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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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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唯玉被突如其来的冰凉触感激得微微一颤,立刻把花拿出来。
“我不去。”谭唯玉掀起眼皮瞥了徐慕远一眼,声音里透着被酒精浸透后的慵懒,“而且,我怎么不记得你会开游艇?”
“我是不会啊,”徐慕远理直气壮,朝旁边努了努嘴,“但岑岑会。”
顺着他示意的方向,谭唯玉看到一个坐在不远处的男孩子。肩膀宽阔,胸背的肌肉将衬衫与西装外套撑起饱满而流畅的弧度,布料在手臂和胸膛处显出微微的张力。
他似乎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见徐慕远提到自己,立刻转过头,朝谭唯玉露出一个灿烂笑容。
“你好,谭少,”岑姜的声音清亮,阳光朝气,他站起身,很自然地走了过来,态度大方。
“我是岑姜。你放心,我技术很好,有正式的游艇教练证。”他语气里透着自信,却并不显得炫耀,更像是在陈述一个能让对方安心的事实。
晚霞的光落在他带笑的脸上,将那开朗的神情镀得更加鲜明。
谭唯玉下意识的不喜欢面前人,觉得功利性太强,他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神色倦淡,没什么兴致,转头对徐慕远叮嘱:“我不去。你刚才和柳栖没少喝吧?你俩也不准去。” 他语调平直,却带着不容商量的余韵。
“哦,行吧。” 徐慕远耸耸肩,他是无所谓。
“那明天呢?” 岑姜却似未受影响,笑容依旧明亮,自然而然地接过话头,语气里是坦率的期待,“我后天早上才离开,明天一起出海怎么样?” 他说完,目光便落回谭唯玉脸上,带着询问的意味。
徐慕远也转头看向谭唯玉,等他表态。
“明天再说。” 谭唯玉无意纠缠,撑着沙发扶手站起身,顺手拎起搭在一旁的外套,打算结束这场对话,回房休息。
就在他转身欲走的一瞬,岑姜忽然上前半步,动作快得有些出其不意,将谭唯玉指间那支蓝玫瑰轻轻抽走了。
“哎…你。”徐慕远见状一愣,下意识想去拦,却见对方只是拿走了花。
“那就这样说定了。” 岑姜将那支花握在自己手中,对着谭唯玉绽开一个格外迷人的笑容,眼神在霞光里亮晶晶的,“这花,我先替你保管。明天见到你,再还给你。”
他晃了晃手中的花,仿佛那是一个既定的契约凭证。
谭唯玉站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花瓣被抽离时细微的摩擦触感。
他闻言,只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短促,听不出什么情绪,更像是对这略显唐突又强加约定之举,一种漫不经心的敷衍。
他没有回应,甚至没再看向岑姜或那支花,只是转过身,拎着外套,步履略显倦怠地融入了渐深的暮色与疏落的人影里。
看着谭唯玉的背影远去,直至消失在通往内舱的转角。
徐慕远这才回过神,扭头看向岑姜,一脸不解:“你这是什么操作?抽人家花干嘛?”
岑姜低头,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一下蓝玫瑰的花瓣,嘴角噙着笑,懒得跟徐慕远这种直男说太多,只含糊道:“没什么,讨个信物罢了。”
徐慕远的眉毛挑得更高,眼神里那点玩笑彻底淡去,换上几分审视和明确的不赞同,语气沉了点,“他想来自然会提前说。你这整的,跟那些撩妹的轻浮套路有什么两样?”
