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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当个花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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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城西郊，盛澜陶瓷工坊。
顾姜辞独立在柳树边，黑咖啡的苦涩在嘴里扩散。通宵了一晚，他的大脑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
台本上的词像风中的炊烟，在空中盘旋之后消失不见。预录在下午两点，晚上十点前剧组需要提交完整的剪辑后的作品。
这么短的时间里，机位、拍摄角度和走位都没有办法调整。除了复刻徐照的表演，他别无他法。
只是按照之前的拍摄方法，突出的都是徐照的表演，他可没有那么出色的演技，可以独自撑起一部长约105分钟的短剧。
“时间差不多了，进去吧。”
许寒悠从他的手里拿过空咖啡罐，这是他喝的第三杯黑咖啡。工坊里的人说他作息十分规律，一熬夜就容易头痛。
“台词记得就说，不记得就跳过。和你搭的全是专业演员，你演成什么样，他们都能接。顺利演完就行。”许寒悠安慰道。
《瓷语》属于繁星的行业推广剧，PK赛分为短剧直播和带货直播两个部分。带货销售额在最终的评级里占80%，剧集评分和演员热度只占最终评级的20%。
剧演得不好，只要货卖得好，《瓷语》的100万保底销售业绩还是能完成的。只要不构成对繁星的违约，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顾姜辞可不知道PK赛规则里的弯弯绕绕。他只知道完不成对赌业绩，许寒悠得给平台赔一笔钱。许寒悠挣钱有多不容易，别人不清楚，他这个骨灰级粉丝可太清楚了。
他可不允许许寒悠因为他而亏钱。
顾姜辞对着青空划了一个十字架，双手合十，潜心祈祷。
“陶瓷啊陶瓷，请赐予我力量。”
简短的话语随风拂过许寒悠的心田，他心头一热，看向顾姜辞的眼神越发的和善。
也许只是巧合，这句话是“望悠”每次在贺卡上必写的祝词。
西边的制作间早已架好了摄像机，拍摄人员乌泱泱地挤在一旁。在众人的视线下，顾姜辞顺拐走到了预订位置。
他的对面站着一位长相甜美的女演员，年纪同他不相上下。她的脸上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顾姜辞的心七上八下地跳着。他记得徐照的站位一直在这位女演员的右手前方15度角。他小心翼翼地用余光观察她的走位，走位随她而动。
镜头里，顾姜辞的身体将向婉的脸挡住了大半。
“小辞，别乱晃。挡住向婉了。你就站在原地，向婉会自己走位。你把词对完就行了。”黄剑骁一脸疲惫地喊到。
顾姜辞做陶瓷是一把好手，演戏那是门外汉中的门外汉，也不知盛林芳脑子进了什么水，非得要顾姜辞来救场。
“向老师，就交给你了。各部门准备，三、二、一、Action。”
响亮的打板声过后，顾姜辞身前的女孩儿突然转变成了眼中含泪的忧伤模样。
这一幕是宋叶与高澜的初遇。宋叶在经历了长达两年的复健治疗后，终于决定放弃舞台，回学校读书。但是放弃舞台之后的宋叶，变得没有目标，没有方向，拒绝交际，否定自己，陷入抑郁。在她想寻死的那天，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她偶然走进了一个陶瓷工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陶瓷杯，便进屋同工坊主搭话。
向婉眼眶微红，眼中泛着泪光，她那我见犹怜的委屈模样，惹得顾姜辞鼻头酸酸的。
“你……你……别哭。我给你做个盘子。你在上面图个色，心情会好点儿。”顾姜辞慌乱地说道。
他匆忙走到镜头外，去柜子里找做陶罐的陶土。
“cut。小辞，这是在演戏，你不要职业病犯了。”黄剑骁头疼地喊道。
“对……对不起。”
“再来一条。”
顾姜辞深吸一口气儿，眼神固定在了窗台上的陶瓷花瓶上。看到陶瓷，他总算轻松了一点儿。
“三、二、一、Action。”
