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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法国阿尔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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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廊位于法国南部的阿尔勒。从马赛火车站坐上了去阿尔勒的车，大概一个小时就到了。
在法国南部普罗旺斯的阳光下，一座古老城市静卧于罗讷河畔，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薰衣草与阳光混合的慵懒气息。
河水在阳光下流淌着碎金，风景很美，只是白天，想象不到这里就是梵高笔下画下那神秘的星空的地方。
一位真正的天才，高帆想。
他没有过多停留，按照曹默给的地址，兜兜转转，终于停在了一间挂着 “Solar Light Art Studio” 牌子的画廊门前。
就是这里了，他暂时的避风港，也是新生活的起点。高帆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室内很安静，带着松节油和旧纸张特有的气味。午后阳光透过高窗，形成一道道光柱，尘埃在其中缓慢浮动。
光影深处，一个穿着简单白色棉麻衬衫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专注地在画架前涂抹。那人的姿态极其松弛，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却又莫名地吸引着所有的光线。
或许是高帆的视线过于专注，那人若有所觉，回过头来。
高帆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
是顾邵阳。那位在国际影坛享誉盛名、拿奖拿到手软的大影帝。
男人有着极其优越的骨相，鼻梁高挺，冷白的皮肤在光下几乎透明。眉骨高耸，眉眼轮廓深邃而清晰，带着混血儿特有的冲击力。
然而，这一切的“锐利”都被那双眼睛巧妙地中和了——那是一双温柔的、如同海蓝宝石般的眼眸，睫毛浓密，当他看过来时，里面仿佛盛着普罗旺斯最和煦的微风与暖阳，充满了浪漫迷人的风度。
谁能告诉他，顾大影帝为什么会在这里？！
高帆愣了。
顾邵阳看着门口那个明显愣住、眼睛微微睁大的年轻人，那双不久前还显得阴郁沉闷的杏眼里，此刻只剩下纯粹的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动物般的警惕，显得格外……生动。
他眼底划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嗯……曹默这个朋友，倒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虽然你是内推过来的，”顾邵阳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疏离，“但按照流程，还是要先参加一下笔试。”
啊？！ 高帆内心瞬间表演了一个巨大的【囧】字，脸上却因为惯性维持着一种近乎高冷的面无表情。
不是吧曹二！你没说有笔试环节啊！这还能当场退货的吗？
他下意识地微微抿了抿唇，这个细小的动作，在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意外地显露出几分像是被打击到的失落。
顾邵阳将他这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心头那点恶作剧的心思得到了满足，没忍住，伸手轻轻揉了揉年轻人那看起来就异常柔软的黑发。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眼底的笑意再也藏不住，“刚才是开个小玩笑。”
“欢迎来到阿尔勒。”他的声音温和了下来，带着真诚。
发顶传来温热干燥的触感，高帆愣了一瞬，随即也放松地笑了起来，那双杏眼弯起，里面像是落入了细碎的星光。“嗯。”他应道，声音清朗。
这种不带任何审视，仅仅是善意的玩笑和欢迎，让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不少。
画廊二楼就是住所。顾邵阳很自然地接过他手中不算重的行李，两人一边上楼一边交谈。
“所以……这是你住的地方？”高帆有些惊讶地看着这处布置得舒适又充满艺术气息的起居空间。
“嗯，这里之前是我的个人画室。”顾邵阳解释道，语气寻常，“之前回国拍戏，这边的事情就暂且搁置了。”他顿了顿，补充道，“比较清静，适合你……嗯，找灵感。”
高帆在心里默默感叹，长得帅得天怒人怨就算了，是影帝还不够，还会画画……这大概就是传说中老天爷追着喂饭还生怕他噎着的人吧。
对比自己穿书炮灰的挣扎，这种天之骄子的存在——真是让人连嫉妒都觉得无力呢。
