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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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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挤牙膏呢,我问一句你说一句?一次性说完。”任由皱眉。
“就,之前认识的一个学长,我看他朋友圈创业很成功,他听说我也在创业,就跟我说有个投资的机会,可以带我一起做,投了事成能拿回双倍钱......”陶杰咽了咽口水,继续道,“我就想着......先把店里的钱......结果赔了,钱追不回来,那个学长也联系不上了。”
“这他妈不就是传销诈骗吗?这你都信?”雷亦铭此刻无法用言语表达自己的震惊,“上大学的时候那么多反诈宣传讲座你是一个不听啊!”
“你是说,你没经过我的允许,拿我的钱去投资被骗了?”任由怒极反笑,想把他的猪脑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构造,不,估计他压根没有脑子,全是胆子。
“你不说就动任由的钱,是打着事成把赚的钱收自己口袋的主意吧?”乔妍一语中的。
话一挑明,雷亦铭和乔妍看向陶杰的目光更加鄙夷,陶欣则是看也没看他哥一眼。
“您好,您的威士忌酸两杯,自由古巴,帕洛玛和玛格丽特。”服务员打断了对话,察觉到这桌异样的氛围,服务员把托盘里的酒摆上桌后立马离开了。
任由把自由古巴放到陶杰面前,玻璃杯磕碰在木桌上,发出并不清脆的闷响。
“小由,你还记得我爱喝什么。”陶杰全然不顾昔日好友的鄙夷目光,只是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酒,似是感动。
“这个最便宜。”任由说。
“体面。”雷亦铭竖起大拇指,“你明明可以不用管他的。”
“我干不出五个人只点四杯的事。”任由说。
“那你报警了吗?那个学长。”陶欣问,陶杰的表情很快给了她答案。
“我不敢,报警的话我也......”陶杰声音越来越小,此刻最不敢面对的两个人就是任由和自己的妹妹。
“你敢动这三十万不敢告诉家里不敢报警?”陶欣越看陶杰那副支支吾吾的样子越来气。
“为什么又回来了?”任由问。
“我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特别想你......们。”陶杰说,“小由,我当时实在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了才......”
陶杰长得并不差,是清秀白净的类型,可憔悴的脸色和深深的黑眼圈无一不诉说着他这三个月过得有多艰难。
“钱。”任由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你既然敢回来,就是弄到钱还我了对吧?”
陶杰一脸为难:“小由,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你家里条件那么好,那三十万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可我实在拿不出啊......”
“拿不出来就等着坐牢,你和那个学长总得进去一个,你最好祈祷过了这么久才报警警察还能找到你那个学长。”
任由觉得自己或许就从来没有认清过陶杰,期待着陶杰回来能给出一个合理解释的自己才是蠢得可笑。
“不行,不可以,别报警好吗,我不能坐牢啊小由。我爸妈怎么办?小由你不差这点钱的吧?”陶杰有些激动,视线转向陶欣,希望妹妹能帮自己求求情。
“不差钱就该给你吗?”乔妍又一记白眼。
任由没什么表情。
“爸妈还有我。”陶欣冷冷道。
“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见自己妹妹是这幅态度,陶杰心凉一截,他看了看任由,又看了看其余三人,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小由......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因为这句摸不着头脑的话,几人同时震惊地看向他。
“你邀请我一起开店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因为这样就算毕业了我也有理由天天见到你。你长得帅又聪明,家境也好,喜欢你的人很多......你拿出三十万启动资金,而我什么都拿不出来的时候我真的特别自卑,我很害怕,害怕我们之间的不对等,害怕你表面没说其实心里瞧不起我......所以当我知道有那个投资机会的时候,才会鬼迷心窍,我想如果我也能拿出这么多钱投到店里,我们是不是就会对等一点,我是不是就更配得上你一点。”
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其余三人都沉默了。
陶欣看看陶杰又看看任由,最后看了眼乔妍,神色古怪。
“喜欢我?喜欢我所以把我的钱当本钱偷去投资,赔了钱逃去外地,吃不了逃逸的苦又厚着脸皮回来和我打感情牌?你的喜欢我还真是无福消受。”任由没有太多意外,不为所动,“我要是知道你是这么想的,我当初根本不会找你一起开店,我要是为了钱我为什么不找雷亦铭一起?”
