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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巧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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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停云出差的那周，梅雨季正式降临了这座城市。谢寻烟站在画廊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连绵的雨幕，手中的咖啡已经凉透。
手机震动，是沈停云从机场发来的消息：“已落地。雨大，记得关窗。”
谢寻烟走到窗前检查窗户，手指触到冰凉的玻璃，忽然想起今早离开时，沈停云也是这样提醒他。这种被细致关怀的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像是身体还记得，心却还在适应。
他回复：“窗已关。你呢，带伞了吗？”
“助理准备了。”沈停云附上一张机场雨景的照片，“想你。”
最后两个字让谢寻烟的心轻轻一跳。这样直白的表达，在沈停云出差的三天里越来越频繁。那些简短的信息像是细密的针脚，一点点缝合着他们之间断裂的时光。
下午，谢寻烟约了裴照寒和卫昭在咖啡馆见面。窗外雨声潺潺，室内飘着咖啡的香气。
“所以他明天回来？”卫昭搅拌着杯中的拿铁，眼睛亮晶晶的。
谢寻烟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他说...想带我去个地方。”
裴照寒与卫昭交换了一个眼神：“你们最近相处得怎么样？”
“很好。”谢寻烟轻声说，“有时候太好，好得让我觉得不真实。”
“因为那些记忆？”裴照寒问。
谢寻烟沉默片刻：“因为即使没有完整的记忆，我也能感觉到我们之间的契合。他知道我所有的喜好，记得我最微小的习惯，就像...从来没有忘记过我一样。”
卫昭伸手轻轻按住他的手背：“也许他真的没有忘记，只是以另一种方式记得。”
雨声渐大，敲打着咖啡馆的玻璃窗。谢寻烟望着窗外的雨幕，忽然想起沈停云出差前那个晚上，他们一起在沈停云的公寓里整理书架。
那时他发现沈停云的书架上有一整套他推荐的画册，按出版年份整齐排列。最旧的那本边角已经磨损，显然是经常翻阅。
“这些书...”他当时惊讶地问。
沈停云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偶尔会看。”
但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偶尔会看”的状态。那些画册的摆放顺序，甚至书页间夹着的便签位置，都和他自己的习惯一模一样。
“他一直在关注你。”裴照寒打断他的思绪，“即使在他‘忘记’你的那五年里。”
这个认知让谢寻烟的心中涌起一股酸涩的暖流。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沈停云的失忆或许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彻底。
第二天傍晚，雨终于停了。沈停云的航班准时抵达，他直接来到谢寻烟的公寓，手中提着一个小小的礼品袋。
“给你的。”他将袋子递给谢寻烟，眼中带着长途旅行后的疲惫，却依然明亮。
袋子里是一套精致的毛笔，笔杆上刻着细密的竹纹。谢寻烟取出其中一支，指尖抚过冰凉光滑的笔杆，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曾经羡慕过同学有一套这样的毛笔。
“你怎么会...”他抬头，看见沈停云温柔的目光。
“在深圳偶然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沈停云的语气平淡，仿佛这真的只是一次巧合。
但谢寻烟知道不是。这套毛笔的款式很罕见，正是他高中时最向往却买不起的那一款。沈停云不仅记得，还特意找来送给他。
“谢谢。”他轻声说，将毛笔小心地放回盒中，“我很喜欢。”
沈停云的唇角微微上扬：“你喜欢就好。”
他们决定在家吃晚饭。谢寻烟下厨，沈停云在一旁帮忙。配合默契得令人惊讶，沈停云总能在他需要时递上正确的调料或厨具，仿佛他们一直这样并肩在厨房忙碌。
“你明天要带我去哪里？”谢寻烟一边切菜一边问。
沈停云洗菜的动作顿了顿：“一个...对我们都很重要的地方。”
这个回答让谢寻烟的心微微一紧。他能感觉到，沈停云要带他去的地方，很可能与他们的过去有关。
晚饭后，他们坐在沙发上喝茶。窗外，雨后的月亮从云层中探出头来，清辉洒满窗台。
“出差这几天，”沈停云忽然开口，“我想起了很多事。”
谢寻烟放下茶杯：“比如？”
“比如我们第一次见面。”沈停云的目光变得悠远，“不是在小学，而是在更早的幼儿园。你穿着黄色的雨衣，在滑梯旁摔倒了，我扶你起来。”
这个细节让谢寻烟怔住。他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但沈停云描述的画面却异常清晰。
“还有呢？”他轻声问。
“你第一次来我家过夜。”沈停云继续说，“我们聊到很晚，最后挤在同一张床上睡着了。第二天早上被我妈发现，她笑了我们一整天。”
谢寻烟努力在记忆中搜寻，却只找到一片空白。但这些细节太过具体，不可能是编造的。
“为什么...”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为什么你能想起这些，我却不能？”
沈停云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医生说，记忆恢复的速度因人而异。也许你的大脑还需要更多时间。”
他的指尖温暖，触碰带着安抚的力量。谢寻烟注视着那双深邃的眼睛，忽然问：“你真的全都忘记过吗？还是...只是假装忘记？”
这个问题在空气中悬置良久。沈停云的目光闪烁，最终化为一声轻叹：“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这个回答本身已经说明了很多。谢寻烟没有追问，只是轻轻反握住他的手。
夜深了，沈停云准备离开。送到门口时，谢寻烟忽然拉住他的衣袖。
“明天，”他轻声说，“不管你要带我去哪里，我都准备好了。”
沈停云转身，月光在他眼中流转。他伸手轻抚谢寻烟的脸颊，动作温柔得让人心碎。
“晚安，寻烟。”他的声音低沉，“明天见。”
门轻轻合上，谢寻烟靠在门板上，感受着心脏急促的跳动。那些被唤醒的记忆，那些未说出口的真相，都在这个雨后的夜晚交织成网，将他温柔地困住。
而这一次，他心甘情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