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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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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前你在哪里？！”岳扬帆突然抓住路谏冬飘飞的衣角，“说清楚！”
“嘘——”路谏冬连忙捂住岳扬帆的嘴，“会暴露的，你确定现在就要听？”
岳扬帆条件反射地挣扎了一下，但马上安静下来，轻轻点了点头，像是默许了路谏冬把他带到别处。
察觉到他的动作，路谏冬轻微地笑了一下。
他背靠在残墙为他提供的掩护上，偷偷向外看去——楼壹、楚鹤、闵如正在对峙，气氛剑拔弩张，似乎没人注意这边的动静。
“那……去我家吃甜点吧，饲养员先生。”
*
2078年6月17日，09：03，路氏义肢维修。
修理间的空气里飘着机油的金属味，路照的电焊面罩被随意丢弃在角落，还带着余温。岳扬帆注意到，墙壁上的全息投影日历上，6月17日被画上了重重的红圈。
路谏冬半个身子探进冰箱，银发在冷气中微微飘动：“蛋糕？……算了，你还是陪我吃冰淇淋吧。”
几只机械蟑螂“咔嗒咔嗒”地爬过来，触角上稳稳托着餐盘。
岳扬帆盯着那个煎蛋培根三明治——蛋黄内芯呈软嫩的橙黄色，培根煎得边缘微焦。热牛奶表面还飘着未化开的巧克力酱……
“你还没吃早饭吧？”路谏冬拿着冰淇淋勺子，“没关系，我慢慢讲。”
2068年8月1日，西北军区·白塔特种部队训练场
十七岁的岳扬帆站在训练场边缘，迷彩服被飘落的雨点打湿。
作为军校史上最年轻的毕业生，他墨黑的瞳孔里跳动着不服输的火光。远处传来楚鹤标志性的怒吼：“严震！你的近战动作比新兵还烂！”
指挥官楚鹤是个面冷心热的战术狂魔，叫严震的前辈是任务无伤的记录保持者，还有各式各样热血笨蛋……
虽然训练很苦，任务危险，但岳扬帆并不讨厌自己的生活，并逐渐收获了同伴们的友情和爱护……
入伍第三年的某个夏夜，闷热的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血腥味。
岳扬帆的战术靴碾过仓库地面的碎玻璃，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月光从破损的屋顶斜射进来，照亮角落里那个银白头发的俊朗少年——他的发丝泛着不自然的金属光泽，在黑暗中像一盏微弱的灯，天空蓝的瞳孔像两块冰封的湖面。
“没事吧。”岳扬帆把他护在身后，这是一个过于动荡的时代，四年前昙铜的发现促使各势力的角逐，导致他和岳临风变成孤儿。他进入军校后行动受到约束，基本断了和弟弟的联系。
少年拽住他的衣角，声音平稳得不像人类：“爸爸妈妈被杀掉了。”由于站位问题，岳扬帆并不知道他背后的孩子说这句话时，瞳孔没有一丝波动。
“……这样。”岳扬帆的声音哽在喉咙里。他解开战术外套裹住少年，同时用拇指在通讯器上输入了一串加密代码——这是楚鹤教他们的暗号，表示“发现幸存者”。
月光下，路谏冬摸了摸那件战术外套，带着一点体温，还有一点夹杂着硝烟味的柠檬香。
“你叫什么名字？”
“路……五一。”
岳扬帆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这孩子的发音含糊不清，听起来更像是“无依”。他下意识摸了摸藏在战术背心里的全家福——照片上，年幼的临风也是这样拽着他的衣角。
路谏冬不以为意。带他回去？那特种部队的具体位置不就全暴露了。
他撇了眼对方的通讯器，上面明晃晃地跳动着时间：2070年6月17日，22:37。
一个小时，足够“雪鸮”小队将这里推平，也足够他完成潜入任务。