就在这时，一个顶着头耀眼红发，像一团火焰般的身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看到高帆，他漂亮的桃花眼瞬间亮起，饶有兴味地挑眉：“哟，老顾，有客人啊？”
顾邵阳向高帆介绍：“这是我的合伙人，钱池烈，叫他池烈就好。”
随即转向池烈，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维护，“这是高帆，我请来帮忙的……小朋友。这段时间先住这里。你管好自己，没事别逗他。”
话音未落，他就精准地拍开了池烈那只蠢蠢欲动、试图去捏高帆脸颊的手。
高帆闹了个大红脸，他想解释自己早就不是小朋友了，可今天偏偏穿了身减龄的经典款卫衣，加上他偏小的亚洲骨相和刚刚清醒后还带着点茫然的气质，站在身高腿长、气场强大的两人中间，抗议显得毫无说服力。
算了，人在屋檐下，而且……这种被当做需要保护的对象的感觉，陌生但……并不讨厌。
他挣扎了一下，最终自暴自弃般地放弃了解释。
池烈见状哈哈大笑，爽朗又带着点痞气：“好好好，听你的，不欺负你家小朋友！”他把“你家”两个字咬得微微重了些。
高帆看着自己的行李箱被顾邵阳径直拎进了主卧隔壁的房间，美其名曰“方便照顾”，嘴角忍不住轻轻抽动了一下。
自己这是……彻底被当成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了么？他明明是可以独立生活的！
可是，心底某个角落，却又因为这过度的、近乎本能的照顾，泛起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暖意和酸涩。
比起裴家，他得到的更多是训诫，这种细致入微的关照，太少太少了。
收拾妥当后，三人在客厅简单交流了工作。池烈主要负责连锁画廊的商业运营，包括收购画作、签约新锐艺术家以及策划展览。
他们一直想提升画廊在南法地区的知名度，此次正值梵高逝世周年纪念，便计划在梵高曾居住并创作出大量杰作的阿尔勒，举办一场主题纪念画展。
顾邵阳之前的这间个人工作室，规模适中，无需大动干戈，位置也理想，便被定为画展场地。
高帆认真听完，点了点头：“所以，我需要负责的具体工作是？”他终于有机会切入正题，摆脱“小朋友”的定位。
池烈咧嘴一笑，刚想说“你就跟着我打打杂熟悉熟悉环境……”，话还没出口，就被顾邵阳从容不迫地接了过去，“听说你是宾大导演系毕业的？”
他看向高帆，目光温和却带着专业的审视，“我们正需要为这次画展制作一部宣传片，主要以阿尔勒的风光、人文气息以及梵高画作的精神内核为主题。你觉得，可以胜任吗？”
此话一出，池烈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点头表示赞同。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也是他们目前宣传环节中所欠缺的。
高帆微微一怔，这可不是曹默说的随便拍点宣传片啊，没想到影帝这么信任自己。
也好，他心想，这正好是个机会。他需要工作，需要立足，更需要用自己真正热爱且擅长的事情，来确认“高帆”的存在。
“好。”他点头，眼神里多了几分专注和认真，“等明天熟悉环境后，我们就可以开始。”
因为长途飞行和时差，高帆早早被两人“赶”回房间休息，也因此错过了客厅里接下来的对话。
“这就是裴家那个小少爷？”池烈叼着未点燃的烟，歪在沙发上，“外面传得可不太中听，都说被裴家养废了，是个不学无术、性格阴郁的二世祖。今天看着……倒和传闻不太一样。”他摸了摸下巴，“眼神挺干净的，还有点……愣愣的可爱？”
顾邵阳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阴影里，姿态慵懒，与白日那个风度翩翩的影帝似乎有些微不同，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沉。“你没注意到吗？”他缓缓开口，“他从头到尾，只称呼自己什么？”
池烈愣了一下，回想起来。
顾邵阳微微眯起那双海蓝色的眼睛，光线在他深邃的轮廓上投下暧昧的影调，“他母亲姓高，很早就去世了。他被送到福利院，直到后来才被裴家接回去。据我所知，在裴家，他叫裴帆。但现在，他只叫自己——高帆。”
真相，与二人的猜测相去不远。裴家一直不喜这个小儿子，如今真少爷回来更是对高帆厌恶至极。
高帆侧躺在床上，脑海中浮现出大哥那张冷峻的脸，心脏像是被细微的针刺了一下。
大哥曾经是给过他短暂温暖的，在他刚被接回裴家、无所适从的时候。
可那份温暖太过短暂，随着真少爷回家之后，他得到的，只有大哥一次次“不懂事”、“惹麻烦”的训斥了。
渴望得到他们的认可，是曾经那个浑噩的他最深的执念，如今清醒了，知道剧情了，那执念断了，他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一直没有变的是，他还是喜欢拍电影，或许这也成为他新的执念。
高帆躺在陌生的床上，望着窗外阿尔勒陌生的星空，思绪纷乱。
他用力闭了闭眼，将那些陌生的情绪压下去。
就这样吧。带着这个纷杂的念头，高帆在异国他乡的夜色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