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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那个拥抱之后,一切似乎都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第二天清晨,黄作粱醒来时,隔间里只有他一个人。阳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金色的光柱。他坐起身,发现枕边放着一杯水,杯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他端起水杯,指尖传来恰到好处的凉意。这个细微的关怀让他心里泛起暖意。
      走出隔间,别经年正在准备开店。他背对着黄作粱,专注地擦拭着吧台。晨光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线条,毛衣的纹理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
      “早。”黄作粱轻声说。
      别经年转过身。他的目光在黄作粱脸上停留了片刻,比平时更久一些。
      “早。”他的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水喝了吗?”
      “喝了。”黄作粱举起空杯子。
      两人之间流淌着一种微妙的氛围,既熟悉又陌生。目光相遇时,会不自觉地停留,然后又默契地移开。
      上午的准备工作变得格外安静。黄作粱在整理酒架时,能感觉到别经年的目光偶尔落在他身上。那目光像是有了实质的重量,轻轻扫过他的后背,又很快移开。
      “今天要进货。”别经年突然说,“你和我一起去。”
      黄作粱点点头:“好。”
      他们一前一后走出店门。深秋的阳光很好,把街道照得明亮。别经年走在前面,步伐因为旧伤而略显缓慢。黄作粱跟在他身后,看着阳光在他发梢跳跃。
      路过一个路口时,别经年突然停下脚步,等黄作粱走到他身边。
      “车在那边。”他指了指街对面。
      这个等待的动作很自然,却让黄作粱心里一动。他快步跟上,和别经年并肩走过斑马线。
      进货市场人声嘈杂。别经年熟练地和供应商讨价还价,黄作粱则负责清点数量。当他们搬着箱子往回走时,别经年很自然地接过较重的那一箱。
      “我来吧。”黄作粱说。
      “不用。”别经年已经扛起了箱子,“你拿轻的。”
      回去的路上,他们在街角看见一个新开的甜品店。别经年突然说:“等我一下。”
      他走进店里,不一会儿拿着一个纸盒出来,递给黄作粱。
      “糖油粑粑。”他说,“新开的店,尝尝。”
      黄作粱接过还温热的纸盒,香气扑鼻而来。他想起别经年曾经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会有用。
      “谢谢。”他轻声说。
      别经年没说话,只是继续往前走。但黄作粱注意到,他的耳廓在阳光下微微发红。
      回到店里,黄作粱打开纸盒,金黄的糖油粑粑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他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外酥里嫩,甜而不腻。
      “很好吃。”他对别经年说。
      别经年正在整理刚进的货,头也不抬:“嗯。”
      但黄作粱看见,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
      午后,阳光透过窗户,在吧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店里没有客人,只有收音机里播放着轻柔的音乐。
      黄作粱在擦拭酒杯,别经年在核对账本。两人各忙各的,却有一种奇妙的和谐。
      “这里算错了。”别经年突然说。
      黄作粱走过去,俯身看他指的账目。他们的肩膀轻轻碰在一起,谁都没有移开。
      “哪里?”黄作粱问。
      别经年指着账本上的一个数字:“这里少了一个零。”
      他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黄作粱看着那根手指,突然想起昨晚这个手指轻轻擦过自己指尖的触感。
      “我重算一遍。”黄作粱说。
      他拿起笔,重新计算。别经年就站在他身边,安静地看着。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投在账本上,交叠在一起。
      计算完毕,黄作粱抬起头,发现别经年正在看他。那眼神很专注,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好了。”黄作粱把账本推过去。
      别经年接过账本,手指不经意地擦过黄作粱的手背。这个触碰很轻,却让两人都顿了一下。
      音乐正好切换到一首舒缓的爵士乐。萨克斯风的声音在空气中流淌,为这个午后增添了几分浪漫。
      “要喝点什么吗?”别经年突然问。
      黄作粱愣了一下:“现在?”