“岑姜,”他叫他的名字,带着点正式的提醒意味,“他姓谭。”最后三个字,落得极重。
徐慕远的眼神里没有了往常的散漫,取而代之的是清晰的警告和不容置疑的维护。
海风似乎都静了一瞬,甲板远处隐约的嬉笑声飘过来,却更衬得两人之间气氛的凝滞。
岑姜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并未消失,他手指在内袋边缘轻轻按了按,隔着布料,能感觉到那支玫瑰硬挺的花茎。
“我知道。”他平静地吐出三个字,声音不高,像是接受了这句警告。
谭唯玉刚到走廊就看到他哥助理架着人往房间送,听到身后靠近的脚步声,陈助理艰难地回过头,见是谭唯玉,如同见了救星,立刻开口:“二少爷。”
这个称呼,让意识不清的谭台籍要转过头寻找声源。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本就重心不稳的两人顿时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歪倒。
谭唯玉眉心一跳,几乎是本能地上前两步,伸手稳稳扶住了谭台籍的另一边胳膊,撑住了他下滑的身体。
陈助理见状,极有眼力见地立刻开口,语气如释重负又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二少,那...谭总就麻烦你了。”
他说话完,便极其自然松开了搀扶的手,将人完全交给了谭唯玉。
肩臂骤然一沉,独属于谭台籍的重量和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谭唯玉下意识地揽紧了些,隔着衬衫布料,能清晰感觉到对方身体不寻常的热度和因醉酒而完全放松的绵软。
走廊顶灯的光线落在谭台籍低垂的侧脸上,长睫覆下一片阴影,平日里冷硬清晰的轮廓此刻在酒精作用下显得有些模糊,眉心难受的微微蹙着。
陈助理已经悄然退开两步,一副随时听候吩咐却又绝不打扰的姿态。空荡的走廊里,一时间只剩下两人略显微重的呼吸声,以及谭台籍无意识靠在他肩头那沉甸甸的实感。
“你也喝酒了?”谭唯玉扶着人,侧头问陈助理,眉头微蹙。空气里弥漫的酒气浓重,分不清具体来自谁。
陈助理立刻摆了摆手,站得笔直了些,答得清晰:“帮谭总挡了一点,没喝多少,今天日子高兴,谭总喝的多。” 他脸上确实看不出多少醉态。
“嗯。” 谭唯玉没再多问,只简短道,“回去休息吧。”
陈助理如蒙大赦,连忙将一直攥在手里的房卡递过去:“谭总的房卡。需要我……”
“不用了。” 谭唯玉打断他,单手接过房卡,动作有些吃力,但很稳。他用身体撑住倚靠过来的谭台籍,侧身对准门锁。
“滴”的一声轻响,房门解锁。
陈助理不再多言,微微颔首,迅速而安静地转身离开了走廊,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尽头。
谭唯玉扶着几乎将全部重量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有些费力地挪进房间。
门在身后自动缓缓合上,将走廊的光亮隔绝在外。室内只余一盏昏黄的夜灯开着,光线朦胧,勉强勾勒出套房的轮廓。
谭唯玉正试图将人扶到床边,闻言动作猛地一滞。
“哥哥是不是惹你生气了?”那声音几乎贴着他的耳廓擦过,沙哑得不像话,滚烫的呼吸混杂着酒气,喷洒在他敏感的皮肤上。
肩颈处传来更清晰的压迫感,谭台籍的手臂收紧,将他牢牢箍在怀里。
“……是不是在躲着哥哥?”
第二句追问接踵而至,语气里带着示弱,与平日那个冷静自持的谭台籍判若两人。酒精剥去了层层外壳,露出了底下某些鲜少示人的、近乎本能的部分。
谭唯玉身体僵硬,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只是刻意疏离了两天,哥哥就能察觉出来,可见以前自己确实很粘人。
沉默在弥漫,每一秒都被拉长。
谭唯玉能感觉到箍着自己的手臂肌肉在无意识地细微绷紧,催促自己给个答案。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语气低声说:“哥,你喝多了。”
他试图继续将人往床边带,动作却比刚才更缓,更像一种无言的僵持。那滚烫的呼吸依旧缠绕在颈侧,不肯散去,带着灼人的追问。
“哥哥错那里了?”谭台籍将额头抵在他颈侧,滚烫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声音闷在两人相贴的衣料间,沙哑里透出一丝困惑,
谭唯玉的动作彻底停住了,呼吸窒了窒,他沉默着。
这沉默像一块越来越重的石头,压在两人之间,也压在他自己心口。
许久,久到谭台籍似乎以为他又要逃避,手臂无意识地又收紧了些,勒得他肋骨有些发疼。
谭唯玉才从齿缝里逸出一句:“哥哥没错,错的是我。”
这几个字,轻得几乎要融化在空气里,却带着刀刃般的自嘲和疲惫。
又过了很久,久到窗外的海浪声似乎都变得清晰。靠在他肩头的重量越来越沉,那箍着他的手臂力道也渐渐松懈。
谭唯玉微微侧过头,谭台籍紧闭着双眼,呼吸变得沉长而均匀,已然睡着了。
滚烫的呼吸依旧喷在他颈侧,却不再带有灼人的追问。
谭唯玉一动不动地站着,任由那沉重的身躯依靠着自己。房间里只剩下两道呼吸声,一道沉缓,一道轻浅,在昏黄的灯光下交织,却仿佛隔着无形的汪洋。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许久,久到谭唯玉半边身体都微微发麻,他才确定肩上的人真的睡熟了。
他极缓极轻地开始挪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醒哥哥。
酸疼的肌肉在无声抗议,但他浑然不顾,调整姿势,手臂绕过对方的背脊和膝弯,将人抱起来。
谭台籍比他高,也更结实,此刻醉酒后身体完全卸了力,沉甸甸地压下来,分量着实不轻。
谭唯玉绷紧腰腹和手臂的肌肉,深吸一口气,将人稳稳托抱起来时,却觉得这重量尚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甚至比预想中轻松一些。
看来平日里坚持的那些健身,到底没有白费。
将人安顿在床上,此刻的谭台籍浓黑的睫毛静静垂着,方才那番追问与偏执的情绪,都被睡意全然覆盖,只留下一张褪去所有冷硬防备的睡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