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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欲盖弥彰 ...

  •   裴付尘几乎是以逃一般的心情坐到了车上。嘴角被碰的那一处跟被人打了一样,火辣辣的。裴付尘倒希望是真的只是被人打了一拳。
      欲盖弥彰似的,裴付尘终于想起来打开手机看一看那条置顶的聊天框。
      出乎意料,聊天框里还是一个半小时之前的那条“我做好饭等你回来”。
      有点不对劲。按江逾的脾气,怎么也不会这么久了都不问一句。裴付尘此时也不敢去问,只是摁灭手机长叹一口气,接着又向司机吩咐道:
      “开快点。十点之前一定要到。”
      司机应,“好的,老板。”
      车快又稳的前进,豆大的雨滴一颗又一颗的砸在车窗玻璃上,又四处裂开。
      裴付尘突然又想起来什么,问向坐在副驾驶上的秘书李竟,
      “他有回你什么吗?”
      李竟脑子一转,就知道自己老板是在问谁了,于是他偏过头来,一板一眼的答,
      “江总说他知道了。只回了这么一句,其他的再也没问。”
      裴付尘更不安了,将手搭在眼皮上,慢慢缓着乱糟糟的脑子。怎么说也是在商圈混了几十年,合不该遇到这么一点小事就乱了阵脚的。但是只要一想到江逾,裴付尘就算有一万个手段、十万个借口,也使不出来。
      司机是不会懂裴付尘心里那点错综复杂的心情的,车子最终还是稳稳的停在了华盛别苑的一所别墅外。
      李竟撑伞,妥帖的把自己老板送到了房屋门口。
      裴付尘调整了几下呼吸,又突然想起来什么,狠狠地擦了几下嘴角,才推门而入。
      屋里黑漆漆一片,裴付尘本来打算用自然的口吻问一声怎么不开灯从而粉饰太平,却在看到餐桌上那盏昏黄的台灯和灯下那忽明忽暗的猩红后闭了声。
      李竟敏锐的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当即便贴心的后退、然后关上房门。
      “那老板,我就先下班了。”
      江逾吸了一口手边的烟,又撑住脸往刚刚传出动静的门口看去。
      烟雾缭绕,明明暗暗。
      江逾看不清烟那边那人的脸和心思,烟那边的人也看不清江逾的脸和心思。
      明明只是薄薄的一层白雾,却好似化作了一座厚厚的墙横在两人之间。
      江逾那张因保养得当而仍有八分风姿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填补成了十分。
      偏最隐隐约约的最勾人。
      江逾斜撑着脸,任指尖的猩红明明灭灭的燃烧着。
      裴付尘沉默地走到江逾身边坐下,过了好一会儿才若无其事般把头靠在江逾肩上出声,
      “我真的好饿啊,给点饭吃呗江老板。”
      裴付尘总爱用这般撒娇的语气和江逾说话,过去的几十年里,这种手段总是无往不利。
      果不其然,在这句话后,江逾终于有了反应。他慢条斯理地将手里的烟摁在烟灰缸里捻了又捻,被烟气熏过的嗓子微微泛哑,
      “裴老板在外面没吃够?”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激起了裴付尘百种心思。
      他慢慢坐直身体,眼神直直地投向一直没看向他的江逾。
      “这是哪的话。我哪有时间在外面吃饭。”
      模棱两可的回答,倒是很聪明。
      烟被摁灭了。江逾的手在空中扇了扇,散去了残留的白烟。
      裴付尘想抓住那双修长的手,可却扑了个空。
      江逾站起身来,对裴付尘的回答不置一词。
      “厨房里可能还剩下些,你自己找着吃。”
      说罢,江逾就直直的上楼去了。裴付尘心里不用盘算都知道,江逾应该是知道了今天他那些小动作。就是不知道对方知道了多少。
      裴付尘在道歉这方面很有心得,直接上楼搂住了已经面朝里躺好的江逾。他不再隐瞒,而是避重就轻的替自己辩解着。
      “陈坚那边特地为我设的宴,我不好不去。而且我们两家最近还有个合作,总不能真落人面子不是?”
