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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装模作样》/文。
      aixaosnfgekw/著。
      请支持正版。
      榫卯世家公子哥 X 籍籍无名小明星

      *

      #缘分总是四两拨千斤#

      -

      昨夜亭州兜头下了场暴雨,势要把这座城市的脏污烂泥冲刷个干净。
      今天倒是个好天气,万里无云。
      就是地上水坑太多。
      李木栖息拄着拐,眼见电梯在面前上去,他在原地站了一会,选择转身去急诊楼下买一个烫手的煎饼果子。
      老板瞅他一眼。
      不得不说李木栖真是长了一张特别漂亮的脸,很难让人注意不到,五官似女相却不娘气,微长的头发遮住了下垂的半只眼睛,显得下巴更加瘦削清晰。
      白色卫衣外面套了一件宽大的黑色外套,把人衬得愈发憔悴,尤其是......那张苍白如雪的脸蛋。
      “您好,我要大份。”李木栖眼睛往上抬了一下,见老板半天没动作,以为是自己太小声没被听见,又默默补了一句。
      老板一愣,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又落在他打着石膏的右腿,被身残志坚也要吃煎饼果子的志气打动,透明口罩下的唇忿忿咬紧,摊酱料的手劲儿都用力了不少。

      三分钟后,李木栖顶着呼啸的北风,咬了一口热气腾腾饼,随即盯着饼里面夹着的两个蛋愣神。
      世人还是好人多。
      当然这个好人旁边站着的如果不是他经纪人就好了。
      “你还有脸吃?”
      听到这如雷贯耳的一句,李木栖又默默咬了一口饼,想要忽视对方犀利如刀般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
      贾胜男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作为行业内最顶尖的金牌经纪人,她对艺人的要求苛刻到了骨子里,一个成熟的艺人哪怕是身在医院,也要时刻维持风度和形象,精心包装的人设不能在任何有可能被拍的场所有所懈怠,而舆会产生在任何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掀起来的波澜更是不容小觑。
      她是圈子里的头部经纪人,从业以来带出过无数火爆全网的明星,有款儿大的、有无名小卒的、更有口碑双收的双料影帝,但没想到前半生阅人无数,临了被公司摆了一道,三个公章逼她净身出户,还被下了隐形黑令沉寂了两年。
      直到前段日子打赢了官司,重新翻身再来,拿了全部资源和存款开了个人工作室,一共就签了两个艺人。
      第一个她花了大价钱,给他最好的资源、人脉以及各种能够得着的不入流奖项,被包装起来的花瓶影帝成功让贾大经纪人马失前蹄,业内都把她当笑料--第一位把艺人捧成老婆孩子热炕头的金牌经纪人。
      而李木栖就是她签的第二个艺人。
      正因为第一个艺人的前车之鉴,贾胜男对李木栖的自由成放养式,生怕管得太严又让艺人心理出现反叛的问题。
      除了工作外李木栖私下的自由几乎不受限制,李木栖也很乖顺,除了不火、不知进取基本不做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让她操心。
      于是,她放心地飞了国外参加电影节。
      还没下飞机,助理小陈就把电话打过来了。

      “我走的时候怎么和你说的?”贾胜男恨铁不成钢,要不是现在人太多,李木栖甚至觉得贾胜男会当街把他就地正法。
      他自知理亏地低着头,避重就轻的问,“男姐,国外好玩吗?”
      “拜你所赐!刚参加完颁奖礼就飞回来了。“贾胜男瞪着他。
      李木栖又咬了一口饼。
      贾胜男对他很好,从进娱乐圈开始,他就是一个三无产品:无背景、无经纪、无助理。刚开始那几年试镜都是他自己滚打摸爬,捡漏上几个本子,因为自己有一张酷似当今红极一时的新生咖陶栖的脸。
      在这个圈子里,漂亮的容貌向来供过于求,有颜有实力的爱豆更是一抓一大把,比起恰如其分的演技,现在市场更加迎合自带粉丝黏性的爱豆转演员的待爆咖。
      陶栖就是这一代新生演员的榜首。
      而李木栖因为长相酷似他而走红过那么一阵,火得也快,凉得也快。
      李木栖本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贾胜男一直不愿意放弃他。
      “对不起,贾姐。“李木栖眼尾往下耷拉,嘴角却扯着僵硬的微笑,又开始露出那副惯有的、用来讨好人的神色,“上去坐坐吗?我家离这里很远,可能不太方便......”
      贾胜男看了他一眼,本来就属于逆来顺受,谁都能踩一脚的性格,现在腿又伤了,骨子里的那股劲很难再养回来了。
      她叹了口气,把挂在脖子上的墨镜戴好,轻声说,“你那个妈......算了,我就不上去了,你好好养病。有事给我打电话。”