“嘿?”雷亦铭瞪了任由一眼,“我还不稀罕和你一起开店呢。”
“陶杰,我和你合作除了把你当朋友以外,还因为你做事认真,我能放心把事交给你办,你前期做的那些调研和报告书都很好......”任由没理雷亦铭,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我以前没有看不起你,现在确实挺看不起的。”
“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小由?”陶杰的眼眶红了,“我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我们之间有太多误会。”
“你真当自己是苦情剧男一号了。”雷亦铭听不下去了。
任由摇了摇头:“不了。你对我有误会,我对你没有。”
“小由,你也是对吧?”陶杰不死心,“我能感觉得到,你是同类,你多少对我有点感觉的对吗?”
另外三人转头看着任由,雷亦铭脸上的震惊尤为明显。
任由皱眉,对他突然公布自己的性取向不满:“我是我也不会喜欢你。”
雷亦铭听到任由否认,看了眼陶欣,松了口气。
“那你一直对我这么好干什么?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要让我误会?”任由直白的话语刺痛了陶杰,他说到后面几乎是喊了出来,激动地站了起来打碎了面前的酒杯。
酒水四溅,打湿了任由衣袖的一个角。
动静不小,酒吧里的人都看了过来。
“我去,什么情况?门口那桌,情侣吵架?”林越的角度正好看见酒杯摔碎的全过程。
“任由?”姜恪回过头,没想到刚在家里分开又能在这遇上。
这实在,太巧了。
“你认识?”林越也有些惊讶,不知道他认识的是其中哪一个。
“有一个是我同事。”姜恪点头,又补充道,“那个小孩。”
“要......过去打个招呼吗?”林越话到一半也意识到这种情况不合适。
姜恪摇头:“不了吧,多尴尬。”
“你发什么神经,我跟你说钱你他妈跟我扯感情。”任由宛若看一个智障,声音也扬了起来,“我确实是同性恋,但你这样的就算世界上男人死得只剩你一个我都不带看一眼的。”
任由突然觉得无力,纵使是他,也偷偷幻想过吧咖啡店经营好,证明自己并非那么不着调,让小舅刮目相看,让天上的父母放心。
可全都搞砸了,怪他识人不清,怪他太信任别人。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现在正红着眼睛在自己面前牛头不对马嘴地扯着什么情啊爱啊。
看起来他倒成了背信弃义的负心汉。
操,这都什么莫名其妙的事什么莫名其妙的人。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一桌人都没有说话。
雷亦铭又看了一眼陶欣。
陶杰哭了。
他居然先哭上了。
任由觉得该哭的是自己才对,钱没了,被朋友背刺,还当众出了个柜。
姜恪把看热闹的头扭了回去,不能让任由发现自己在这。
被同事撞见出柜场面什么的也太尴尬了。
“杯子打碎八十,付完款出门右转直走,再下一个路口左转警察局。”一个戴着贝雷帽的长发男人走了过来,打断了几人尚未酝酿成型的情绪,看样子是酒吧老板。
贝雷帽做出请的手势,盯着任由和陶杰,似乎怕他们直接在店里闹事。
任由扫码付了钱,冲贝雷帽道:“他喝了酒有点激动,不好意思了,我们不会闹事的。”
贝雷帽看了看桌上五杯一口未动的酒,心存怀疑。
“走吧。”任由深深呼出一口气,对几人说,随后指着陶杰,“我不差那三十万不代表我会轻易放过你,以前就当我看错了人。别再想着逃,剩下的话留着和我的律师说吧。”
说完任由率先离开,剩下陶杰瘫坐在位,被陶欣揪着出去。
看着一行人离开,林越对低着头的姜恪说:“你同事走了。”
姜恪抬起头:“哦。”
林越想不起刚才的话题,随即放弃,转为八卦:“你同事是gay啊?”
