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裁缝家(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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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怕鬼”这件事，乍一听很不可思议，但仔细想想，又十分合乎情理——
众所周知，代号为A001.【君临】的异能是对大部分物质的绝对控制，利刃、狂流、赤沙，都不过是少年掌下的忠仆拥趸；相对的，某些不受他控制的特殊能量体，诸如日光、闪电，以及旧纪元民间传说中的“鬼魂”，自然便是抗旨不遵的“乱臣贼子”。
总之，对于这种常年现身于各种恐怖片，给又菜又爱玩的少年留下莫大的心理阴影，理论上又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事物，001一向将他的“怂”表现得很坦然，就比如现在——
蓦然瞧见阴暗诡谲的地道前方那一闪而过的白色残影，原本趾高气昂的斑秃大鹅“呱”地怪叫一声，惊慌失措地回头窜到胡贰肆身后，企图用黑貂挡住大只但弱小的自己，甚至自欺欺人般，猛地把头扎进他蓬松的尾毛里。
“！”被神经兮兮的大鹅吓得差点炸毛，胡二貂不明所以地从鹅脑袋下抢回自己的尾巴，又用两只小爪子捧着他的头，尝试从他惊惧交加的豆豆眼中读出有用的信息。
君大鹅：有鬼啊呜呜呜呜呜……
黑貂沉思许久，尾巴不由自主地轻晃着，最终，胡贰肆啥也没整明白地拍拍大鹅不剩几根羽毛的头顶，猜测他可能是看见形态异变后的队友了，便示意他待在原地别动，自己则转过身继续向前探索。
为了节省时间，在意识到这个七拐八绕的地道可能是一个复杂的多层迷宫后，众人便商议决定兵分两路，以沈寄和蒋归一组往上、胡贰肆和001一组往下，分别寻找迷宫的出口。
胡贰肆谨慎地走走停停，时而低下头嗅闻，一股浅淡的青草气息萦绕在鼻尖；他抬起上身，毛茸茸的三角耳微微动了动，似乎能听见隐隐约约的、时走时停的脚步声……不对——黑貂警觉地炸开背毛——脚步声是从他身后传来的！！！
看到再次把脑袋栽进自己尾巴中，故作担惊受怕的大鹅，黑貂霎时停住攻击的动作，连弯爪都悄无声息地缩回肉垫，只余下轻得不能再轻的一抚。
“……”这人可真是的。
胡二貂甩了甩尾巴，顺势圈住食髓知味的鹅脑袋，黑亮的圆眼无奈地低垂着，莫名掺了些许笑意。
*
“……怎么了，蒋哥？”蓦地被鳄鱼叼住裤脚的青年，忙蹲下身询问。
蒋小鳄无声地张了张嘴，有些焦躁地摆动几下粗壮的尾巴，似乎正苦于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发现。
“有了，”一人一鳄停在散发着微光的矿石旁面面相觑许久，沈寄忽地灵机一动——
“蒋哥，你的发现是‘视觉’上的吗，”青年指指自己的眼睛，补充道，“如果对了你就点头，错了你就摇尾巴……行吗？”
蒋小鳄配合地摇晃尾巴。
沈寄又依次问了“嗅觉”、“听觉”、“触觉”，在问到后两者时，蒋归的回应都是点头。
听到什么异常的动静倒好理解，说不定是某个队友在附近呢；至于触觉——青年伸手摸了摸脚下的地面，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便托着下巴问：“蒋哥，你刚刚是踩到石子了吗？”
“……”蒋归无语地甩甩尾巴。
第一次尝试用君大佬的脑回路思考问题，沈寄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然后撑着膝盖站起身，说：“猜不出来，要不……我们再往前面走走？”
两人遂继续摸索着在昏暗的地道中前行，而在他们脚下十二三米的某处死角，一只软乎乎、毛茸茸的小兔子半陷入墙中，一双短小的前爪仍在疯狂地刨动，松散的泥土从后腿中间被抛向身后，渐渐堆出一个小土包。
忽而，它刨土的动作顿了顿，那两只长长的毛耳朵立起来动了几下，似乎听到什么恐怖的声响般，猛地缩成一团，只露出一丛瑟瑟发抖的尾巴。
与此同时，在他的侧后方，斑秃大鹅注视那团颤动的毛球片刻，想起自己之前被它吓得够呛的样子，在黑貂还没来得及阻止前，恼羞成怒地一口叼了下去——
“叽！！！”
“这是……”循着胡贰肆留下的记号找来的沈寄，看着被君大佬堵在墙角“欺负”，可怜巴巴的小白兔，几乎没怎么思考地辨认出来，“小钟？”
被大鹅叽里呱啦地数落了大半天，懵然而不知所措的钟景，终于听见“人话”，不禁感动地抽了抽鼻子。
又找到一位队员，蒋归略微松了口气，但身后的尾巴仍旧焦躁地摆动着。
“各位，”作为五人中唯一能说话的，沈寄盘腿坐下，将他和蒋小鳄在上层的发现转告给面前的三位队友——
炽热的、燃烧的，犹如岩浆一般的铝水，正沿着地道不断往下流淌，如果不能在它到达底层之前找到出口，众人恐怕危在旦夕！
“我和蒋哥认为，既然岩浆是往下流的，那么出口也应该在底层。”青年说完，又看向蹲在两团毛茸茸中间的大鹅，问道，“君大佬，你怎么看？”
“？”正在犹豫往哪只毛球身上贴贴的001，回了沈寄一个万分疑惑的眼神，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cue自己。
