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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破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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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型接收器屏幕上冰冷的文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薄晏川眼前的迷雾,也带来了更深的寒意和一丝……扭曲的曙光。
林婉清欠下高额赌债,情绪失控,甚至口不择言地提及“薄家”!
这个消息让薄晏川的心脏骤然缩紧。这个女人果然是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她的疯狂和愚蠢,不仅会将她自己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更会将江熠彻底推向绝路,甚至可能将整个薄家拖下水,引发难以预料的丑闻。
母亲如果得知此事,为了维护家族声誉和彻底清除隐患,对江熠的手段只会更加冷酷决绝。
危机迫在眉睫!
但同时,这条信息也提供了一个极其危险却可能是唯一的机会窗口。追债方背景复杂,这意味着他们行事可能不择手段,且对“薄家”这个名字可能既忌惮又垂涎。
林婉清的失控,恰恰暴露了一个巨大的、可以被利用的弱点——她对金钱的极度渴望和走投无路的恐慌。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在薄晏川脑中迅速成形。他不能被动地等待母亲或那些追债人先动手。他必须主动出击,利用林婉清的危机,反过来制衡她,甚至……操控她!
但这个计划风险极高,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他需要精准的情报,需要找到那些追债人,需要与他们进行危险的交易,更需要绝对确保江熠的安全万无一失。
任何一步出错,都将满盘皆输。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争取时间,并获取更多信息。
他快速给陆清卓回复加密信息:【盯死林婉清和追债方,查清对方头目、常用据点、谈判方式。评估接触风险。急需安全渠道获取少量现金、及强效消炎镇痛药(脚踝扭伤)、营养补充剂(极度虚弱者用)。老城区,隐蔽交付。】
他需要为下一步可能的行动准备现金,更需要药物来维持两人,尤其是他自己的基本行动能力。江熠的虚弱和自己的脚伤是眼下最现实的障碍。
信息发出后,他立刻销毁痕迹,将接收器藏回暗袋。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身看向床上的江熠。江熠似乎哭累了,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但依旧蜷缩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呼吸微弱,显然身体状况极差。
薄晏川走到厨房,打开橱柜。陈航的准备确实周到,里面有未开封的米、面、罐头和瓶装水,短期生存没问题。他烧了点热水,冲了一杯温热的糖盐水,端到床边。
“喝点水,补充体力。”他的声音尽量平稳。
江熠机械地接过杯子,小口啜饮,温热的水似乎让他冰冷的身体稍微回暖,但他依旧虚弱得连杯子都拿不稳。
薄晏川看着他那副样子,眉头紧锁。食物固然重要,但江熠现在更需要的是专业的医疗照顾和营养支持,而这在目前条件下是奢望。他自己的脚踝也肿痛难忍,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必须尽快处理,否则连基本的行动都会受限。
药物是眼下最急迫的需求。
“听着,”薄晏川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暂时安全,但你的身体和我脚上的伤需要处理。我必须出去一趟弄点药,你必须一个人待在这里。”
江熠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瞬间再次充满恐惧,拼命摇头,嘴唇哆嗦着:“不……不要……别丢下我……”
“我不会丢下你。”薄晏川按住他颤抖的肩膀,目光锐利地直视着他,“看着我!江熠!如果你想活下去,就必须相信我,按我说的做!”
