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周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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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十二点半的夜色浸着几分凉意，时夏拖着一身倦意回到小区，柳叔已经下班了。
亏得和郝一天同个小区顺路，搭着他的电动车才免去了深夜独行的清冷。
人脸识别门锁“咔哒”轻响，门刚开条缝，一声凄厉的“汪呜——”就猛地撞进耳朵里，像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面，瞬间驱散了时夏眼底的困意。
他几步跨进屋里，淡黄的玄关灯下，那只叫“汪”的傻狗正撅着屁股原地打转，喉咙里滚着委屈又急促的呜咽，尾巴夹得紧紧的，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时夏定睛一看，差点没气笑——这家伙圆滚滚的屁股上，赫然竖着一根亮晶晶的绣花针，针尾的彩线还微微晃悠。
“你说你这脑子，随谁不好？”时夏蹲下身，看着汪那副天塌下来似的模样，忍不住嘀咕，“跟你主人真是完美互补，一个精明一个犯蠢。”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汪屁股上厚实的绒毛，原以为得见点血，心里还掠过一丝愧疚——难不成是自己回来太晚，血都凝住了？
可扒开毛一看，那针尖尖尖尖的针尖才刚挨着皮肤，连皮屑都没蹭掉一点。
合着这通惊天动地的嚎叫，就因为针尖轻轻碰了下？
时夏又好气又好笑地捏着针尾把绣花针抽出来，随手丢进旁边的针线包。指尖在汪毛茸茸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声音里带着点无奈的纵容：“行了，娇气包，没事了。”
汪似懂非懂地摇了摇尾巴，蹭了蹭时夏的裤腿，委屈劲儿总算散了些。
时夏拧开热水器，温热的水流很快在浴室里氤氲出一片白雾。
视线扫过置物架上排得整整齐齐的绿色浴球，他指尖一顿，从中挑出了那颗印着Tailored Soap字样的Green Succulent Bath Bomb。
浴缸里的水渐渐漫至合适的高度，他将浴球轻轻放进去。随着“滋啦”一声轻响，浴球在水中慢慢化开，绵密的泡沫像被风吹散的云絮般漾开，带着清冽气息的香气也随之弥漫开来——那是种很特别的味道，像咬开一颗饱满的青提时迸出的清甜，又混着几分葡萄柚的微酸，清爽得恰到好处，将整个人温柔地裹了起来，连带着白日里的疲惫都仿佛被这股气息悄悄抚平了。
被窝里还残留着浴室带出的清润香气，时夏刚躺下，枕旁就传来一阵毛茸茸的轻蹭。
汪把脑袋搁在他的手臂边，尾巴尖轻轻扫过被角，发出满足的低哼。
时夏抬手顺了顺它柔软的毛发，指尖触到温暖的体温，眼皮渐渐沉了下来。
窗外的夜色漫过绿色窗帘缝隙，室内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他伴着身旁小小的动静，坠入了被暖意包裹的梦乡，连梦境都染上了几分青提与葡萄柚的清甜。
第二天果真有同学带着亮月照来到了学校，不负众望地喜提了砚哥办公室一日游顺带喝茶福利。
接下来的两日，时夏的生活像被拉成一条平稳的线，一头系着晨光里的校门，一头拴着暮色中的家门。
课堂上的板书、课间的喧闹、放学路上掠过的街景，都带着寻常日子的温吞。
除去他同桌会时不时在他面前不正经来刷一波存在感，没有格外的波澜，也无意外的插曲，他踩着固定的节奏往返于两点之间，日子清淡得像杯晾至常温的白开水，却也在这份平淡里，藏着安稳的滋味。
周四的午后，阳光斜斜地淌过教室窗沿，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刚响，往常该是喧闹涌动的走廊，今天却透着股不同寻常的匆忙。
有人攥着零钱往食堂跑，脚步带起一阵风，手里的面包袋哗哗作响；就连课间总要在乒乓球台旁酣战到最后一秒的申澈，今天也提前十分钟进了教室，额角还带着薄汗。
时夏看着这反常的景象，转头问同桌：“今天大家怎么这么乖？”
郝一天斜睨他一眼，忍不住“噗嗤”笑出声，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语气低沉而暧昧：“夏夏宝贝，今天周测呀。”
