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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好人一生平安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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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喘息被一阵急促而用力的敲门声打断。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理直气壮，仿佛敲门人笃定门内的人绝不会、也不敢拒绝。
林墨与队友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示意陈锋别动，自己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脸上那已经有些僵硬的笑容，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对母子。母亲约莫四十岁，穿着得体，妆容精致，但眉宇间锁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焦虑与攀比，嘴角用力上扬的弧度透着一股刻意。她手里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孩子背着几乎比他肩膀还宽的书包，小脸苍白，厚厚的镜片后是一双过早失去童真、写满疲惫与惶恐的眼睛。
“哎呀，新邻居是吧？我是住隔壁栋的刘姐！”女人语速极快，笑容热情得像喷壶，“这是我家小凯，今年二年级，可是咱们小区的‘小学霸’呢！”她用力揉了揉男孩的头发，动作不像爱抚，更像在展示一件商品。
小男孩瑟缩了一下，头顶竟然也悬浮着一个数字——【75】。比成年人的初始值更低。
刘姐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屋内五人，尤其在看到他们头顶清一色的 【100】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或者说，是对于“初始资本”的觊觎。她不等林墨回应，机关枪似的继续说：
“情况是这样的，小凯他们奥数班明天有个特别重要的模拟考，听说你们家有几位……嗯，看起来就是文化人！”她的目光在赵明宇的眼镜和苏小雨清冷的气质上停留片刻，“能不能麻烦你们，今晚帮忙给小凯突击辅导一下？就一晚上！主要是压轴题，听说特别难！”
【临时任务：辅导邻居孩子奥数】
【接受：功德值+5】
【拒绝：功德值-10（理由：扼杀孩子希望，破坏邻里和睦）】
系统提示冰冷地响起，那拒绝的惩罚力度大得惊人。
林墨感到一阵反胃。这根本不是请求，是道德劫持。
陈锋在屋里听得火大，低吼道：“辅导个屁！老子二元一次方程都忘光了！”
赵明宇推了推眼镜，无声地对林墨摇头，用口型说：“沉没成本陷阱。”
苏小雨看着那孩子苍白的面色和过厚的镜片，眉头微蹙：“用眼过度，睡眠不足，长期应激状态。健康风险极高。”
韩梅梅则对那孩子投去同情的目光，她觉得那孩子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被迫学舌的鹦鹉。
林墨脸上维持着笑容，大脑飞速运转。直接拒绝，扣分太多，而且会立刻成为这个“热心”社区的靶子。接受？他们谁看起来像能辅导小学奥数的样子？更何况，这明显是个无底洞。
他斟酌着开口，试图委婉：“刘姐，我们刚搬来，很多东西还没整理，而且我们擅长的领域可能……”
他话未说完，刘姐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了一半，语气带上了指责的意味：“哎呦，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吗？远亲不如近邻啊！我们家小凯可是要考市重点的苗子！耽误了他的前程，你们负得起责任吗？”她声音拔高，似乎有意让楼道里可能存在的其他邻居听到。
小男孩小凯感受到母亲的怒气，吓得浑身一抖，头顶的数字从 【75】猛地跌到了 【73】！他用力低下头，几乎要把脑袋埋进胸口。
林墨注意到，刘姐自己的功德值，在她发出指责时，竟然纹丝不动。
讽刺！极致的讽刺！
家长可以理所当然地用“为你好”的名义进行道德绑架，而孩子，却要为此承担“不懂事”、“不争气”的罪名，被扣减那可怜的“道德分”！
就在这时，对门邻居——一个一直笑眯眯地在门口修剪盆栽的老大爷——慢悠悠地开口了：“小刘啊，人家新邻居刚来，总要给点时间熟悉熟悉嘛。”他头顶的功德值是 【255】，算是个“小善人”。
刘姐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立刻调转枪头：“张大爷！您评评理！这不都是为了孩子吗？现在竞争多激烈啊！一步慢，步步慢！我们家长呕心沥血，不就是为了让他们将来不像我们这么辛苦吗？”她说得声情并茂，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张大爷依旧笑眯眯，话却像软刀子：“理解，理解。不过啊，求人帮忙，也得讲究个方式方法，别把孩子吓着了。”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小凯。
刘姐脸色一阵青白，似乎对张大爷有些忌惮，悻悻地瞪了林墨一眼，用力拽了一把小凯：“走走走！人家不帮算了！妈再给你找别的名师！就不信砸钱砸不出个状元来！”
她拉着一步三回头、眼神里带着茫然和一丝解脱的小凯，风风火火地走了。临走，小凯头顶的数字又颤巍巍地回升了一点，到了 【74】。
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闹剧。
林墨靠在门板上，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他头顶的数字因为刚才那场不成功的“沟通”，已经从 【100】降到了 【98】。
“这地方……比拿枪指着我还难受。”陈锋闷声道。
赵明宇冷笑：“看到了吗？在这里，‘为孩子好’是最高尚的通行证，可以合理化一切越界行为。而孩子，成了家长攫取‘道德资本’和维持面子的工具。”
苏小雨记录着：“观察到‘教育焦虑’可作为道德绑架的有效催化剂。未成年个体成为规则下的主要受害者之一。”
韩梅梅气得跺脚：“那小孩太可怜了！我想把他偷出来带去野外！”
林墨看着窗外，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小区的路灯亮起，将那“和谐”的景象蒙上一层更不真实的暖黄光晕。功德榜上，“大善人”们的名字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他明白，这个副本最恐怖的地方，不在于怪物，而在于那种将人异化为“道德表演者”的、无处不在的软性暴力。而下一代的灵魂，正在这种以爱为名的绑架与焦虑中，被悄然扼杀。
真正的“恶”，或许正是这种披着“善良”与“责任”外衣的、冷酷的控制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