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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谭唯玉在床边静立片刻,目光掠过他微皱的衬衫领口和依旧穿着整齐的鞋袜。他弯下腰,动作轻缓地替他脱下鞋袜,整齐地摆放在一旁。

      转身走进卫生间,让温水浸透一条干净的毛巾,再稍稍拧干。

      他走回床边,用毛巾极轻地擦拭谭台籍的额头、脸颊,脖颈。指尖隔着柔软的织物,偶尔擦过温热的皮肤。

      睡梦中的人似乎感到舒适,无意识地朝毛巾的方向偏了偏头。

      谭唯玉的手顿了顿,继续沿着脖颈简单的擦拭了几下,便停了下来。

      他折返卫生间,重新换了一条干净的毛巾,用温水浸透、拧干。走回床边随后在床沿坐下,轻轻将谭台籍的双脚抬起,搁在自己腿上。

      谭唯玉低着头,手中的温毛巾包裹住一只脚,从脚踝到脚背,细致地擦拭起来。

      昨天的哥哥也是这样照顾醉酒自己,那时混沌中感受到的耐心与细致,此刻竟然如此清晰地回现。

      他中间停下过几次动作,确认对方没有转醒的迹象,谭唯玉继续。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原地,房间只有谭台籍平稳的呼吸声,谭唯玉在床边蹲下,将脑袋轻轻靠在哥哥的手臂上。

      他还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份感情,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离不开哥哥,或许哥哥也有一样的感情,可是这无法交代,无论是对父母,还是对家族。

      即便他们不是亲兄弟,这件事传出去有弊无利。

      理智在尖叫着警告,脚步却像生了根。

      那些纷乱的、沉重的、无法言说的思绪,那些关于家族、责任、非议的铜墙铁壁,在凝视这张睡颜的瞬间,竟都奇异地褪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鬼使神差地,谭唯玉缓缓俯下身,距离一寸寸缩短,他能看清对方睫毛投下的细微阴影,能感受到那平稳呼吸带出的温热气息。

      蜻蜓点水般的触碰,落在谭台籍的唇上。

      但在那交错的零点几秒里,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一触即分。

      谭唯玉猛地直起身,像被那短暂的接触烫到。心跳如擂鼓,在寂静的房间里震耳欲聋,血液冲上耳廓,带来嗡嗡的鸣响。

      他下意识
      地后退半步,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指尖微微发颤。
      他最后看了一眼,不再有任何停留,仓促地转身,快步走向门口。

      那个吻的温度,还残留在唇上,像一个灼热的烙印,也是这个黑夜里无声的诀别。

      谭唯玉昨天很晚才睡,一觉睡到中午,他撑着发软的身体坐起,从床边摩挲到手机,屏幕亮起,刺得他眯起眼,好几通未接来电,全是徐慕远的。

      目光扫过时间,已经中午了。

      “醒了,怎么了?”消息发出。

      他起身拉开窗帘,窗外,海面广阔无垠,阳光在波涛上碎成万千跳跃的金鳞,晃得人一时有些眩晕。

      徐慕远直接回了个电话:“刚睡醒啊?”

      “嗯,手机静音了。”谭唯玉应了一声,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

      “我真是给你吓一跳,”徐慕远语速加快,“我去敲你房门,结果是你哥开的门!”

      谭唯玉握着手机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我哥在我房间?什么时候?”

      “就十点半那会儿,说好钓鱼的,你人也没下来。”徐慕远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依旧能听出当时的愕然,“你哥让我别吵你睡觉,我当时都愣了,你们哥俩关系真好啊。”

      “什么意思,觉得徐大哥对你不好?”

      “我是那个意思嘛?赶紧下来吃饭,我和柳栖都在。”

      “知道了。”谭唯玉应道,“马上。”

      谭唯玉望着窗外刺眼的海天一色,喉咙有些发干,十点半……那时候自己还在深眠,对门外发生的一切毫无知觉。谭台籍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在他睡着的时候,就在这个房间里?是仅仅来看看,还是……?

      昨夜那些混乱的、滚烫的、禁忌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最后定格在那个轻如蝶翼、却重如枷锁的吻上。

      餐厅里人声浮动,混合着餐具轻碰的脆响与低语谈笑。谭唯玉目光掠过人影,很快定格在靠窗的长桌边。

      徐慕远正朝他大幅度挥手,旁边坐着柳栖,出乎意料的是岑姜也在。

      “你可算来了,”待他走近,徐慕远顺手帮他拉开身旁的椅子,语气熟稔,“再不来这餐都要撤了。”

      柳栖将一杯沁着水珠的冰水推到他面前,眉眼弯起,带着点戏谑的探究:“说说,昨天散场后是不是又背着我们偷偷续摊了?起这么晚,不像你风格啊。”