他极少用如此强硬的语气。江熠似乎被震慑住了,恐惧地看着他,不敢再摇头。
“我离开后,你会反锁门。任何人敲门,任何声音,都不要理会,不要出声,更不要开门!躲到卧室衣柜里去,除非听到我特定的敲门声,”他演示了一个三长两短的节奏后继续说,“否则绝对不准出来!明白吗?”一字一句,语气严厉。
江熠被他眼中的决绝和气势吓到,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眼泪却又无声地流了下来。
薄晏川知道这很残忍,但他别无选择。他必须外出获取关键药物,而江熠必须学会在极度恐惧中保持最低限度的冷静和服从。这是生存的残酷法则。
他拿出陈航给的那串钥匙,取下其中一把看起来最旧的黄铜钥匙,递给江熠:“拿好。这是最后的保障。”他没有解释这把钥匙可能对应哪里,但这是一种心理暗示,给予对方一丝微弱的掌控感。
江熠死死攥住那把冰冷的钥匙,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薄晏川不再多言,他最后检查了一遍门窗,然后将自己的那部已关机拔电池的一次性手机塞进江熠手里:“如果……如果到天黑我还没回来,而你听到外面有异常动静,想办法用这个联系一个叫‘沈译’的人,号码是……”他报出了一串数字,让江熠重复了三遍,直到确认他记住。“告诉他你的位置,说是我让你找他的。这是最后一步,明白吗?”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道保险。沈译是他绝对信任的人,虽然他不希望将好友卷入这场危险的漩涡,但万一自己出事,沈译是唯一可能找到并保护江熠的人。
江熠茫然地重复着那串数字,眼神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不知所措,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安排完这一切,薄晏川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蜷缩在床上的江熠,毅然转身,打开了房门。
“咔哒。”
反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屋内,只剩下江熠一个人,和他无法抑制的、细微的颤抖,以及无边的恐惧。
薄晏川走出楼道,清晨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他精神一振,也让他脚踝的疼痛更加清晰。他压低了帽檐,拉高了外套的领口,尽可能遮掩面容,同时跛着脚,努力让自己的步伐看起来自然一些。
老城区的清晨已经开始忙碌起来,早餐摊点冒着热气,赶早班的行人行色匆匆。薄晏川混在人流中,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警惕任何可疑的视线或车辆。他需要找到一个足够偏僻、没有监控的私人小药店。
每一步都伴随着刺痛,但他必须忍耐。在一家门面陈旧、灯光昏暗的私人药房里,他谨慎地描述了“运动扭伤”和“家人体虚需要补充营养”,购买了强效的消炎镇痛喷雾、弹性绷带、一些高能量的营养补充剂和基础的维生素。
他用现金支付,整个过程尽量低头,避免与店主有过多眼神交流。
提着装有药品的小袋子,他不敢有丝毫停留,立刻沿着原路返回。心中的弦始终紧绷着,每一次远处传来的警笛声都让他心跳加速。
就在他拐进通往安全屋的最后一条小巷时,口袋里的微型接收器再次震动!
他立刻闪身躲进一个堆放着废弃纸箱的角落,快速查看。
陆清卓的回信到了,内容更加具体,却也更加令人心惊:
【追债方头目外号“刀疤”,常驻‘夜色’棋牌室后巷的台球厅。为人狠辣多疑,但重利。林婉清欠款数额巨大,已抵押所有证件,对方失去耐心。接触极危,建议规避。你要的现金及药品已安排,一小时内置于红砖楼西侧第三个绿色垃圾桶底,自取。务必谨慎!】
薄晏川的眼神沉静如冰。信息很明确:对方是亡命之徒,林婉清已山穷水尽,危险系数极高。但“重利”二字,以及对方对林婉清失去耐心的状态,恰恰印证了他的计划有了一丝可行的缝隙——只要筹码足够。
而现金和药品的交付方式,也体现了陆清卓的谨慎和老道。
他删除信息,迅速离开角落,快步向安全屋走去。现在,他需要先处理伤势,补充体力,然后……等待时机,或者,创造时机。
走到楼下,他警惕地观察了四周,确认没有异常后,才快速上楼,用特定的节奏敲响了房门。
门内传来细微的、紧张的呼吸声,但没有立刻开门。
“是我。”薄晏川压低声音。
几秒后,门锁才传来“咔哒”一声轻响,门被拉开一条缝隙,露出江熠一双惊恐不安、哭得红肿的眼睛。
看到是薄晏川,他眼中的恐惧才稍稍褪去,连忙让开身子。
薄晏川闪身进屋,立刻反锁上门。他先将买来的药品放在桌上,然后拿起陆清卓提到的强效消炎喷雾,对着肿痛的脚踝一阵猛喷,冰凉的刺激感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但疼痛似乎瞬间缓解了不少。他又吞下两片镇痛药。
接着,他冲了一杯高能量的营养剂,递给一直紧张地看着他的江熠:“把这个喝了,对你有好处。”
江熠默默接过杯子,小口喝着。
薄晏川则一边用弹性绷带包扎脚踝以提供支撑,一边在心中飞速盘算。一小时后取到现金,他就有了初步的筹码。接下来,他需要更详细的计划,如何接触“刀疤”,如何谈判,如何确保救出江熠的同时,不至于引火烧身……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渐渐明亮的天光上,眼神锐利如鹰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