      “嗯。”别经年走向酒架,“想试试新到的金酒。”
      他拿出两个杯子,熟练地调制起来。冰块在杯中发出清脆的声响,柠檬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
      “给。”他把一杯推到黄作粱面前。
      淡金色的液体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黄作粱尝了一口,清爽中带着一丝甘甜。
      “好喝。”他说。
      别经年自己也喝了一口,靠在吧台上:“这是我最喜欢的配方。”
      两人就这样靠在吧台边,慢慢喝着酒。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音乐在耳边流淌。谁都没有说话,却丝毫不觉得尴尬。
      黄作粱看着别经年的侧脸,看着他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的轮廓。这一刻,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满足。
      窗外,行人匆匆,车流不息。但在这个小小的酒吧里,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别经年突然转过头,对上黄作粱的目光。他的眼睛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深邃,像是盛满了细碎的光芒。
      “看什么?”他问,声音比平时柔和。
      黄作粱笑了笑:“没什么。”
      他举起酒杯,轻轻碰了碰别经年的杯子。玻璃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为这个平静的午后干杯。
      夕阳西下时,天边染上了一片橘红。黄作粱站在窗前,看着晚霞一点点浸透天空。
      “很美。”他轻声说。
      别经年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看着窗外的景色。他们的影子在暮色中渐渐拉长,最终融为一体。
      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天际,别经年轻声说:“该开灯了。”
      但他没有动,黄作粱也没有。
      在这个暮色四合的时分,他们就这样并肩站着,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仿佛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只为成全这一刻的温柔。

      夜色渐起,窗外街灯次第亮起,在潮湿的柏油路上投下斑驳的光晕。别经年终于动了,却不是去开灯,而是伸手轻轻碰了碰黄作粱的手背。
      “饿了吗?”他的声音在昏暗中显得格外低沉。
      黄作粱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这样站了很久,久到腿都有些发麻。“有点。”
      别经年转身走向后厨,黄作粱听见冰箱门打开的声音,然后是切菜的轻响。他跟着走过去,倚在门框上看着。别经年系着那条洗得发白的围裙,正低头切着西红柿,动作熟练而专注。
      “需要帮忙吗?”黄作粱问。
      “不用。”别经年头也不抬,“很快就好。”
      厨房很小,只容得下一个人转身。黄作粱看着别经年宽阔的背影在灶台前忙碌,突然有种奇异的归属感。这感觉来得突然,却无比真实。
      面条下锅的香气很快弥漫开来。别经年利落地把面条捞进碗里,浇上刚做好的西红柿鸡蛋卤。他转身把碗递给黄作粱时,额角有细密的汗珠。
      “小心烫。”他说。
      两人就在吧台边吃面。暖黄的灯光从头顶洒下,在碗里氤氲的热气中,别经年的轮廓显得格外柔和。黄作粱低头吃着面,发现碗底还卧着一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
      “你的也有吗?”他问。
      别经年愣了一下,摇头:“就一个。”
      黄作粱用筷子把荷包蛋分成两半,夹起一半放到别经年碗里。“分着吃。”
      别经年看着碗里的半个荷包蛋,沉默片刻,低声说:“谢谢。”
      面条很好吃,西红柿的酸甜恰到好处。黄作粱吃得很快,连汤汁都喝得干干净净。放下碗时,他发现别经年正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怎么了?”黄作粱问。
      “你吃东西的样子,”别经年说,“很香。”
      这话说得平淡,却让黄作粱耳根发热。他低头收拾碗筷,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收拾完厨房,夜已经深了。黄作粱站在水池前洗碗,别经年在一旁擦拭灶台。水声哗哗中,别经年突然开口:
      “明天要不要去看电影?”
      黄作粱手里的盘子差点滑落。“电影?”
      “嗯。”别经年继续擦着灶台,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附近新开了家影院,听说还不错。”
      黄作粱把洗好的盘子放在沥水架上,水珠顺着他的手腕滑落。“好。”
      这个简单的对话之后,厨房里又恢复了安静。但空气中仿佛有什么在轻轻震动,像琴弦被拨动后的余韵。
      睡前,黄作粱在隔间整理床铺时,听见敲门声。他打开门,别经年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热水袋。
      “晚上冷。”别经年把热水袋递给他,“充好电了。”
      黄作粱接过热水袋,温暖的触感从掌心一直蔓延到心里。“谢谢。”
      别经年点点头,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明天下午三点,”他说,“我等你。”
      这句话说得很快,说完就离开了,留下黄作粱一个人站在门口,怀里抱着温热的热水袋。
      这一夜,黄作粱睡得很安稳。热水袋的温度恰到好处,像是别经年沉默的关怀,不张扬,却持续地温暖着他。
      第二天清晨,黄作粱醒来时,发现隔间的门缝下塞着一张纸条。他捡起来,上面是别经年潦草的字迹:
      「我去进货,中午回。早餐在厨房。」
      纸条很短,却让黄作粱站在门口看了很久。他把纸条小心地折好,放进口袋里。
      厨房的锅里温着粥,旁边放着切好的酱菜。这一切都太过日常,太过自然,仿佛他们已经这样生活了很久。
      午后,别经年准时回来了。他搬着箱子走进店里,额发被汗水打湿了几缕。看见黄作粱,他轻轻点头:“我换件衣服。”
      等他再从隔间出来时,换上了一件深蓝色的衬衫。黄作粱从未见他穿过这件衣服,衬得他肩线更加挺拔。
      “走吧。”别经年说。
      电影院离得不远,他们步行前往。秋日的阳光很好,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叶已经泛黄。别经年走得不快,配合着黄作粱的步伐。
      买票时,别经年很自然地选了最后一排的座位。放映厅里灯光昏暗,他们的肩膀偶尔碰在一起,谁都没有移开。
      电影是部文艺片,节奏很慢。在某个安静的镜头时,黄作粱感觉到别经年的手轻轻覆上了他的手背。温暖干燥的掌心,带着熟悉的薄茧。
      黄作粱没有动,任由他握着。在黑暗的保护下,他们的手指慢慢交缠在一起。
      电影散场后,天色已近黄昏。他们沿着街道慢慢往回走,谁都没有说话,但交握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快到酒吧时,别经年突然停下脚步。“今天...”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用词,“很开心。”
      暮色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黄作粱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点头:“我也是。”
      这一刻,街灯恰好亮起,暖黄的光线洒在两人身上。他们站在渐浓的夜色里,手牵着手,像两个刚刚确认了心事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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