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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星际帝国ABO世界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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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 03:12
雪色从窗棂渗进来,映得碎玻璃像一地冷星,谁踩上去都会发出银河断裂的声响。
玫瑰香沉到最低,像退潮后留在沙滩上的最后一瓣花,软得不再扎人。
曜的呼吸终于跟上澈的拍子——
16次/分,安稳得仿佛整片海域都睡着了。
深海鱼抱着他的太阳,以为今夜可以不必退潮。
他低头,把脸埋进那团金发,温度顺着额角一路淌进胸口,像暗潮终于吻到礁石。
可训条不合时宜地在脑内作响——
【编号A-09·澈】
隶属:皇后直属研究所
职责:监测、记录、安抚储君信息素波动
权限:不得越级医疗干预
澈是实验品,也是研究员。
他在曜身边两年,对那具身体的每一条曲线、每一次峰值都了若指掌——
包括那些刻意隐藏起来的颤抖与透支。
骨骼线尚未闭合,长期大剂量镇静,耐受度又上升6%,肝肾代谢已出现轻度延迟,后颈腺体在高压下呈增生趋势——
所有红灯,都被那张“完美储君”的面具盖得严丝合缝。
数据不会说谎,
数据也最擅长把「心疼」翻译成「合规」。
曜可以任性,可以把“不用药”当作对控制的无声反抗;
他可以说“疼”,然后期待世界为他让步。
但澈不行。
不用药,意味着抗检、抗命、抗整个帝国的监控网;
停药,等同于把「储君位置」亲手递给别人,也把两人的活路递上断头台。
他没有资本,也没有许可证去陪对方一起砸碎枷锁。
他们仍被养在玻璃缸里,水是被调过的,盐是被称过的,
连每一次呼吸,都连着主机的采样管。
能做的,只有先保住鳃盖完整,再谈未来。
澈睁眼,指背贴上曜后颈腺体
——那里烫得吓人,像藏在玫瑰芯里的火种,正把最后一瓣花也灼成卷曲的焦边。
他沉默三秒,还是悄悄撑起上半身,一寸寸抽出被曜压得发麻的手臂。
动作轻得像退潮时海水撤离礁石,唯恐惊动岸上假寐的猫。
针盘就在床头,开封不久的镇静剂在冷光下泛出微蓝。
没有第二支,也没有退路——
只有03:12的指针,和监测仪里不断攀升的红色峰值。
他握住针筒,针尖对准静脉,动作极稳,心跳却重如鼓槌。
那一刻,条款、数据、皇后徽记,全被关在胸腔之外;
只剩一句最原始的念头——
「让他好受些。」
澈手腕微动,针尖穿过皮肤,推药——
冰凉的液体沿着血管一路下行,像一场人工降雪,覆上仍在燃烧的玫瑰园。
曜在梦里皱眉,喉咙里滚出一声极轻的呜咽;手指仍死死攥住对方衣角,像幼豹被叼住后颈,不甘却又无力。
那一刻,澈几乎要拔针回退——
可监测仪上的红线仍在峰值,玫瑰火随时会反扑。
他只能继续,把最后一滴药液送进血管。
冰流覆上火场,发出无声的“嗤”。
玫瑰香猛地一颤,随即熄灭,只剩一缕极淡的甜腻蜷在两人交叠的衣摆上,像余烬里最后一点温红。
澈拔出针头,用拇指按住针眼,俯身落下一个比呼吸还轻的吻——
像深海鱼用侧线触碰太阳,却带着赎罪的重量。
“对不起,下次再骂我吧。”
监测仪里的红线开始回落,
而他的心跳,却迟迟没敢回到原来的节拍。
这是澈第一次违背约定,
却不是因为训条,
也不是因为身份——
仅仅是因为,
他这条深海鱼,
舍不得让太阳在自己怀里烧成灰烬。
澈把曜平放回枕上,掖好被角,指尖最后停在唇角,停留三秒——
一秒确认温度,一秒确认呼吸,一秒把心疼藏进指纹。
第三秒结束,他像被火燎到般收指,动作极轻却带着决绝
——仿佛把多余的私心也一并掐灭。
曜的指节仍固执地蜷在他衣角,布料被攥出潮湿褶皱;
澈用拇指与食指捏住那片织物,缓缓拧腕,让纤维一点点滑出幼豹的爪钩。
最后一寸布料脱离时,发出极细的"咝"声,像冰层裂出头发丝般的缝。
他没回头,怕一回头便会被玫瑰的余温黏住;只抬手按住颈侧那道细小的玻璃割痕,让疼痛提醒自己——
监测仪上的红线已归位,心跳的轨度却不能越界。
宿舍门被轻轻地带上,"咔哒"一声轻响,像给某个未完成的誓言上了锁。
走廊的冷风扑面而来,澈靠在门板上,仰头闭眼。
伤口仍在渗血,他却没动——
就让腥甜混进雪松,像给玫瑰立一块无声的碑:
今夜,他偷注了一支药,偷亲了一个吻,
也偷走了——
让太阳不疼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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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 09:46
日光被水晶玻璃滤成冷白,从窗棂斜切进来,像一把钝刀,把碎裂的时钟、翻倒的针盘、褶皱的被单统统钉在原地。
曜从单人床上醒来,宿舍内空空荡荡,只剩床头一张便签与两支空针管
—— 一支玻璃壁还凝着微蓝的残液,另一支针尖弯成细小的钩,像嘲笑谁的心软。
便签上的字迹冷峻:
"殿下,药已补注,今日课程取消。
——澈"
曜盯着那行字,指节因猛然收拢而发白,便签被捏成皱巴巴的一团,纸锋割过掌心,却抵不过指尖那一瞬错觉般的余温。
玫瑰香里混进极淡的消毒水味,像被海水洗过的火,只剩灰烬;
但也能悄悄地提醒他:
昨夜不是梦,是真的被按进人工雪,也是真的被吻了一下,又真的被再次抛下。
自那天起,侧塔宿舍永久关闭。
合金门被贴上封条,锁舌灌死,连通风井都焊进钢栅。
钥匙被曜收进胸口吊坠
—— 那里离"蜜腺"最近,贴着每一次发热前的悸动;
像把深海锁在玫瑰的核心里,也锁住一句没能出口的质问:
“你答应过的……不扎我。”
封条完成的那一刻,古董钟指针仍停在01:47。
时间被强行按下暂停,却再没有人推门而入,也再没有人把潮汐调到40 Hz,替他数拍。
只剩吊坠在锁骨下晃,偶尔撞上胸骨,发出极轻的"嗒"——
像午夜落锁的轻响,
也像幼豹把獠牙收进掌心后,
发现掌心里空无一人的,
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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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谈:
澈每次路过那道紧闭的宿舍门,都会伸手把门牌转过去,背对自己;
而曜会在深夜把它转回来,指腹摩挲着冰凉的金属,像反复揭开一道未愈的痂。
针眼早已愈合,却在两人心里留下同一枚疤痕:
一个记恨被抛下,
一个背负违诺的歉疚。
直到两年后那个夜晚,玫瑰才终于得到机会,把深海重新拽回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