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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纯粹的本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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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姜存那里得到的“诊断”并未让谢景梵感到轻松，反而让他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正身处一个前所未有的困局。他试图将注意力强行拉回到竞赛题上，但收效甚微。那个由墨香冷茶和信息片段构成的影子，依旧顽固地占据着他思维的一角。
某天寻常的下午晚饭时间，他站在连接两栋教学楼的连廊上，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楼下穿梭的人影。秋日的阳光将一切都镀上一层淡金，熙攘而充满生机。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捕捉到了一个身影。
一个清瘦的、穿着高一校服的背影，正和一个同样穿着校服、但身形稍高的男生并肩走着，朝着图书馆的方向。那个清瘦的背影走路的姿态，微微低头的弧度……一种强烈的熟悉感攥住了谢景梵。
是常谷清。
即使面朦胧，即使隔着一层楼的距离，谢景梵几乎能肯定，那就是他。那股仿佛隔着空气都能隐约感应到的，独特的清冽气息，更像是一种无形的确认。
而他旁边那个人……
谢景梵的眉头随即蹙起。是那个之前经常和常谷清在一起的Alpha？信息素是朗姆酒冷杉味那个？还是另一个他不认识的同班同学？在他的视觉系统里，除了常谷清因为特殊信息素而留下的“模糊坐标”感，其他同龄男生的面孔和身形差异度太低，难以精确区分。
他看到常谷清侧过头，对旁边的人说了句什么，脸上似乎带着一点浅淡的笑意。那笑容，像一根细微的刺，轻轻扎了一下谢景梵的心口。他们已经这么熟悉了吗？可以这样并肩而行，轻松谈笑？
一种莫名的冲动，比逻辑思考更快地支配了他的行动。他转身对身旁还在说着活动安排的姜存快速说了一句：“有点事，先走。”甚至没等姜存回应，便大步朝着楼梯口走去。
姜存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又探头看了看楼下那两个走向图书馆的学弟，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谢景梵的脚步很快，几乎是追着那两人的方向来到了图书馆。他推开厚重的玻璃门，室内熟悉的油墨和纸张气味混合着无数淡淡的信息素扑面而来。他目光锐利地扫过阅览区，很快在靠里的一个书架旁再次捕捉到了那个清瘦的身影。
常谷清正专注的，手指划过书架上一排排的书脊，似乎在认真寻找着什么。而他旁边那个男生则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另一个方向，似乎是说了句“我去那边看看”或者“我去下洗手间”，然后便转身走开了。
只剩下常谷清一个人站在高高的书架前。
谢景梵站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该不该上前，上前又该说些什么。打个招呼？说声“好巧”？还是说询问一下他是和谁一起来的，自己也可以跟他一起。方案似乎都存在巨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意外发生了。旁边一个踩着移动梯子取书的学生，大概是没抓稳，手中厚厚的一本精装工具书突然脱手，带着不小的重量，直直地从高处坠落下来！而落点，赫然正是站在下方、毫无察觉的常谷清的后脑和肩膀位置！
一切发生得太快，电光石火之间。谢景梵的大脑甚至来不及进行任何逻辑分析和风险评估，他的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像一头矫健的猎豹，猛地冲了过去。在书本即将砸中常谷清的最后一刻，伸出右手，快如闪电般地护住了常谷清的后脑，顺势将他整个人转向自己，把头按向自己怀中，形成一个安全的金钟罩。
谢景梵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下落的书籍，“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厚重的书角重重砸在谢景梵的肩胛骨附近，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闷哼一声，身体因为冲击力微微晃了一下，但护住常谷清的手臂却稳稳当当，没有丝毫松动。
常谷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只觉得一个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紧接着后脑被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掌护住，脸撞进了一个坚实却带着急促心跳的胸膛，一股熟悉到刻骨的黑檀木雪松信息素瞬间将他包裹。
书本落地的声音和他头顶传来的闷哼让他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撞击的力道不轻，谢景梵感觉后背被砸中的地方火辣辣地疼，肯定破皮了。
“对、对不起！同学你没事吧？！”那个不小心办坏事的学生慌忙从梯子上下来，连连道歉。图书馆里其他人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
常谷清猛地从谢景梵怀里挣脱出来，抬起头，对上了谢景梵因为疼痛而微微蹙眉、没什么多余表情的脸。距离如此之近，他甚至能看清对方额角因为瞬间发力而沁出的细密汗珠。
“谢……学长。”常谷清的声音带着一丝惊魂未定的颤抖，“你没事吧？”
谢景梵摇了摇头，声音因为忍痛而比平时更低哑些：“没事。”他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那本厚书，又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常谷清，确认他安然无恙，心底那根紧绷的弦才稍稍放松。
“谢谢你。”常谷清定了定神，语气恢复了平时的疏离和礼貌，但眼底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惊悸。他弯腰捡起那本书，递还给那个不停道歉的学生，“下次小心点。”
就在这时，之前离开的那个男生也赶了回来，看到这一幕，脸色微变，快步走到常谷清身边，关切地问：“谷清，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了？”
他的称呼，依旧是那个亲昵的“谷清”。
常谷清对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再次看向谢景梵，重复了一遍：“谢谢学长。”他的感谢很真诚，却也止步于感谢。没有多余的关心，没有询问他伤得如何，就像谢景梵只是一个恰好路过，出手相助的陌生人。
谢景梵看着他和那个酒味冷杉信息素的Alpha站在一起，看着常谷清对那人露出的带着安抚意味的细微表情，胸口那股闷堵的感觉，比后背的疼痛更加清晰地蔓延开来。
他沉默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用谢。
常谷清似乎也不想多留，对谢景梵再次点了点头，便和邢陨晟一起，拿着他们原本要找的书，转身离开了这个小小的意外现场，朝着阅览区深处走去。
谢景梵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并肩离开的背影，后背的疼痛一阵阵传来。那个肇事的学生还在旁边忐忑不安地道歉。谢景梵没有理会，他抬手，轻轻握了握刚才护住常谷清后脑的手掌，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对方发丝柔软冰凉的触感，以及一种空落落的余温。
他独自一人，默默转身，走出了图书馆，朝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他觉得，后背那处不算严重的伤口，和心里那片更大的空洞，都在隐隐作痛。
他做了一次纯粹本能的选择。而结果，依旧是疏离和更深的茫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