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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这一次，他选择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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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鼻的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
高帆的眼睫颤动了几下，才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花了些时间，他适应了病房里柔和的光线。
消毒水的气味淡去，高帆睁开眼，病房里一片安静。窗外的天光已经大亮。
林薇和张大海还守在旁边，两人眼睛都带着血丝。见他醒来，立刻凑上前。
“高导，你感觉怎么样？”张大海的声音带着担忧。
高帆撑着坐起来，摆了摆手。喉咙还是干，但已经能出声，“没事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两人都有些意外。没有愤怒，没有委屈，甚至没有太多疲惫，就像只是睡了一觉。
林薇看着他，欲言又止。
事情发酵到这一步，是她没想到的。出于愧疚，她最后发表了声明，可惜舆论已经太大了，她和几位女演员的联合声明还是晚了一步，虽然事情已经解释清楚，但电影的票房已经不可避免的凉了……
“都是我的错……”林薇抬起头，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泪水瞬间又涌了上来，“要不是因为王建发骚扰的是我，你为了护着我们把他清出剧组，也不会惹上今天这麻烦，也不会被气到进医院……”
高帆对她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却有种让她安心的力量。“不关你的事，别往心里去。”他顿了顿，又说，“片子后期上映，按我们之前定的方案走就行，你们盯着我放心。”
他又看向张大海说：“大海，这三个月，谢了。”
他的态度太过平和，反而让张大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重重“唉”了一声。
“我回去收拾点东西。”高帆起身，动作有些慢，但很稳。他知道张大海和林薇可能还有话想说，但他此刻确实没心情，也没必要再和任何人掰扯那些糟心事。家庭的指责，舆论的污蔑，似乎都在那场昏睡后，被隔在了一层透明的薄膜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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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帆劝走了剧组的人们，独自在病房里静立了片刻。
消毒水的气味缠绕在鼻尖。
他没有犹豫，径直去护士站办理了出院手续。
出门招手拦了辆出租车，报出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址。
车窗外，北京的街景飞速倒退，高楼大厦勾勒出冰冷的天际线。
回到那处算不上家的住处，钥匙转动，门开后是意料之外的寂静。他略一挑眉，没人？也好，省得浪费唇舌。
他的行李不多，整理起来也快。核心是他的吃饭家伙：那台跟随他多年的摄像机，几个镜头，还有那几大本写得密密麻麻、画满了分镜草图的笔记本。其余的不过身外之物，没什么值得带走的。
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曹默”这个名字。高帆看着那名字，嘴角牵起一丝无奈的弧度，指腹在屏幕上悬停片刻，还是划开了接听。
他没有出声。
电话那头的曹默，听着这边死寂般的沉默，心里猛地一沉。
他太了解高帆了。上一次，高帆被全网口诛笔伐，陷入泥潭时，就是这副德性——不吵不闹，不接电话，不回消息，像个受了重创的乌龟，死死缩进自己的硬壳里，谁也不见。
那三个月，他把自己关起来，疯了一样地写剧本，等他察觉不对，把人揪出来，人都瘦了一大圈。
曹默真怕他又钻牛角尖。
电话那头顿了一秒，曹默的声音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小心：“你……回家了吗？”
这语气，可不像是他曹默一贯的风格。
高帆微微一挑眉，竟然没开口就骂娘？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下一秒，曹默熟悉的、带着火气的腔调就冲了出来，“裴家真是……他妈的做得太绝了！你入院这么久，现在真相大白了，他们别说道歉，连个屁都没放！我打给你哥，居然屁都不放一个！他们眼里是不是就只有那个裴柏简？啊？”
然后呢？高帆问。
曹默的声音明显低了下去，透着心虚：“然后……我就没忍住，把你哥，连带你爸，都给骂了一通。”
大概是事情刚水落石出，裴家人自己也觉得理亏，做得过分，被骂了居然也没怎么还嘴。
高帆了然。怪不得刚才家里空无一人，原来是都躲出去了。他唇角勾起一抹嗤笑，带着无尽的嘲讽。
电话那头的曹默听他这声笑，心里更没底了，担心自己是不是冲动坏事，反而给他添了堵。
高帆直接开口，声音平静无波：“骂得好。”
曹默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他清了清嗓子，“行了行了，别跟那儿躺尸装深沉了，听着晦气。给你找了个好差事——我朋友法国那边一个画廊正好缺人拍点宣传素材。”
他语速快得像开枪，根本不给高帆任何插嘴拒绝的机会：“你说你老闷在京城这破地方吸霾有什么劲？出去透透气，晒晒太阳，别跟上次一样，身上都快长出蘑菇了。”
高帆被逗乐了，噗嗤一笑。
“听见没？”曹默在那头问，“票我给你订？还是你自己麻溜儿滚去机场？给句痛快话！”
高帆垂下眼睫，曹默的关心他懂——裴家人太绝，不是好去处，但也别硬碰硬，给你找了个远离是非的好去处。阿尔勒，听起来确实不错。
高帆没犹豫太久，很快答应，“好。我去。谢谢曹哥。”
既然这里无人期待他的存在，甚至招人厌弃，那么离开，便是最干脆利落的选择。
他没再犹豫，利落地将最后几件设备打包进行李箱，拉上拉链。打开手机APP，订了最近一班飞往法国的航班。
没有告别，无需回头。
飞机轰鸣着冲上云霄，剧烈地攀升后，终于平稳。高帆靠在舷窗边，看着下方逐渐缩小的城市。
法国南部的阿尔勒小镇，阳光、向日葵、古老的遗迹，还有梵高……或许，那里真的会是个不错的新起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