向婉的眼里盈满悲伤，泪水突然落下。她不禁哭出了声，顾姜辞被她这个举动吓到，全身僵直。挂在嘴边的台词，突然就从脑海中消失了。
这个时候他该说什么？
把她邀请到店里？还是给她一杯热茶？他记得台本上的设定是在店里。
“要做个陶盘吗？”顾姜辞不由自主地问道。
向婉含着泪对他摇头，“我想学做那个杯子。”
桌上摆着的杯子是顾姜辞新做的梅青色瓷杯。
“那个土样没了，烧不出来同样的杯子。”
“cut。小辞，没有让你现场烧瓷杯，你都做了五六七八个同样的杯子了。我捡现成的。”黄剑骁耐心地解释道。
顾姜辞一掌拍到自己的脑袋上，他真的太较真了。
“再来一条。三、二、一、Action。”
打板声过后，向婉的泪水如雨而下，顾姜辞嗅到了悲伤的气息却不敢转头看向那个温婉的女演员。他的视线被那个青瓷杯吸引过去。
“老板，我想要那个杯子。可以吗？”
这个是台本上的词。
顾姜辞摇摇头，“这是非卖品。”
“那你能教我做一个同样的杯子吗？”
“不……”
顾姜辞突然看向了镜头，转而说道：“可以，不过，你得给我讲一个悲伤的故事来抵制作费。”
“cut。小辞表现得很好。下一幕。”黄剑骁如释重负道。
五分钟拍完一个镜头，这速度勉强能够赶上最终的提交时间。
“黄导，你确定这样就可以了？”向婉眼里尽是不可置信。
一个月前，她的经纪人要求分镜拍摄，这位魔鬼导演愣是坚持要一镜到底。这可不是差别对待吗？
“赶进度。小辞，继续刚才的感觉，别串角色了。”黄剑骁鼓励道。
服装师小美：“黄导这是鬼附身了。”
造型师清清：“能按时提交就不错了，要求别太高了。”
助理云云：“今天怕是又要通宵了。为啥不能让苏江漓过来。那边都答应来救场了。”
服装师小美：“关系户呗。这年头业务能力强的干不过有关系的。”
造型师清清：“徐照为什么就受伤了。为了这剧我可退了好几个大单。还想着能靠着PK赛大赚一笔。哎……”
助理云云：“所以为什么不能找苏江漓过来啊。我领导即将到达战场。”
话音未落，一个干练的中年女子出现在许寒悠的身前。
她拽住许寒悠的领口问道：“你就是为了这个门外汉把徐卓给否了。你是不是诚心要给我找麻烦。要不是看在沈清逸的面子上，我才不会把向婉借给你参加PK赛。你知不知道你这耽误了我多少生意。”
“向婉刚入行的时候，一场戏拍了六十条，徐照在水里泡了几个小时，后背都烂了，病休了一个月，我当时可没有找你算账。”许寒悠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这小作坊能和你比吗？整个工作室就指着向婉养活。你否徐卓就算了，为什么不用苏江漓。”
“因为他更合适。”许寒悠自信地笑道。
中年女子被他的回答激怒，吼道：“合适？刚才那木讷的片段叫合适？”
“他是制陶师，又不是演员。若是向婉有徐照那种情绪带动能力，刚才那场戏，就不会是那种效果。”许寒悠客观地说道。
黄剑骁自动走到两人身前将他们隔开，许寒悠不惯着别人的时候喜欢说真话。
“你别王婆卖瓜。就算是你也带不动这个门外汉。”中年女人气愤道。
许寒悠有瞬间的怔愣，中年女人以为他动摇了，继续囔道：“如果你让他达到之前预录的表演效果，这事儿我们就翻篇，不然就把他换成苏江漓。”
许寒悠退圈都九年多了，让他给素人搭戏，这不是为难人吗？
“琳姐，那个，苏江漓不是我们想要就能要的。这个涉及到评级转组和升级的问题，我们的评级都没有权限开这个。”黄剑骁匆忙解释道。
“我不管，我就要苏江漓。”中年女人坚持道。
琳姐在业内是出了名的以自我为中心，她认定的事情，就算是无理取闹也要达成目的。
“行，我陪他演一场。如果你不满意，我就把苏江漓找来。”许寒悠妥协道。
“你说的，别反悔。”
中年女人拉了把椅子坐在监视器前。黄剑骁为难地看向许寒悠，“他真的只会做陶瓷，你别为难他。”
“盛林芳不就是看中他只会做陶瓷吗？”许寒悠轻笑道。
许是同顾姜辞太熟了，黄剑骁都没有注意到，这个拍摄现场缺少了一个灵魂道具。
“把你经常做陶罐的装备拿过来吧。记住，你的任务是教我做那个陶瓷杯，听我讲一个忧伤的故事。”
话音未落，顾姜辞便没了踪影。十分钟后，他带着他的全套工具回来了。
再见许寒悠，他被发胶固定的碎发已经散到额间，身上平添了几分柔美的气息。
“你只用看你的陶罐。用你最真实的反应。忘记台词，忘记这是拍摄现场。从现在开始，这个空间里，只有你和我。”
“各部门准备，三、二、一、Action。”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