“你管人家呢?”姜恪说,“差不多我们也该回去了。”
“中午吃什么?”任由抵着椅背扭过头问姜恪。
“吃食堂。”姜恪正在改表格,头也不抬,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表格是芸姐刚发过来的,要求他中午之前做完。
“公司食堂这么难吃,你们坚持吃食堂的人都没有味觉吧?”任由拖着长音,对食堂的饭菜进行控诉。
任由今天看起来和之前无异,看样子周六晚上在清吧发生的事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影响。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可能因为周六的交集,两人之间更加熟络了。
“有没有味觉不知道,应该都挺忙的。”姜恪依旧盯着点电脑屏幕敲字。
输入最后两个字,姜恪把文件发给芸姐,瞄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
午休时间到。
“附近有家面馆味道还不错,要吃吗?可以带你去。”赶在午休前完成任务,姜恪心情很好。
“好啊。”任由眼睛亮了起来。
上班第一天被公司食堂难吃到以后,任由不信邪,以为是菜品的原因,自己选到了不好吃的菜。
可又连着吃了两天,终于可以断定,不是菜品的问题,就是食堂的问题。
第四天任由去了公司附近一家米线店,又狠狠踩雷。
深深的挫败感让他想到午饭就发愁。
不知道是饿了还是怕姜恪反悔不带自己去吃午饭,任由立马起身就往外走。
姜恪起身正要跟上,就听见对面刘康嘀咕了句:“这么快就搭上了。”
声音不大,正好让姜恪听到。
“要一起去吃吗?”姜恪面上并未露出不快。
“不用了,毕竟我跟人家关系可没这么好。”刘康没想到姜恪会直接问自己,但姜恪不是任由,他不怯。
“那我先走了,你也别忙忘了吃饭。”姜恪拿了外套转身离开。
姜恪你真是个体面人。
姜恪在心里想。
“蛙,蛙,面,馆。”任由站在店门口仰头读出牌匾上的字。
“他们家招牌是牛蛙面。”姜恪说。
这家面馆听说开了很多年,由夫妻两人共同经营着,为了降低成本没请服务员,老板负责后厨,老板娘包揽点单收银上菜收拾桌子。
店面不大,只有不到十个桌,这会饭点都已经坐满了人。他们运气好,到的时候正好有一桌吃完了准备走。
“我不吃牛蛙。”任由走进店里,站在空下来的桌子旁等老板娘来把空碗收拾了。
“先坐,待会来人要抢位置了。”姜恪靠墙坐下,“那我推荐你吃酱爆猪肝面,咸甜口的,我每回来都点这个。”
想起任由不吃鱼不吃牛蛙的挑食样,姜恪问:“猪肝你不会也不吃吧?”
“吃的,猪肝。”任由坐到姜恪对面。
只是非必要情况不吃。
现在属于必要情况。
姜恪专门推荐的。
“老板,两碗猪肝拌面。”小店没有扫码点餐,姜恪喊了一嗓子,扫了收银台那挂着的巨大二维码付了钱。
“好嘞!”老板娘热情地回喊了一嗓子。
“这算你回请的饭吗?”任由问。
姜恪一下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笑了,说:“不算。”
“请问这两个位置有人吗。”两个姑娘到他们桌边问。
转眼间门口已经有人在排队,面馆的生意很好,姜恪来这十回有八回会碰上要拼桌的情况,这也是好吃但姜恪并不常来的原因。
“没人。”姜恪说。
两个姑娘高兴地坐下了,点了两碗牛蛙面。
老板娘先过来把上一桌留下的空碗收到后厨,又拿抹布把桌子擦了一遍,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抹布擦过的桌子留下水痕,姜恪抽了两张餐巾纸,由于小店里的餐巾纸是劣质超薄款,他又多抽了两张叠在一起,把自己面前和任由面前的水渍擦干。
餐巾纸在姜恪和任由那侧,姜恪把餐巾纸挪到桌子中间,顺手抽了几张纸把两个姑娘面前也擦了。
“谢谢你啊!”两个姑娘笑着说。
“不客气。”姜恪也冲她们笑笑。
“我也谢谢你啊!”任由加入笑脸大队。
“你也不客气。”姜恪再冲任由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