不过，青年问都问了，君大鹅岂有不答的，只见他在沈寄信任的星星眼的注视中自信开麦——
“呱～”往上走。
弄清楚001所表达的意思，众人沉默地思索片刻，毕竟就青年所描述的情况来看，往下走的确是更保险的选择。
“大佬，你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吗？”相信君临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沈寄好奇地问。
“呱。”没有，直觉。
胡贰肆有些不赞同地拍拍鹅脑袋，提醒他别拿众人的生命安全开玩笑。
001不服气地叼了口黑貂的小爪子，又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长串“鹅语”，可惜这次没人听得懂——
我的直觉可是一向超～准的！
而且，我001的数据库里，从来就没有“逃”这个字！！！
无论如何，见他如此坚持，众人在不算久的犹豫后，最终决定照他说的试试。
大不了——看着自信满满的斑秃大鹅，胡贰肆近乎纵容地心想——大不了强制退出，再重来一次好了。
*
“呼…君、君大佬，呼…这次往哪、哪边走？”
岔路口，几次死里逃生的众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停住脚步，钟白白生无可恋地面壁，瘫成了一块失去梦想的兔饼，就连蒋小鳄也有些筋疲力尽地躺平了，青年索性靠着墙滑坐在地，侧目问累得歪倒在黑貂身上的001。
“咕。”已死，勿扰。
胡贰肆眼神微妙地一瞥号称自己的直觉“超～准”的斑秃大鹅，认命地抖落他横亘在自己背上的鹅脖，蹦跶着去前面研究接下来该走哪边。
猝不及防被他抛下的001，用自己那对瞪得溜圆的豆豆眼凝望着黑貂远去的背影，随后戏精上身，颇为矫揉造作地瘫在地上“呱呱呱”——
嘤嘤嘤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
曾经花前月下，叫人家001，如今连个背都不给人家靠。
在大鹅不绝于耳的哭嚎中，胡二貂强忍揍他一顿的冲动，仔细观察着两条道路的不同。
按照前几次的经验来看，地下迷宫中一定存在至少一条“正确”的道路，只有沿着这条路向上行进，才能尽量避开熔化的铝水。
关键在于——胡贰肆凑近矿石，借其微弱的光芒打量着脚下的土地——如何才能找出这条正确道路的独特之处，方便众人将它与其他路区别开来。
“……嗯？”黑貂眨了眨眼睛，似乎在确认自己的眼前所见，出于谨慎，他又三两下蹦到另一条路上，对比矿石旁那些绿豆大小的泥丸。
也许是他观察得太过投入，竟一时不慎，被人乘虚而入地抵住后心，但要害被碰触到的下一刻，胡贰肆便条件反射般迅疾地做出反应——
“呱。”对不起，我是警察。斑秃大鹅将喙当做手枪，一本正经地出声道。
尖利的弯爪悬停于他光亮的秃顶上，胡二貂在001入戏极深的、“坚忍不屈”的眼神中，忍了又忍、忍无可忍，终于压着火收好爪子，用上几分力道，不轻不重地按了按他的头。
“胡大佬，这些泥丸有什么特别的吗？”青年蹲在矿石边，和钟白白一起，在黑貂的示意下认真观察着。
胡贰肆从两边各取了一小把泥丸，将它们放在一起对比，如此便可以清晰地看出，左边那条路上的泥丸明显更大。
“可是，”沈寄不太好仅仅凭此就轻易地下定论，只得继续发问，“……这能说明什么呢？”
他话音刚落，黑貂便早有准备地，将一把取自众人来时那条路上的泥丸放到两者之间，于是乎三堆小土球，便从右到左地形成了肉眼可见的增大趋势。
小白兔恍然大悟地立了起来，胡贰肆的猜想不言而喻——虽然泥丸的大小变化意味着什么尚有待验证，但毫无疑问的，它是一个很重要的指标，甚至极有可能指向众人一直在寻找的“正确的道路”。
至于究竟应该选择“变大”还是“变小”——
黑貂在等待两道身影。
“呱！”胡贰肆，救命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撕心裂肺的嚎叫远远传来，众人寻声望去，便见被燎黑半边尾巴的斑秃大鹅泪奔而来，蒋小鳄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看上去竟颇为挫败。
时间回到“鹅貂版”《无间道》被迫杀青之后。
胡贰肆见大鹅实在闲得发慌，便打发他去右边探路，以验证自己关于泥丸的猜想；过足了戏瘾的001，十分会给自己谋福利地轻轻叼了口黑貂的尾巴尖，无可无不可地上路了。
至于蒋小鳄……
由于实在放心不下让队员单独行动，一向极有责任心的蒋队长，便自告奋勇地暂时肩负起了“001监护人”的任务，跟在君大鹅身边保护他，顺便防止精神状态异于常人的少年太过放飞自我。
不过此刻的蒋归与黑貂对视一眼，不禁有了些许同病相怜的感触——
阁下真乃壮士也！
总而言之，探路归来的一鹅一鳄带回了最终的答案，足以证明胡贰肆的推断无误。
众人结束休整，一扫方才的疲惫与颓唐，眼中重新燃烧起通往胜利的斗志，齐齐转向左边的道路——
正确的道路。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裁缝家(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