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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帮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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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振超在自行车库等了10分钟，就听到防盗门里传来了动静，有人在下楼。
他赶快走出车库，一手叉在腰间，按住露出半截的刀把子，另一手掏出手机，假装要打电话，不慌不忙地来到防盗门前。
下来的是个陌生人，他一开门，周振超就顺势上前，用手肘抵住铁门，自然地混了进去。
来到三楼，左右两户，周振超分别靠近听了一下，隐约听到左边那家有个男人的声音，屋子里还不时传出一些异响。
先敲左边的试试。
周振超注意到门上有个猫眼，他担心张宇看到自己不会开门，就紧贴在门旁的墙壁上，他右手像虎，蓄势待发地搭着腰间的刀柄，左手像蛇，顺着门的平面蜿蜒过去，握拳，敲门。
门的那头，男人窸窸窣窣讲话的声音忽然停了，然后，有脚步慢慢逼近门口，停下。
门没有开，周振超知道，里面的人，正在通过猫眼观察外面，但他应该什么都看不到。
“谁啊？”
是张宇的声音！
周振超屏住呼吸，右手的虎用力咬紧了刀柄，左手的蛇再次爬到门上，叩了两下。
“妈的！谁啊！？”
张宇感觉受到了愚弄，他骂骂咧咧地打开门，刚开了一个口子，只觉得门外有一股力道迅速把门推开，然后眼前闪出了一个人影。
不等张宇反应，周振超就把他撞翻在地，他一手按着张宇，一手把刀高高举起，直直对着他的喉咙刺去！
刀电光火石之间，张宇抬手架住了周振超，把刀悬空逼停了。
尖在张宇的喉结前停了下来！
就差一点点！
周振超不甘心，把按着张宇的手也使上，双手握刀，死命地把刀往张宇的脖子里摁！
张宇躺在地上，不好发力，只觉一个凉飕飕的东西慢慢抵到了他的脖子上。
尖锐的刺痛感！
张宇嘶吼一声，肾上腺素飙升，双手由拳变爪，十个指头像钩子一样深深扎进了周振超的手臂里。
刀又停住了，明明刀尖都已经轻轻顶破了张宇的皮肤！
两个人都涨红了脸，额头的青筋凸得像龙，眼里的血丝密得像藻。
“叮”！刀尖扎在了水泥地板上。
僵持之中，张宇忽然手上一卸力，把头一歪，让收不住劲道的周振超刺了个空。
这下完了！周振超心想。
张宇抓住机会，用头撞向周振超的鼻子——他知道周振超那儿有伤，然后反手把周振超的手腕一拧，卸了他的刀。张宇再一个翻身，把周振超压到身下，开始用拳头招呼他。
“我操你妈！有病是吧！”
张宇一边骂，一边挥拳，忽然，隔壁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一个老人探出头来，喉咙里故意挤出了几下咳嗽声。
张宇回头看了一眼，从周振超身上站起来，拿起放旁边饭桌上的数码相机，朝周振超啐了一口：“我以后不找小如了行吧！但别让我再见到你，见一次打一次！”
出门的时候，张宇又狠狠瞪了一眼对门的老头，把老头吓得缩了回去。
周振超又被打了一脸的血，他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听着张宇的脚步声到了一楼，打开防盗门，渐渐走远。
“我真没用！”
周振超在心里自嘲道。
他挣扎地爬起来，捡起地上的刀，也正要离开，忽然，身后传来“吱呀”一声，周振超回头，看到一个少女站在房门口，她里面穿着睡裙，露出一双又长又白的小腿，上身裹着一件蓝白色校服，漂亮的鹅蛋脸上有些惶恐。
“先别走”，她的声音有些紧张，“我给你止个血吧。”
周振超有些愣住了，没等他反应过来，少女已经来到他身边，她先给周振超搬了一张凳子让他坐下，然后伸出了手。
“把刀给我。”少女的声音有些抖。
周振超看了看手里明晃晃的刀，他意识到少女的不安源自于此，他果断刀尖向里，把刀柄递给了少女。
少女接过，松了口气，看似随意地把刀放在了一旁的饭桌上——刀身刚好压住了一个信封，又刚好遮掉了上面的一行字：
“夏夜亲启”
没错，她就是夏夜。
夏夜来到门口，先把门带上，然后从墙角的橱柜里拿出一个家用医疗箱。她利索地帮周振超清好创，还给了他一个冰袋，让他去旁边的沙发上躺会儿，冷敷一下脸上的肿块。
周振超照做了，夏夜也没闲着，她拿出拖把，蘸了水，熟练地在客厅里拖起了地，周振超这才发现，自己的鼻血把人家客厅滴的到处都是。
“你还在上学吗？”周振超看着夏夜穿在上身的蓝白校服，好奇地问。
“嗯。”夏夜低着头，专心地拖着地。
“家里就你一个人？”
“嗯。”夏夜还是一样，态度冷冷的。
“张宇……”周振超不知道这个问题算不算冒犯，试探性地问：“他来你家做什么啊？”
夏夜没有回答了，她默不作声地拖着地，仿佛比刚才更使劲了。
周振超见状，也没再往下问，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你要是杀了他，不怕坐牢吗？”夏夜冷不丁地说道，她还是低着头，好像再沉重的话题也比不上弄干净她家地板重要。
“不怕，我坐牢总好过小如被他逼死，哦，小如是我女朋友，她……”
周振超迟疑了，他不知道该不该把李可如的秘密说出来。这时，夏夜忽然停下了拖把，她站直身体，直勾勾地看着周振超，那眼神仿佛在说“告诉我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周振超其实一直想找个人倾诉，这个秘密压得他太难受了，眼前的女孩和他萍水相逢，又对他抱有极大的善意，似乎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合适的人了。
“她……她被张宇拍了裸照”，周振超慢慢从沙发上坐起来，拿着冰袋的手自然垂了下来，“她还有抑郁症，张宇一找她，她就自残……我……”
周振超有些哽咽了，没有继续说下去。
夏夜没接话茬，也没说安慰的话，又低下头开始拖地。周振超有些失望，他觉得这小姑娘太冷漠了。
“你要在星期五杀他。”拖着地的夏夜忽然冷不丁来了一句。
“你说什么？”周振超有些懵，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星期六上午他妈妈会上门给他打扫卫生，只要想办法让他妈妈觉得星期六他还活着，警察就可能查不到你，你就不用坐牢了。”
夏夜冷冷地说，冷到让周振超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他妈周六会上门？”
“我妈和他同居了，只有周五晚上才会回来，她告诉我的。”
说完，地也拖完了，夏夜抓着拖把去厕所冲洗，哗啦啦的水声像周振超的脑子里刚炸过了水坝，信息的洪流翻滚不停。
“你再教教我！”周振超冲到厕所门口，因为太激动，讲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我……我不是要拖你下水，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放心，就算被抓了，我也不会把你说出来的！”
夏夜不慌不忙地拧紧水龙头，刚才周振超和张宇的对话她在房里都听到了，张宇说了，以后不会再找小如，如果没有人再推一把，周振超恐怕不会再动手了。
“你叫什么？”夏夜侧头问道。
“周振超，你呢？”
夏夜看了一眼饭桌上被刀遮了名字的信封，心里在想，既然那个女孩叫小如，那她就叫……
“小果，你就叫我小果吧。”
周振超看到，夏夜冷冰冰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微笑，像初一的月牙，让人对“圆满”充满了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