      ……

      李木栖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的时,电梯刚好下来。
      几个本来打算挤在电梯上推搡的家属在听到李木栖的拐敲在地上发出的啪嗒啪嗒声。
      纷纷又退出来。
      这下不仅身残志坚,还广受陌生人照拂。
      真成残疾人了。
      这个世界上好人还是太多了。
      李木栖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心里有一股暖暖的热流,为了不辜负好人心,他赶忙把没吃完的饼塞回袋子里,加快行走的速度。
      这还好是只断了一条腿,不然二十米的距离他能走半小时。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好不容易挤进了电梯,他本想客气和大家道声谢,但是他这个拐杖实在比他们那双两条腿碍事太多。
      不仅走得慢,还占地儿。
      电梯里那些个早上去的家属纷纷都往另一角挤,生怕磕着碰着他,挤着挤着倒是给李木栖挤出一大块空地儿。
      李木栖倒是不客气,直接把拐仗靠在一侧,让右脚能借力悬空,还是不能走太多路。
      他刚打算小范围地活动活动腿,电梯就停在十三楼了。
      拥着挤着上了三个银发素眉的老太太,为首的那个先是瞅了眼占着大片地儿的小年轻,又故意往他放着腋拐的地方挪了几步,没好气儿道:“小伙子,往旁边挪几步吧?门诊那边电梯好着呢!你一个病患跟我们挤电梯,要懂得有眼力见。”
      李木栖呲牙咧嘴晃着腿的动作突然一顿。
      他懵了一下。
      说我吗?
      那三个老太太见这个软柿子不说话,又开始加了把劲儿捏,“医院心疼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的,专门加设的病区家属电梯。那些送饭的都不敢从这个电梯上,小伙子,看病你下次得走门诊那个8号电梯,不能给大家制造麻烦的呀!”
      李木栖:“......”
      还真是说他的。
      李木栖看了眼四周,往前有豺狼,往后是虎豹,怎么都退不了,他又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对方一眼。
      这七老八十了。
      都成老太太了。
      年纪都不小了。
      还在这仗势欺人,还是欺负他这个只有一个半腿的年轻人。
      欺人太甚。
      但是她们有三个人。
      加起来都快两百岁了。
      不好惹。
      李木栖最终还是窝囊地移开目光,伸手把靠在一旁的拐杖重新捞到自己腋下,能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就尽量减少。
      您年纪大您说的都对。
      电梯的数字一直在缓慢地蹦儿,还有两层就到了,他打算就这么耳聋眼瞎下去。
      电梯门一开一合,又上来不少人,李木栖缩在角落,生怕自己这两双拐再惹事生非。
      但那三个老太太还是不肯善罢甘休,嘀嘀咕咕的声音像蚊子似的在耳边绕。
      李木栖一个头两个大。
      蹬鼻子上脸。
      真有点烦。
      他暗自思衬,如果在电梯上和这三个年事已高的老太太吵起来他几分胜算?
      没等他思衬出来,就有个大哥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拦了一下电梯门,问道:“小兄弟,你也是来陪护的?”
      李木栖像是沙漠苦旱已久,乍逢甘霖,瞬间两眼冒光,但讲起话来还是有点衰,给人看上去精神气也不怎么样:“我妈刚化疗完,家里就我娘俩,只能我来了。”

      大哥一愣,眼底顿时浮现出深深的赞赏,为人也十分仗义。
      在李木栖挪动双拐准备下去时,他还主动扶了一把,跟着下了电梯。
      “麻烦了。”李木栖对站在他身侧的大哥道了谢。
      “小事儿。”大哥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拆了透明包装递过去。
      李木栖低头看了眼,他认识这个包装,是玉溪,挺不错的一个牌子。
      “我不抽烟。”他无奈地笑了笑,又抬起裹着厚石膏的脚,“腿也不行。”
      “日子一天天会好的。”大哥拍着他的肩膀叹了口气。
      李木栖没接着这句,也没法接。