然而事情发展出乎意料。当黑色眼罩蒙上来时，路谏冬的鼻腔里还残留着那件外套上的柠檬味道——他想得太简单了，对方竟然小心到连小孩子带进来前都要蒙上眼睛。
2070年6月18日 10：20 西北军区·白塔特种部队训练场
路谏冬坐在单杠旁的阴影里，看着沙尘中互相搏击的士兵们。他们的肌肉在烈日下泛着油光，像一群原始的野兽。跑道上的士兵绑着沙袋，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的味道。
“中暑了？”岳扬帆从阴影里走过来，手里拿着粉红色冰棍，将另外一只带着包装的塞到路谏冬面前。阳光透过包装纸，在路谏冬掌心投下淡红色的光斑。
冰棍在口腔里融化的瞬间，人造草莓香精的味道爆炸开来。路谏冬眯起眼睛，这种劣质的甜味让他想起实验室里的营养剂。
“低血糖。”他随口胡诌，舌尖卷走一丝甜味。
岳扬帆盯着少年嘴角融化的粉色糖渍，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训练场的沙尘被热浪卷起，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朦胧的屏障。
“你不是吃过早饭了吗？”他下意识用上了训新兵时的口吻。
路谏冬的舌尖扫过冰棍断面，人造草莓香精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他的虹膜在强光下收缩成两道细线，像猫科动物般反射着金属光泽。
“确实……”冰棍棒在指间转了个圈，他的目光穿过岳扬帆的肩膀，落在远处模糊的地平线上，“……但我更想吃巧克力熔岩蛋糕。”
岳扬帆的呼吸突然滞了一瞬。这个句式太过熟悉——三年前的冬天，临风也是这样拽着他的袖子说“哥，饺子好吃，但我更想要糖葫芦。”
"甜食啊……"他的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下来，“……我去帮你问问后厨，昨天有人过生日。”
路谏冬突然凑近，发丝间飘出淡淡的金属味。他精准地咬下岳扬帆手中冰棍的最后一块，犬齿擦过对方指尖。
“喂！”岳扬帆触电般缩回手，冰凉的触感还残留在皮肤上。太阳穴突突跳动着，冰棍吃太快引发的刺痛让他眼前发黑。
“对了……”他皱起那张秀气的脸，很痛苦的样子，“楼长官帮你联络好了福利院，对方下午就来接你。”
短暂的相处过后，很快接近了约定好的时间，为了不暴露位置，岳扬帆和严震提前带路谏冬前往约定好的地点。
郁郁葱葱的古树是几个成年人都难以环抱的粗壮，一身白裙的路照站在那里，银灰色长发自然垂落，仿佛某个误入人间的天使。
岳扬帆察觉到严震呼吸一滞，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千年的铁树似乎要开花了。
“您就是楼……先生介绍的福利院老师？”严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根本没注意对面那双完全没有感情的、冰封一般的天空蓝眼睛。
岳扬帆瞳孔巨震：怎么回事？这样怪异的瞳色……真的会复制粘贴一般地出现在两个人身上吗？
还有……她的站姿，仔细看过去其实是战前的准备动作——
这哪里是什么福利院老师？！分明是某个潜伏的杀手！
他下意识捏紧隐藏在常服里的的配枪，却感觉好奇怪……对方完全没有杀气……不是来杀人的吗？
但如果她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他马上就会做出反应！
然而路照从始至终只是机械地笑着，冰冷但礼貌地回答问题。
“感谢你们照顾他……他长的真的很像我弟弟。”路照的声音悦耳得不像真人。她的视网膜上正闪烁着微弱的红光——从路谏冬放在特种部队训练场的传感器传回的实时数据。
