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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G的日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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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里埋藏了一个时节,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不定期运转。我或许并非全然不知,但我无法抗拒,直至再也分不清痛与生活的区别,我也想快乐,但无时无刻不被琐碎侵扰,它们将一切变得面目全非,连爱都沾上了恨的碎片,久而久之,我连所爱都很厌倦,人如风中一盏灯,静待熄灭,可有人替我罩上了罩子,这该如何是好?
我以为他是我无望尽头的渴望,是我的痴想,但他将我闭目塞听的同时,带我回归原始,直至一切都自然流淌。
一
我很早便知道我不正常,用所有人的话来说,总想太多,我初二的时候,便开始头痛与心脏痛,但一切无人体谅,一切药石无医,神经衰弱需要慢慢调理,心脏疼痛更是无由根据,一点问题都查不出来,忧郁症嘛......医生都在问,不是装的吧?我感到一阵莫名的羞辱或悲哀,嘲笑自己的痴狂,又深知其中的性价比......久而久之,便忘了。不过一个瘦弱的人,身体莫名康健起来,甭提大的问题,就连以前常有的感冒都再难看见,好长时间,都再没去过医院,难得去几回,全都是因为牙疼,当一口牙主要用于咀嚼的部分全都戴上牙冠后,这个人就更显健康了,无病无灾,就那刁钻的饮食,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饮食习惯,不吃蔬菜水果,垃圾食品一吃一大堆,连续半个月泡面......换旁人早受不住,但于我旁人只是叹息,学医的哥哥更是恨其不争的说“你这个胃简直是垃圾桶”,我只能笑笑不说话,我也没办法,没办法解释“吃了我会痛,不吃我现在就会痛”,也无法停下,心痛太过容易有一种濒死感,我生怕像王尔德童话中《公主的生日》里的小矮人一样活生生心脏破裂而死,所以我甘愿忍受那慢性的痛苦......这是好久以后才明白的事了。至少其间隔了七年,我身体里的细胞都换了一遍,我所处的社会环境也换了一遍,蝉在七日后以另一种方式重生,我节奏比较慢,在七年后还半蜕不蜕的挂着一层皮,这层皮是生生被人撕破的。
二
在大一的时候,我很快乐,快乐到了一种不正常的态度,所有的疼痛都好像离我远去,乃至不复存在,想想这些,我都恍如隔世,只有牙痛还留有余韵,在这一学期,我拔掉了剩下的两颗智齿,也是在这时候,我遇到了L,很少有人知道,我怕疼怕到了一种贪生怕死的地步,我从小打针便很安静,不会哭,父亲劝我“坚强点”最多的时候还是在幼时换牙的时候,我怕痛,老是拖延着不敢说,一边小声喊疼,一边逃避拔牙,直至自然脱落、吃东西掉落一半或不得不拔,结果便是从小到大,我都有一口不齐的牙,想来半生疼痛为了牙,实在伤感.....只有想想鲁迅先生方得宽慰一些.....那天天气不好,阴沉沉的,诊室又冷,两颗,均分两颊,一路敷着冰袋,一路感到期间余韵,莫名其妙,心跟着天气阴沉下来,在路上落了一地的雨.....或许太过丢人,L便注意到了,温声问我发生了什么,还递我纸巾,脑中一片浆糊,只听见迷蒙而温和的男声,不想回复,我跑了。后来再没遇见相似的事,我几以为L是我臆造的一场幻想,又不是没有过,但我大抵还是不太会做人,清醒不够,疯狂也不够,总觉得他与幻想有很大差距。
三
真正失控是在大二上学期,躁郁开始了它更明显更规律的周期,少了中学那么多干扰因素,躁郁一下子变的干净与明显起来。总会莫名开心,无所事事打扰别人,直至对方烦不胜烦,几近甩脸,才发现失控.......我知道不对,但我停下不下来,一旦停下,那股更胜以往的孤寂会将我彻底吃掉的,也会经常感到虚无,做事毫无动力,乃至摆烂,经常深夜绕校园散步,甚至会因一场期末考而崩溃到哭。我生怕一切再难收拾,也就是在这一时间,我迷上了“性”,或许它本来就存在,但凡尘种种,将它掩埋,我曾对它视而不见,春梦也只当自己不知羞耻,甚至嗤之以鼻......在这一学期,我彻底从无性恋者转变为泛性恋者,一字之差,需求内核不变,外求模式天翻地覆,当然,我的理性尚存,多年的教育不至于让我走上歧路,我不会在这个年纪便寻求性,一来畏惧恶果,二来内心嫌弃,我不愿与不感兴趣的人做那种事,ta一碰到我的手,我都会跑,我纾解的方式顶多是看po文罢了,比起抽烟、喝酒等方式,它似乎是成本最低、最具性价比的一件事了,我在空虚中蹉跎着,无人得见,我的书与笔都被我丢下了,多么讽刺,一个觉得看一辈子书都不会烦、想一辈子写文的女生,在中文系的教室里神游天外,再没拿起过写作的笔,无人知晓她诚挚的理想,毕竟中文系从不缺理论家、作家、文青与文科生,你是哪种都没那么重要,所有人都谈论着诗与远方还有就业焦虑,没人真的“粗俗”,也没人全然免俗。