      他调整了下走路的姿势,一瘸一拐的朝4病区走去,经过护士站的时候,护士小姐冲他喊着,别忘了下午去找孔医生换药。
      他点点头,昨天腿疼得厉害,兑水吃了两粒止痛药,现在也没什么感觉。
      看李木栖又在讳疾忌医,不打算把自己的腿当回事,护士小姐又在背后紧叮慢嘱。
      最后塞给他一张单子,让他回病房去对一对病人的药瓶,不能多吃也不能少吃。
      他拎着果子,眼往门牌上瞅,21床在走廊最尽头,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幽香。
      喏,就这儿了。
      李木栖不仅腿上有伤,胳膊、肩膀、背处处都是大片淤青,车直接撞上了防护栏,他当即就被震得差点昏过去,要不是腿被车压住,疼得实在忍受不了,估摸着这会儿已经收拾东西准备过头七了。
      他拿情况稍微轻点的另一边背抵着墙,有一口没一口的咬着手里的饼,门后面有聊天声从里面轻轻飘出来——
      “顾女士,你的诉求我们基本了解了。后续我们平台会有一位财务规划师和您电联,他会为你具体规划遗赠。”办事儿的是个年轻小伙,他公事公办说完,就着手收拾桌上散落的文件纸。
      “到时候是不是我只要签了捐赠表,别人就再也没有继承我遗产的可能?”
      “这……”小伙子刚来的,显然不太理解顾弄溪口中的绝无可能是什么意思,做事儿没什么经验,他求助似地看向坐在一旁的主理人。
      “如果您需要的话,我们会在为您准备的合同中明确标明这点。”主理人接过话。
      顾弄溪没犹豫:“我需要。”
      “好的。”
      基金办的工作人员从门后面走出来,和倚着墙没什么表情嚼着饼的李木栖打了个照面。
      李木栖低着头,头发一路上被风吹得有点儿凌乱,看上去毛毛躁躁的,但那张脸又漂亮的过分,他嚼了又嚼。
      想着老板虽然给他加了两个蛋,但好像盐撒多了。
      有点咸。
      那个年轻小伙打量他好几眼,认出他是屋里委托人顾女士的儿子,他的目光直白地落在李木栖的腿上。
      这桩生意跟他以前接受的都不一样,听说了不少关于这户人家的事情:单亲家庭,父亲赌博酗酒去世的早,他母亲也就是委托人上个月刚查出来骨癌扩散,把刹车卸了带着儿子上了高速,结果真是福大命大,儿子母亲都没死,一个瘸了腿,一个毫发无伤。
      委托人从ICU推出来就要做遗产捐赠。
      一侧的主理人是认识李木栖的,他关切地问:“木栖,您的腿好点了吗?”
      “好多了。”李木栖不打算和他假模假式的寒暄,咽下嘴里的东西,就往病房里探头,“结束了?我能进去了么?”
      “您请。”