她能看到整个特种部队基地的平面图、武装配置、甚至楚鹤的弱点分析……
就在岳扬帆放下戒备的一瞬间，严震红着脸递上联络方式。路谏冬突然拽了拽岳扬帆的衣角。
这个动作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但这次，少年毫无血色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颤抖地说：
“——快跑。”
路照的指甲瞬间暴涨成墨蓝色骨爪，直取严震咽喉！岳扬帆的子弹却先一步穿透她的肩膀，爆出一串电火花！
在混乱中，路谏冬撞向路照，天空蓝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人类般的情绪波动：
“任务终止！立即撤退！”
夕阳下，两个实验体不同深浅的银发交织在一起，像一场荒诞的默剧。
岳扬帆这才明白，自己捡回来的不是迷路的孩子，而是某种精心设计的致命武器。
而这个武器，此刻正违背程序保护着要刺杀的目标。
远处的树丛里，楚鹤的机械义眼闪烁着红光。他早就通过岳扬帆的加密信号锁定了这里，此刻正通过狙击镜观察着一切。
当路照拖着受伤的身体撤退时，他的手指在扳机上犹豫了一秒——这一秒的迟疑，让两个实验体消失在了夜色中。
“报告，目标丢失。”楚鹤对着通讯器说，声音里带着某种如释重负。
*
2078年6月17日，09:33，路氏义体维修。
空冰淇淋盒划出完美弧线，“啪”地落入垃圾桶。路谏冬转身时，手里已经变出一个500ml的“超级巨无霸”冰淇淋桶，包装上夸张的卡通图案正欢乐地冲他们咧嘴笑。
“喂喂，你这是要干嘛？”岳扬帆的质问卡在喉咙里。他看见对方银白发梢沾着机油，在晨光中泛着虹彩，就像八年前那个总爱偷他冰棍的少年。
可为什么这段记忆现在才浮现？
“当然是补上欠了八年的份啊，饲养员先生～”路谏冬用犬齿咬开盖子，两柄不锈钢勺“叮”地插入冰淇淋。冷雾腾起的瞬间，岳扬帆闻到熟悉的草莓香精味——正是当年“雪鸮”夏日专供的那种廉价冰棍气味。
机械蟑螂从零件堆里探出头，复眼捕捉到岳扬帆不自然绷紧的下颌线。这个人类显然发现了：自己关于冰淇淋的记忆就像被精准删除的数据。
路谏冬抓了抓额前碎发，喉结滚动，突然舀起一大勺怼到岳扬帆面前，“啊——”
“我自己来！”岳扬帆慌忙后仰，差点从高脚凳上摔下去。他手忙脚乱地接过勺子，却因为用力过猛，一勺冰淇淋“啪”地糊在了自己鼻尖上。
路谏冬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眼睛笑出了泪花：“哈哈哈哈！我们战无不胜的岳副局长居然被冰淇淋打败了！”他顺手拿起通讯器就要拍照，“这个必须发给瑟莱茵看——”
“你敢！”岳扬帆一把抢过通讯器，却不小心把鼻尖上的草莓奶油蹭到了屏幕上。两人为争夺通讯器扭作一团，撞得工作台上的扳手“咣当”落地。
他们扭打时撞翻的工具箱里，掉出个刻着“YYF-2070”的旧式传感器。机械蟑螂迅速拖走这个意外暴露的秘密，却没能阻止岳扬帆看到路谏冬瞬间僵硬的嘴角。
“你作战服沾到冰淇淋了！”路谏冬突然指向岳扬帆领口。就在岳扬帆低头的刹那，一勺冰淇淋突袭成功。甜腻的草莓味在口腔炸开，与记忆深处的某个夏日完美重叠。
“怎么样，好吃吧？”路谏冬得意地晃着勺子，“特地让基因改造鼠去黑市东街那家老店买的，和你当年的冰棍一个牌子哦～”
“……所以，那个传感器，”岳扬帆抹掉嘴角奶油，指腹下的皮肤感受到路谏冬加速的脉搏。
“叮咚！”维修店门铃突然响起。路谏冬瞬间挂上玩世不恭的笑容，但岳扬帆已经看清了他瞳孔骤缩的恐惧——就像当年看着某人时，刻入骨髓的不敢反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