四
偶然又或必然的,我遇上了L,他转来了中文系,我并不震惊,中文系是Y大王牌专业,况且L其实在我们这一级中小有名气,是一个热烈的存在,担任文艺部与学生会干事,在各大文艺汇演上频频出现,在大的年纪活动上担任主持 ,交际圈很广,甚至我身边很多人在大一时便认识L,当然,这些都是我后来知道的,这些事我都不大关注,或许无数次视线无意停留在他身上,但终究不长久,他再耀眼,与我何干?或许正是因为秉持这个理念,我朋友圈干净到了常年保持30+联系人......话说回来,他本该降级转读,恰逢政策变化,他变成了同班同学,在他在一堂恰巧相遇的读书会上大胆又克制拉我看晚霞时,我才确信或意识到他的存在。但我依旧不会靠近他,甚至会远离他,我下意识觉得他危险而过界,神经疯狂叫嚣着想逃,喜欢他?或许的事,又是最不可能的事,很多人都知道我喜欢文学,但几乎没有人知道我讨厌文青男,特别是少年时期的文青男,不够成熟,直说就是我有偏见我觉得他们很装。偏偏L最不识趣,我在整个班里都不起眼,长得平平无奇,性格不鲜明,又不担任什么职务,没有令人惊羡的履历,成绩更不突出,除了舍友。很少跟人交往,恍提异性,很多女性或许都在年少时有过这样的症状——恐男,我倒不至于恐男恐得很明显,我甚至更男□□流还很通畅,但非必要我不想接触,走路会刻意让道,不会主动聊天,只此而已,止此而已。而L显然没有“界限感”,倒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但每天早到教室时熟捻的打招呼的姿态,不知道让我多么头痛,我从下意识的逃避到纠结着说不出话,最终妥协,会回应,但也止于回应,多的话不想说也无从说起,即使这般,我也从未直视过L的眼睛。
五
或许我命里带劫,必遭此一遭。一场小组活动中我跟他成了队友,别看我形容自己形容的好像很孤僻、阴郁,这些只是私下的状态,我对外还是很阳光开朗的,我身边的很多人都跟我形容“初见你时,还以为你很高冷,万万没想到你竟如此好相处,还是个小话痨”。合作内容及过程不大记得清了,只记得当时各司其职,也没多大联系,不过出于环节交接需要,我跟他还是交换了联系方式,仅此都让我有些尴尬,组内好友的存在,帮我缓解了一些焦虑情绪,但她还挺惊讶的,“你跟他不熟成这样?他是个好相处的,不必如此紧张。”“......嗯,我知道,但......”好友不禁笑着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们早是好友了。你们气场还挺合适的,早晚会是,说不定这次活动后就熟了。”莫名脸就臊起来了,还好害羞不上脸,反驳似的问“合适?什么鬼说法,气场,我哪有什么气场?他又什么气场,怎么就合适了?”朋友这倒惊奇了,“G,你害羞了?”看我羞恼得快逃,她倒也不卖关子,直说“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很多人包括我对你的第一印象都是你很有文人气息,而且还不是那种宽泛的文人气息,是带有女性气质的那种,柔而不弱,书香气重,独具见解,一看便让人知晓你是个不好欺侮也让人不想欺侮的.....”说到一半,我险些想捂她嘴了,但为了倾听后文,我硬生生忍住了这种冲动,只是眼睛四处飘忽,不知该看向何方,“L呢,也很有文人气息啊,文采出众,才艺又多,相处过程中外向开朗,处理事情时却又不卑不亢,谦恭有礼,很难不让人心生好感。别说,这样说来,我的G好像还是朵高岭之花呢,还挺有距离感的.....”说到这,终是忍不住捶她了,她一边躲一边调笑道“好G,你就放过我吧,是你让我说的,我没说错吧,哎......”终是力气不够,反被好友制住,笑着碰我腰,我的腰最敏感了,我也顾不上反驳她,只是不住躲闪,“你们都喜欢文学,品味又类似,迟早会成好友的,更别提......”我终究是被好友捉住,还了账,她倒没挠我痒痒,或许是看我躲得狼狈,又或许同大多数人的心思一般“G,你的腰真得太细了,我一只手便收得了,你有时走在路上,我都生怕你被风吹跑了......”或许那天结尾太过尴尬,羞赧于好友与他人一般惯爱搂腰,还基本都要搂好几秒才放手,我竟没真正听进那风起时被风吹散的后半句“更别提他好像对你有意思”。不然我们不会有后来,我绝对会跑的,会离他远到断送一切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