      江逾不说话,任由裴付尘又絮絮叨叨的解释了几句。
      越是安静,裴付尘心里就越是发燥。
      江逾总是这样。他也不跟你吵,就是淡着一张脸跟你玩冷暴力。
      裴付尘知道自己接下来一连几天不会得到任何一张好脸、一句早安和一个温热的亲吻。而他,也只能在这几天里一遍又一遍的跟在后面解释、道歉、乞求原谅。
      说来好笑,已经到这个岁数了,在外面人人都要尊称一句裴总的人,在家里却还要对着另一个男人卑躬屈膝。
      裴付尘不敢说,但他早就有点觉得,这不能称为甜蜜的烦恼了。
      眼看着江逾还是一动不动的背对着自己,呼吸绵长,裴付尘心里也窝火。
      他裹过衣服自己侧躺在床的另一边,躺了一会儿又觉得不舒服,下床洗了个澡换了间客房睡去了。
      裴付尘心里告诉自己,先给江逾一个冷静的空间。等江逾冷静下来,两个人再好好的谈。
      第二天一早,裴付尘从楼上下来,江逾已经坐在餐桌旁开始用早餐了。
      衬衫的纽扣挽在手腕,拿着白玉勺子搅粥的手笔直白净,通身上下干净利落。虽然平常参加的酒宴也不少,可江逾还是把那股子贵公子味儿维持的很好。
      唯一说他变了的,可能就是眉眼间那股锋利的劲儿淡了些。
      裴付尘扯开椅子,在江逾对面坐了下来。
      按往常来说,一般在吵架的第二天早上,裴付尘是一定会像没事人一样说些废话去逗江逾和他说话的。可是今天没有了,裴付尘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在一犹豫二斟酌下就错过了搭话的时机。
      江逾不紧不慢的吹着勺子里最后一口热粥,眼神落在右手拿着的手机屏幕上,一丝都没有分给对面的人。
      餐桌上安静的太诡异,连做饭的徐阿姨都忍不住过来问一句以调和气氛,
      “今天做的饭还合口味吧?”
      江逾点点头,放下了勺子。
      “我吃好了,麻烦您收拾了吧。”
      “哎哎好。”徐阿姨手脚麻利的撤着这位江老板的碗筷,心里暗暗思量,看来这两位老板是真吵架了。
      隔以前,这姓江的老板吃饭安静,总是会比姓裴的老板吃的快些。可先吃完了,人家也不走,也不撤碗筷,就这么坐在那儿陪着另一位老板说话。
      徐阿姨刚开始并不知道两个老板是一对儿,看到这一画面还开玩笑说这两个大老板怎么跟人家小夫妻似的腻腻歪歪。
      眼见着江逾就起身要走了,裴付尘这才出声,
      “原原下个周回来,你去接她还是我去?”
      原原是两个人收养的孩子,今年将19,在国外留学。
      当初裴家的父母不肯松口两个人在一起,说是江家还有别的孩子能继承,他们裴家就裴付尘这么一个孩子,怎么也不能绝了后。
      裴付尘为了堵父母的嘴,就和江逾商量着领个孩子回来。
      结果一圈看下来,裴付尘发现江逾也就和一个小姑娘还有些眼缘。
      那时的裴付尘,是江逾至上主义者。哪怕是为了爸妈才找的孩子,他也希望尽量能让江逾满意。
      所以两个人收养了那个小姑娘,起名江照原。
      裴父裴母一开始当然不满意了,可过了十来年,心气也就磨平了。再说江照原争气,学习拔尖都成了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
      裴付尘拿江照原说事,是最明智的选择。
      其他人可能不清楚,但裴付尘最是知道江逾对这个孩子是实打实的上心。
      “我去接。”
      果然,江逾无法在有关于江照原的话题上保持沉默。
      裴付尘看向江逾的眼神里带上了然的笑意和温柔,他想继续搭话,但江逾没给他机会。
      “阿姨,我今晚加班,晚上不用准备我的晚饭。”
      徐阿姨从厨房里走出来回,“哎,好嘞。”
      裴付尘到了嘴边的讨巧话被生生噎了回去,噎得他脸色都微微扭曲。
      江逾的脾气生起来,可真是谁的面子都不给。
      江逾起身,手臂搭上外搭,一边理着手腕处的折衣,一边出门去了。
      裴付尘也没了吃下去的心情,勺子一扔倚回椅背,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烦躁。
      徐阿姨试探性地问,“裴老板,我给你收拾起来?”
      裴付尘把头一点,仍坐在椅子上顺着闷气。
      徐阿姨看着两个人闹矛盾的样子也忍不住多管了一回儿闲事,她斟酌着提点道:“裴老板,别怪我多嘴,做饭的人大多都不愿意看到自己的饭被糟蹋,更别说是江老板自尊心那么强的人。他费那些功夫做的那一大桌子菜就这么进了垃圾桶,连我看着都心疼,江老板不生气的话那才奇怪呢。”
      裴付尘听了一皱眉,眼里犹犹疑疑的,
      “他什么时候做的饭,又被谁糟蹋了?”
      徐阿姨听裴付尘这样说也犹疑起来,
      “江老板昨天做的饭啊,说是你回来,也不用我做了,他自己亲自下厨。我今早上来的时候,看着厨房那垃圾桶里都是我昨天给江老板买的菜……”
      徐阿姨声音越说越小。她有点没底气——江老板做的那顿饭,应该真的是给裴老板的吧。怎么这裴老板像是一点都不知道似的。
      裴付尘突然叹了气,手肘撑在桌面上方便揉捏发痛的太阳穴。
      怪不得,怪不得江逾生了那么大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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