话音刚落，前排传来几声低低的附和，夹杂着翻书的窸窣声，时夏这才恍然，难怪连窗外的风都像是屏住了呼吸。
墙上的电子钟跳至17:05，课代表抱着一摞试卷从讲台前散开，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时夏心里咯噔一下，抬头问：“今天考什么？”
“别怕，是物理。”郝一天侧过脸，声音放得温软，带着安抚的意味。
末了，他又凑近几分，气息擦过时夏的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说：“要是卡壳了，叫声哥哥，我让你瞄几眼，如何？”说着，还故意挑了挑右边的眉毛，眼里漾着促狭的笑意。
“滚。”时夏低低啐了一声，指尖已经落在试卷上，目光专注地扫过第一道题，再没分给身旁人一个眼神。
人教版的物理教材，编排上本就比北师大版更侧重基础，题型也偏向直观明了。
更何况，眼前试卷上涉及的知识点，时夏早就趁着课余时间啃透了，公式定理烂熟于心，解题思路如同铺好的轨道般清晰。
他握着笔，从选择题一路往下做，笔尖在草稿纸上划过，算出的答案与选项一一对应，几乎没遇到什么阻碍。
那些在旁人看来或许棘手的计算题，于他而言不过是按部就班地代入公式、推演步骤，顺畅得像在解一道早已熟稔的旧题。
周四在紧凑中滑过。从清晨课堂、午后周测，到笔尖沙沙声、郝一天的玩笑，再到伴晚霞出校门，一切似被快进，却藏着细碎波澜。时夏坐上柳叔的车，望着窗外街景，才后知后觉：这平淡又忙碌的一天，已轻轻落幕。
时夏盯着课程表上的安排，眉头微微蹙起——没想到周五还有一场周测，偏偏定在16:15开始，离第二节课下课只隔着五分钟。
他轻叹了口气，起身想去接杯水，免得考试时口干舌燥。刚迈出半步，手腕就被人轻轻拉住了。
“现在别去，”郝一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点过来人的笃定，“这时候走廊和水房准得挤满人，你挤不上的。”
时夏低头看了眼被拉住的手，又望了望窗外渐渐热闹起来的走廊，最终还是坐了回去，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敲。
试卷难度不算高，比起京城的题目，赤城的考题明显温和许多。创新题型寥寥无几，大多是稳扎稳打的传统题目，考的都是基础功底。
时夏握着笔，从阅读到语言文字应用，一路做下来流畅无阻，那些熟悉的知识点仿佛就在笔尖跳跃，写起答案来得心应手，全然没有滞涩之感。
毕竟是周测，省去了耗时的作文，时夏放下笔时，抬眼看向电子钟，距离考试结束还有足足二十分钟。
他轻轻舒了口气，指尖在试卷边缘顿了顿，又低头仔细检查起来，晨光透过窗户落在卷面上，映得字迹格外清晰。
时夏的字迹清隽挺秀，一笔一划都带着股舒展的劲儿，落在答题卡上像串精心排布的玉珠。
他微侧着头，余光不经意扫过同桌的卷子，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简直是片“重灾区”。
郝一天的字歪歪扭扭，笔画像没睡醒的虫子般蜷在纸上，在讲究卷面的语文考试里，这劣势比在地理卷上更显眼。时夏暗自腹诽，若自己是阅卷老师，怕是真要被这字搅得头疼。
郝一天察觉到他的目光，非但不怵，反倒冲他咧嘴一笑，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拼出“叫哥哥”三个字，眼里满是促狭。
时夏懒得理会，翻了个干净利落的白眼，起身举起手：“老师，我提前交卷。”
监考老师抬眼时带着几分讶异，看模样像是新来的，闻言轻轻蹙了蹙眉：“同学，咱们周测和正式考试一样，是不允许提前交卷的。”
时夏“哦”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垂着脑袋转身走回座位，坐回最后一排。
旁边的郝一天没忍住，肩膀微微耸动着，嘴角噙着藏不住的笑，还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眼里明晃晃写着“自讨苦吃”。
时夏瞥了他一眼，干脆把脸转向窗外，懒得理会这幸灾乐祸的家伙。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周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