      谭唯玉接过冰水,指尖传来玻璃壁沁人的凉意,稍稍驱散了宿醉残留的昏沉。他抿了口水,:“没续摊。我哥昨晚喝多了,照顾了一下。” 解释简短,语气平淡,听不出更多情绪。

      徐慕远“哦”了一声,一脸了然,显然对这对兄弟间这种模式习以为常。他下巴朝岑姜方向抬了抬:“刚碰见岑姜,就叫过来一起了,人多热闹。”

      岑姜闻言,立刻朝谭唯玉扬起一个明朗的笑容:“谭少,早。” 态度自然大方,仿佛昨夜甲板上那略带唐突的互动未曾发生。

      话题很快被徐慕远带着转向了别处。他开始说起这两天在船上听来的各路消息,谁家的项目风向有变,哪家的公子小姐谁又买了岛屿和飞机,圈子里近期的些许变动与闲谈。

      柳栖偶尔笑着补充几句细节,或调侃一下徐慕远消息的来源。岑姜也能适时接话,言谈间显得见识不俗,又不失风趣。

      谭唯玉大多时间只是安静听着,他偶尔在话缝里应和一声,只是敏锐的察觉到岑姜的目光,总会有意无意地,落在自己身上。

      “你们这真是效率够快啊,都准备签合同啦!”柳栖听徐慕远说敲定的合作,笑着调侃,目光在徐慕远和岑姜之间转了转。

      岑姜闻言,笑容灿烂:“我也没想到能这么顺利,”

      徐慕远摆摆手:“那不是我姐刚好在嘛。”

      徐挽莺是徐家老二,她来参加婚礼,听弟弟讲了后挺感兴趣,昨天几人坐下聊了聊,就这样敲定了合作。

      看向岑姜,“主要还是他们这个家这个材料技术做挺好,和药品适配性很高,能有效延长一些敏感成分的货架期。”

      “上岸必须请大家吃饭,相逢就是缘分,尤其还促成了合作。”岑姜开口,眼睛直视着谭唯玉:“谭少一定要赏脸。”

      谭唯玉抬起眼,对上他的视线,:“客气了,一定到。”

      饭吃的还算愉快,吃完饭徐慕远准备带人去牌桌上撒两把钱,谭唯玉不去,就准备找个游戏厅呆着。

      岑姜看着不一起的谭唯玉有些吃惊:“谭少不去嘛?”

      “他不会玩。”

      岑姜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谭少竟然不会打牌?”这在上流圈子的交际中,确实算得上少见。

      徐慕远一把揽过岑姜的肩膀,带着他往棋牌室方向走,大大咧咧地笑着,:“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们家啊,主要是台籍哥,管他那可是出了名的严,从小就这样。”

      他一边走,一边掰着手指数落,语气熟稔,带着点朋友间善意的调侃:“烟,是绝对不让碰的。牌啊、骰子啊,但凡是带点彩头、能跟赌字沾上边的玩意儿,更是禁区,碰都不让碰。”

      “以前我们哥儿几个偶尔聚得晚点,嗨得忘了时间,他那边电话准响,十有八九是他哥查岗。想在外面过夜?那可难了,得提前报备,理由还得充分,不然门儿都没有,有时候连我一起管。”徐慕远说着摇了摇头,仿佛回忆起了某些艰苦岁月。

      话语间也清晰地勾勒出谭台籍对弟弟那种全方位的庇护与掌控。

      岑姜听着,脸上的惊讶逐渐被一种更深的好奇取代:“这么管着……谭少也愿意?”

      “他呀?”徐慕远哈哈一笑,“兄控呗!从小就那样,最听他哥的话。我们说什么可能还得掂量掂量,他哥开口,那基本就是圣旨了。”他说得随意,这是圈内人尽皆知的事实。

      “原来如此。”岑姜低声应了一句。

      谭唯玉到游戏厅时发现竟然小孩子居多,叹息一声准备去甲板晒太阳,又突然想到哥哥那句‘喜欢白的。’

      去甲板晒太阳的念头瞬间消散。

      他几乎没怎么犹豫,便改变了方向,朝着放映室走去。谭唯玉进去时,电影正在播放《放牛班的春天》,这是谭唯玉青春时期就看过的一部电影,放映厅没人,他找了个空位,将椅子调整,呈半躺陷进沙发里。

      身心俱疲,加上影片舒缓的节奏,谭唯玉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醒来时,不知过了多久。电影早已结束,银幕一片沉寂。
      头有些昏沉,他动了动,想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搭了毯子,身旁有热量传来。

      谭台籍靠在他旁边的座椅里,闭着眼,似乎也睡着了。他的头微微偏向谭唯玉这边,呼吸轻缓,整个人显得柔和。

      看着身上的毯子,谭唯玉眼眶一酸,突然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明明没有很久,两三天的事,可谭唯玉觉得自己的心已经离哥哥很远了。

      他抓住那块衣角,小声的啜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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