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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开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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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旬的清晨，天刚蒙着层浅金的光，夏风卷着梧桐的清香。裴野斜跨着书包靠在路灯杆旁，指尖转着颗薄荷糖，看见郁时从楼道里走出来时，抬手敲了敲灯杆：“磨磨蹭蹭的，再晚就要赶上早高峰了。”
郁时加快脚步走过去，手里还捏着半杯温豆浆，杯壁凝着薄薄的水汽。他把豆浆递到裴野面前，声音温温的：“昨天刚到的，甜口的，你要不要？”裴野挑眉接过来，咬开吸管吸了一大口，甜丝丝的豆香漫开，他咂了咂嘴：“行啊，郁时，还挺懂我。”在他眼里，郁时是转学来后最合得来的兄弟，心思细，还总默默记着自己的喜好，这样的兄弟情，怎么处都舒服。
郁时的心跳漏了半拍，垂眸看着脚下的路，假装没听见他的调侃。两人并肩往学校走，裴野走在外侧，时不时踢开脚边的小石子，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郁时走在里侧，目光偶尔落在裴野的侧脸上，看他被晨光染成浅棕色的睫毛，看他笑起来时嘴角的梨涡，那点藏在心底的喜欢，悄悄冒了头。可他知道，裴野只把他当兄弟，这份心思，只能悄悄藏着。
走到校门口时，恰好碰见张驰和贺柠。张驰背着运动包，头发还沾着点汗，一脸苦大仇深：“裴哥！郁时！你们是没体验过体育生的苦，六点就被教练薅起来训练，我现在腿还软着呢！”贺柠跟在他身后，手里卷着本速写本，指尖夹着支炭笔，阴侧侧地补刀：“谁让你昨天偷摸去打游戏，活该。”
裴野拍了拍张驰的肩膀，把喝了一半的豆浆塞回郁时手里：“体育生的福报，忍着点。”在他看来，这几个兄弟凑在一起，吵吵闹闹的才有意思，尤其是郁时，总能安安静静地陪着，让他觉得格外踏实。四人说说笑笑往教学楼走，刚拐上三楼，就看见理科一班的门牌钉在走廊尽头。裴野率先推开虚掩的教室门，吊扇呼呼转着，吹散了初夏的闷热，已经有不少同学坐在座位上，桌椅摩擦的声响混着低声的交谈，撞进耳朵里。
郁时的目光扫过教室，最后落在靠窗的一组空位上。裴野已经走过去，将书包往左边的桌子上一放，挑眉看向他：“过来坐。”他早就想好了，和郁时当同桌，既能互相帮衬学习，平时聊天也方便，兄弟就该挨在一块儿。郁时应了一声，走过去把书包放在右边的桌角，拉开椅子坐下。窗外的蝉鸣刚起了个头，凉凉的风飘进来，阳光又透过玻璃窗洒在裴野的发梢，镀上一层浅金。他正侧头跟后座的男生搭话，嘴角勾着笑，露出一点虎牙，是少年人特有的鲜活模样。郁时看着他的侧脸，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那点喜欢被晨风吹得轻轻晃，又被他迅速压回眼底深处。
没过多久，教室门口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浅蓝色短袖衬衫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额角沁着点薄汗，看着却依旧温和干练。“同学们安静一下。”男人的声音不高，却稳稳地压下了教室里的喧闹，“我是你们的班主任袁明，教物理的，接下来这两年，咱们就一起走了。”
袁老师的话音刚落，教室里就响起一阵轻轻的掌声。他笑着摆了摆手，开始按照名单点名，指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和窗外的蝉鸣缠在一起。裴野听到自己名字时扬声应了句“到”，声音清亮，郁时跟着轻声答“到”，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裴野的侧脸，恰好对上他转过来的视线，耳根悄悄泛了红。裴野只当他是害羞，心里还觉得郁时这性子，跟小姑娘似的腼腆，忍不住在心里笑了笑。
点名结束后，袁老师安排了班委竞选和座位调整，只是看裴野和郁时已经坐在一起，又都是理科尖子生，便笑着说：“你俩这同桌就先定下来吧，互相带带，争取把物理成绩都稳住。”裴野闻言挑眉，侧头冲郁时眨了眨眼：“听见没？郁同学，以后可得互相‘关照’。”他说的“关照”，是兄弟间的互相帮忙，丝毫没察觉郁时的异样。
新同学的面孔渐渐熟悉起来，有人凑过来问裴野之前的班级，有人跟郁时借笔记，教室里的氛围热络又鲜活。裴野向来外向，没一会儿就和前后桌打成一片，偶尔回头跟郁时说两句班里的趣事，郁时便安静听着，偶尔搭一两句，目光落在他脸上时，总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裴野讲得起劲时，会随手拍一拍郁时的胳膊，动作自然又亲昵，全然是兄弟间的相处模式。
