚子。”
时夏拎着蛋糕走到电梯口，按了上行键，转身时对还愣在原地的郝一天说：“想明天跟我一起上学吗？”
郝一天先是一愣，随即眼睛瞪得溜圆，猛地蹦起来大喊：“好！”声音在楼道里撞出回音，连电梯门上自己的倒影都跟着雀跃起来。
时夏看着他那副傻样，嘴角忍不住弯了弯，转身走进缓缓打开的电梯。轿厢上升时，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蛋糕盒，抹茶的清香混着芭乐的甜，像极了此刻心里悄悄漫开的暖意。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甜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