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晨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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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后面的对话周诺仪一概没了印象，甚至连最后到底怎么上的楼都不确定。
醒来时是在许驿晟的床上，身边空无一人。怀里暖烘烘的，周诺仪低头一看，又是那只泰迪熊。
也不知道许驿晟抱过这只熊没有，反正它从上到下都是许驿晟身上那股清冷却让人安心的味道。
所以……许驿晟到底同意了吗？
周诺仪想到那句“你可以成为我唯一的”……
这……算不算同意？
正这么胡乱想着，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随后许驿晟推门进来。他已经换上了居家的灰色卫衣，头发还有些微湿，几缕不听话地搭在额前，看起来清爽又…有点难以接近。他倚在门框边，声音平淡：“早饭快好了，还不起？”
“我……问你个问题。”周诺仪撑着坐起身，嗓子又干又哑。他清了清喉咙，手指无意识地揪着熊耳朵，在心里反复琢磨着该怎么开口。
许驿晟微微偏头，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脸上，语气没什么波澜：“确定，是一个问题吗？”
“……”
周诺仪被噎住了，揪着熊耳朵的手指收紧。不确定。他有一肚子问题，像沸水里的气泡，咕嘟咕嘟往上冒。
“先喝水。”许驿晟没等他回答，转身出去，很快端着一杯温热的蜂蜜水回来，轻轻放在床头柜上，那个周诺仪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他自己则退开两步，双臂环抱，一副“你喝完再说”的耐心模样。
周诺仪怔了一下，抬眼看了看许驿晟没什么表情的脸，又看了看那杯氤氲着热气的水。他伸手捞过杯子，指尖传来恰到好处的暖意。他小口啜饮起来，温润甘甜的液体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清晰的舒缓感。
他舔了舔略微起皮的嘴唇，把空了大半的杯子放回去，手指在杯壁上停留了片刻，仿佛在汲取勇气。然后，他抬起眼，头一回用这么小心翼翼的语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怎么上来的？”
许驿晟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似乎觉得这问题有些多余。
“我昨天买了点炸串，我准备回来吃，结果刚到单元门口就看到有为热爱运动的夜跑人士，出于好心，我请他上楼休息，他也天经地义的上了我的背……你确定你要问的是这个吗？”
不太确定。
他也想直接问的，但又总觉得……该铺垫。
“我……”周诺仪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那里一片温热。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选择了珍惜这次“问问题”的机会，换了个方向，“昨天……后来，我说什么了？”他问得含糊，眼神飘向别处，手指又在揪熊耳朵了。
“我不觉得你昨晚有喝到断片的程度。”许驿晟直起身，语气恢复了平淡，却带着一种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不是，就……”周诺仪有点急了，声音提高了一点，又赶紧压下去，带着点懊恼，“有一小段，不怎么记得了。真的。”
许驿晟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尖和躲闪的眼神，沉默了两秒，才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从哪里开始不记得的？”
“嗯……”周诺仪陷入纠结。那句话，那句“你可以成为我唯一的……”，他实在没有勇气复述出来，而且他觉得许驿晟也大概率不会给他重复。他抿了抿唇，从记忆的碎片里挑出一段相对安全、又能指向核心的词汇：“‘特殊朋友’……那里。”
“嗯。”许驿晟应了一声，很轻，听不出是确认还是别的什么。他抬手，用食指和中指的指节，很轻地向上推了一下眼镜的鼻梁架，这个动作让他显得格外冷静，甚至有些疏离。“关于这个，”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我同意了。”
周诺仪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冲出喉咙。他倏地抬眼，紧紧盯住许驿晟。
但许驿晟的下半句话紧随而至，不紧不慢，像一颗冷水精准地滴在刚刚燃起的火苗上：“但我想了一晚上，又有点后悔。”
周诺仪心里那点刚刚升腾起的喜悦和期待，瞬间被冻结。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把呼吸放得很轻很轻。
“以前，你信誓旦旦说要当一辈子‘最好的朋友’。现在，出尔反尔，想改关系。”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周诺仪骤然苍白的脸上，“我要是让你想改就改，到时候你说断就断，岂不是显得我很……”他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最终吐出三个字，“没面子。”
原来……又是挑逗。周诺仪紧绷的肩线瞬间垮了下来，心底涌上一股劫后余生般的虚脱，他还以为……许驿晟真要拒绝他了。