      不过李木栖到底还是没有进去病房。
      他刚挪了一下腿准备推门,走廊尽头的护士小姐又探出半个身子冲他招手,见他看过来,手指指向医生办公室的方向。
      李木栖叹了口气。
      越是腿脚不便的时候,事儿越多。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孔心溪正弯腰给阳台上的几盆绿萝浇水,身后站着的是刚才电梯里的那位大哥。
      余光见有人进来,孔心溪回头指了指电脑前的长椅:“坐吧,趁我这会儿有空,先把药给你换了。”
      李木栖浅浅嗯了一声,也冲大哥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你们认识?”孔心溪诧异道。
      “刚在电梯里遇到这位孝顺的小兄弟,没想到在心溪这儿又碰见了。”大哥也背着手走过来。
      “那你们以后碰见的机会会更多。”孔心溪拿起窗边的喷壶冷不丁来了一句。
      李木栖一怔。
      大哥也没反应过来。
      她又哎哟一声,“忘给你们介绍了。”
      孔心溪指着板凳上的李木栖,“这是我嫂子,我哥未公开的男朋友。”
      未公开的男朋友......李木栖瞬间瞪大双眼想要辩解,但是孔心溪没给他这个机会。
      她又指着身后的大哥,“这是老陈,以前在老宅伺候我爷爷,现在被我哥要到身边当专职司机了。”
      李木栖呆滞地望着他们。
      而老陈也没从那句未公开的男朋友中反应过来。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孔心溪洗了手,把口罩从下巴拉到脸上戴好,目光落在李木栖那沾满泥点的石膏上,眉头紧紧皱起:“学长,我大学的时候怎么没觉得你这么爱惹事呢?”
      李木栖还是没反应。
      “李木栖!”孔心溪又喊了他一声。
      “啊?”李木栖迟缓地眨了下眼睛,终于从孔心溪刚才寥寥几句拼凑出现在的情况。
      刚才在电梯里出手相助替他解围的大哥叫老陈,也是孔心溪她哥--孔秋宇的专职司机。
      专职司机......
      李木栖大脑一片发白,心底更是咯噔一声。
      他......是不是要回来了?
      “你这个腿怎么回事?”孔心溪的声音把他的有些惴惴不安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
      “我妈昨天非要回老家拿什么证件,你知道的,她脾气倔,我又拗不过她。晚上天太黑,一不小心就踩泥坑里了。”李木栖回答。
      作为21床病人的管床医生,孔心溪清楚顾弄溪脾气反复古怪,性格执拗,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
      她儿子跟她一样,又犟又不听话。
      但李木栖聪明点,知道阳奉阴违。
      孔心溪没再多问什么,从身后的治疗车里拿了敷料和手套,一边拆石膏一边和李木栖说话:“人各有命,你也不要太给自己负担。”
      “你妈妈这个病,治愈的可能很小,骨癌又是扩散最快的一种病症,再加上......她当时又带着你出了车祸,身子垮得太快了,现在纯属是一直吊着一口气。”
      她叹了口气:“实在不行,你们就考虑保守治疗吧。能多过几天好日子,也好比一直接受化疗遭罪强。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李木栖伸手把裤腿卷上来,沉默着垂头看了好一会儿自己的腿,才闷声道:“我知道。”
      孔心溪蹲在他面前,仔细评估着他小腿的恢复情况,然后吩咐护士去拿外固定的材料:“不用再打石膏了,上个夹板养着,十天半个月的,差不多就能丢拐走路了。”
      “还能更早吗?”李木栖很认真地问。
      孔心溪也和很认真的答:“死了这条心吧,伤筋动骨一百天。”
      末了又她补了一句,“不想真变成一个瘸子,你最好听我的。”
      李木栖幽幽地噢了一声。
      孔心溪给他拆纱布的过程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从S大现在的新宿舍楼装修聊到家里的的软装潢,她读书的时候就特别爱讲冷笑话,工作了也没落下。
      “我跟你说,你是没看老郑挂在荣誉院士墙的照片,跟他现在比差远了,瘦下来了之后简直就像漏了气的皮球。”
      李木栖想象着那个画面也忍俊不禁。他终于展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一个特别轻松的笑容。
      然而这个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
      他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
      ——是一串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
      李木栖心脏像是猛地被刺了一下,笑容慢慢收了回去。
      他抬起手,似乎是想拿放在左手边的手机,手顿在半空中几秒钟,他又放下了。
      就那么任凭铃声响着,直到电话挂断。
      “不接吗?”孔心溪随口问了一句。
      “骚扰电话吧。”李木栖动作缓慢地把手机反盖在桌上,又恢复了之前木讷寡言的样子。
      孔心溪把一次性手套扔进垃圾桶,趁着洗手的间隙,回头瞅了一眼治疗室的方向。
      老陈去门口接电话了,李木栖正撑着拐,小心翼翼地尝试站起来。
      她收回目光,恍若随口一提,“我哥回国这件事你知道吗?”
      治疗室里陷入了一股难言的寂静。
      半晌,她才听到李木栖慢吞吞地“嗯”了一声。
      “我没有别的意思,他这次回国就是,要打算接手公司,我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孔心溪说,她没敢看李木栖的表情,毕竟当时闹得挺不愉快的。一个是她朋友,一个是她亲哥。
      她有点难办,“你们这一年联系了吗?”
      “没有。”李木栖说。
      又是一阵让人要窒息的寂静。
      后来,李木栖先打破了沉默,转移话题,问了她几句关于怎么在家进行康复训练的方法、忌口和用药事项。这个过程中他没抬头,也对孔心溪刚才提起的事情绝口不提。
      只是低头默不作声的模样又给他平添几分苍白和单薄。
      孔心溪心知肚明,也不再问了,这事儿没法问。
      她现在只期待她哥在国外待了一年,已经把这段算不上恋爱的感情抛之脑后了。
      至于这次回国,也是单纯的处理公司事务,相敬如宾地过完这半年,不会再找李木栖麻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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