上午的课一晃就过，放学铃刚响，张驰的声音就从教室门口传了进来：“裴哥！郁时！走了，干饭去！”他扒着门框，身后跟着贺柠，贺柠手里还拿着那本速写本：“走喽，我回家吃饭了”“行行行，抓紧回家吧”裴野说着边站起身，捞起书包扔给郁时：“走，开学第一天食堂的菜今天肯定抢手。”
三人挤在食堂的人流里，张驰还在抱怨着体育生的早训，说教练今天罚他跑了五圈操场，腿都快废了。裴野一边往餐盘里夹青菜，一边慢悠悠地怼他：“就你那体育成绩，跑五圈都算轻的。”张驰炸毛，伸手就要去抢裴野的筷子，被裴野一躲，还顺便给旁边的给郁时夹了块卤牛肉：“别理他，吃你的。”
郁时看着碗里的卤牛肉，点了点头，低头慢慢吃着。阳光透过食堂的玻璃窗照进来，落在裴野的侧脸上，他正笑着拦着张驰，眉眼弯弯的。
吃完午饭，裴野拎着餐盘边擦嘴边说：“走，回宿舍收拾东西去，新分的宿舍还不知道被分了些什么人，先去占个床位。”
郁时点点头，裴野、郁时和张驰往宿舍楼走，郁时自从改半住之后就和他们一栋楼了，六月的午后阳光正烈晒得路都发烫，张驰一边走一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满脸不爽：“真服了，分宿舍直接把我塞体育生寝了，跟一群练田径全住一块儿，肯定臭死了。”
裴野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没事儿，忍忍呗。”
张驰寝室和他们不是同一层，两人走到三楼寝室门口，门虚掩着，裴野推开门，里面已经有三个男生在收拾东西，看见他们进来，纷纷抬头打了声招呼。六张床位靠着墙摆成两列，靠窗的两个下铺还空着，裴野眼睛一亮，把书包往左边铺位一扔：“这铺我要了，郁时，你睡我旁边这个。”郁时应了一声，走到右侧下铺放下东西，开始整理床铺。他从包里拿出床单被罩，手指刚碰到床板，裴野就凑过来搭了把手：“我帮你套被罩，这玩意儿我熟，上次宿舍大扫除我一人套了三个，手法贼溜。”说着就扯过被罩抖开，手指麻利地穿过被角，动作干脆得很。郁时站在一旁，看着裴野低头忙活的侧脸。
裴野套完被罩，直起身子拍了拍手上的灰，瞥见郁时放在桌角的水杯是空的，又顺手拿起杯子走到饮水机旁：“给你接杯温水，刚吃完饭别喝冰的。”他记得郁时的习惯，就像记得所有兄弟的喜好一样，全然没察觉郁时眼底的细微变化。
郁时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轻声道：“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裴野挑眉，转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书桌，把物理课本和习题册码得整整齐齐，“咱们这六人寝还挺不错，室友看着都挺和气，而且咱俩既同班又同寝，以后刷题、逃课都有伴了。”
郁时坐在床边，看着裴野忙碌的身影，轻轻“嗯”了一声。寝室里另外三个室友都安安静静地收拾着东西，偶尔有人跟裴野搭句话，裴野都笑着回应，爽朗的声音在寝室里散开。郁时看着他和新室友相处的样子，心里既觉得踏实，又藏着一丝只有自己知道的酸涩。
两人收拾东西的速度很快，不过五六分钟的功夫，床位和书桌就都整理妥当。裴野甩了甩胳膊，往刚铺好的床上一坐，床垫弹了弹，他侧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冲郁时扬了扬下巴：“快一点了，中午歇会儿吧，下午第一节就是班主任的物理课，不睡会儿准得犯困，他那物理公式念起来比催眠曲还管用。”
郁时点点头，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刚想把枕头摆好，裴野就把自己的凉枕扔了过来：“用这个，我妈刚给我换的冰丝枕套，比你那棉枕凉快，夏天睡这个不闷。”他说着就躺了下去，胳膊搭在眼睛上挡着阳光，一副准备立刻入睡的样子。
郁时接过凉枕，指尖碰到冰冰凉凉的布料，还带着裴野手上的温度，他轻声道了谢，把枕头放在床头，慢慢躺了下去。六人的寝室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蝉鸣和室友们轻轻的呼吸声，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床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裴野很快就有了均匀的呼吸声，显然是睡着了。郁时侧过脸，目光扫过裴野的方向，看他睡得毫无防备的样子，忍不住轻轻勾了勾嘴角，裴野向来这样，不管到了什么新环境，都能很快适应，心大得很。
寝室里的空调轻轻的吹着，送来阵阵凉风，郁时听着身旁裴野平稳的呼吸，还有另外三个室友轻轻的动静，只觉得心里格外安稳。能和裴野这样合得来的人住在同一个六人寝，连日常的午睡都能挨得这样近，确实是件让人觉得舒心的事。
没一会儿，郁时也抵不住夏日午后的困意，伴着蝉鸣和裴野的呼吸声，慢慢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