他松了口气，但又觉得一口气堵着，不上不下。“那……”周诺仪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声音还有些发紧，“怎么办？”
“暂时，还按你以前的说法来。”他给出了条件，声音放缓了些，带着一种近乎诱哄的意味，“如果你接下来……态度比较好，表现得让我满意，我会考虑，给你一次改变关系的机会。”
“那你……你，”周诺仪紧张到有些结巴，吐出内心最深处的疑惑，“你喜欢我吗？”
许驿晟轻推眼镜：“我没说过我不可以拒绝回答问题。”
……好吧。
周诺仪算是明白了，看似许驿晟句句有回应，但得到的都是模棱两可的答案，没有任何意义，甚至都无法得出许驿晟对他的态度。
许驿晟明摆着就是当着他的面在大路上挖了坑，自己又不得不往里跳。
周诺仪：“我可以提要求吗？”
“不可以。”
……这不就相当于……
“你让我追你？”
“问题回答完了，我去看看面包糊了没有。”
……有点过分。
周诺仪洗漱完出来时，许驿晟已经坐在餐桌旁了。
“速度还行。”许驿晟头也没抬，手里拿着本翻到一半的物理题集。
周诺仪拉开椅子坐下，目光先是在食物上转了一圈，然后偷偷瞟向许驿晟。
对方穿着简单的灰色卫衣，领口有些宽松，露出清晰的锁骨线条。
晨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给他低垂的睫毛和专注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淡金色。那枚银色的耳钉在他耳垂上闪着细微的光。
心跳又不争气地快了两拍。周诺仪赶紧低头，抓起一片吐司咬了一大口，含糊地“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餐桌上一时只剩下细微的咀嚼声和书页偶尔翻动的轻响。这种安静并不尴尬，反而有种令人安心的熟悉感。周诺仪小口喝着温热的牛奶，目光又忍不住飘过去。
“看我能饱？”许驿晟忽然开口，视线依旧落在书页上，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咳……！”周诺仪被牛奶呛了一下，脸有点热。
饭后，周诺仪主动收拾碗碟去洗。但是洗盘子洗着洗着又容易走神。
许驿晟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同意“特殊朋友”，但又说按以前来，还要“态度好”才给机会……
“洗个碗需要这么苦大仇深？”许驿晟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吓了周诺仪一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了厨房，正靠在门框边，手里拿着个削到一半的苹果。
“没有！”周诺仪下意识反驳，把洗好的盘子放进沥水架，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我在思考人生大事。”
“思考出结果了？”许驿晟咬了一口苹果，咔嚓一声，清脆得很。
“……暂时没有。”周诺仪擦干手，转过身，看向许驿晟。对方姿态放松地倚在那儿，午后的阳光给他周身勾勒出一圈毛茸茸的光边，看起来没那么有攻击性了。周诺仪鼓起勇气，试探着问：“那个……‘态度好’……有没有个具体标准？比如……”
“没有标准。”许驿晟打断他，三两口解决掉苹果，将果核准确扔进垃圾桶，“看我心情。”
……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周诺仪暗自腹诽，但又不敢表现出来。他想了想，换了个方向：“那……我今天表现怎么样？”
“一般。”许驿晟给出评价。
“那就是你心情也一般了？”
许驿晟像是被这个直接又有点傻气的问题噎了一下，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呢？”
周诺仪被他这招“反客为主”弄得有点懵，心里那点小算盘噼里啪啦响了一阵，最后憋出一句：“我……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嗯。”许驿晟点了点头，语气平淡无波，让人听不出是赞同还是敷衍。他放下原本环抱的手臂，朝周诺仪走近了一步，厨房空间不大，这一步让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了许多。
“你……”
“如果我说心情一般，你会怎么做？如果我说心情不错，你又会怎么样？”他顿了顿，目光依旧锁在周诺仪脸上，似乎在观察他每一个细微的反应，“周诺仪，你想从我这里得到的，到底是‘好’还是‘不好’的评价，还是一个……能让你继续靠近的理由？”
周诺仪的呼吸滞了一瞬。
许驿晟这话说得太直白，几乎挑明了他所有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和藏在“表现好”背后的真实渴望。
他想靠近。这个答案是肯定的。
但他想要的理由……或许，从很早以前开始，就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了。
“都有吧……”
“逗你的，”许驿晟笑着说，“今天的你格外好逗唉。”
周诺仪已经无奈了：“你又耍我！”
“有吗？”许驿晟微微偏头，笑意未完全褪去，“我只是说了实话。你今天确实……反应很有趣。”他顿了顿，补充道，“比平时，容易紧张。”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晨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