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除授盂县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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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东流，秋去春来，转瞬半年。
熹平六年初春的气息，已随着南宫树上悄然抽出的嫩芽，在洛阳宫阙间弥漫开来。
袁珩在左署郎官的位置上，已稳稳度过了半年光景。
这半年，每日校验符节、传递文书、埋首牒报……
袁珩对于帝国的核心脉络已经有了自己的理解。
宫中规律到近乎刻板的生活与从未间断的养生锻炼，已将少年人最后的单薄轮廓打磨殆尽，隐然已有青年官吏的清韧气度。
这一日，平淡的循环被打破了。
巳时刚过，一位面容肃穆的谒者，在左中郎将的亲自陪同下，步入值房。
所有郎官皆起身肃立。
谒者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袁珩身上。
“郎中袁珩，接诏书。”
声响乍起，目光汇聚。
袁珩心脏微微一缩，稳步出列，行礼：“臣袁珩，恭聆圣诏。”
谒者展开手中缣帛，朗声诵读：
“制诏：朕绍休圣绪，思靖黎元。郎中袁珩，器识端敏，明习边务，恪勤匪懈。今并州太原郡盂县令位阙，地近边胡，需才甚亟。特除珩为盂县令，假印绶，秩六百石。尔其尊奉王宪，笃行教化，劝课农桑，绥抚边氓，使华夷辑睦，塞垣清晏，以称朕意。如或废命，厥有常刑。钦此。”
【叮！检测到关键文书《除授盂县令书》！】
【恭喜宿主，你的公务员身份（郎官）已成功转换为地方实权领导职务（县令）。】
“臣，袁珩，叩谢天恩！陛下拔臣于末僚，委以百里之任，臣虽愚钝，敢不竭股肱之力，绥靖地方，以报陛下万一！”
袁珩依礼而拜。
谒者将诏书郑重交付袁珩手中，又递过两个用锦囊盛装的物件。
是铜印黑绶，六百石县令的标识。
“袁君，”谒者语气稍缓，“三日后辰时，诣阙谢恩。莫要误了时辰。”
“谨遵台命。”袁珩躬身。
谒者与左中郎将离去，值房内顿时涌起一阵窸窸窣窣的低语。
袁珩将铜印绶带仔细收入怀中，沉甸甸的。
直到此刻，一阵混合着喜悦与诧异的不真实感才后知后觉地涌上袁珩心头。
那枚兑换已有半年，一直苦无合适时机使用的【初级定向好感度道具】，还安安稳稳地躺着。
他原以为，想要撬动外放的契机，至少还需要等待更长的时间。
没想到，这道任命来得如此突然，又如此顺畅。
是这半年“稳妥周全”的表现终于入了上峰的眼，还是袁氏在关键时刻发挥了无形的力量？
袁珩不知。
诣阙谢恩之礼，在三日后依制完成，与此番同期外放的数名郎官一起。
庄严肃穆的礼仪，是对皇权的确认。
又过两日，意料之外的消息传来：陛下将单独召见新任盂县令袁珩。
面圣前夜，袁珩静坐房中，意识沉入系统。
“系统，明日面圣之时，准备好对汉帝刘宏使用使用道具。”
【再次确认？】
“确认。”
袁珩没有犹豫。
【指令确认。道具已激活等待。】
【祝您好运，亲爱的宿主。】
翌日。
洛宫。
殿内，沉香的气息在铜兽炉顶丝丝袅袅。
灵帝刘宏闲倚在窗畔的檀木榻上，手中把玩着一对温润的玉虎。
听闻谒者唱名，他眼帘微抬，漫不经心地投向殿门。
那青年趋步而入，整襟下拜，仪态恭谨。
“臣，盂县令袁珩，叩见陛下。”
声音清朗，恰似玉磬轻叩。
灵帝摩挲玉虎的指尖微微一顿。
“平身，近前些。”
灵帝开口，语气里惯有的慵懒中，掺入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兴味。
袁珩谢恩起身，依命向前三步，垂首而立。
这个距离，足够灵帝将他看得分明。
确是大不同了。灵帝暗自品评。
昔日那点少年人难免的单薄气，已被宫禁半载的规整生活与无形压力淬炼得干干净净。
身姿如庭中新篁，挺拔舒展。面孔较半年前更见棱角，肤色是养尊处优的莹白，却无羸弱之态。眸中神采澄明如秋水。温和内敛，光华自蕴。
灵帝猛然见着这般人物，倒觉耳目一新。
“朕可是知道你呢。”
灵帝将玉虎置于榻边小几，目光在袁珩面上巡梭，似是随意，“这半载过去，人倒是愈发进益了。看来郎署风水，养人。”
这语气已近乎调侃。
侍立一旁的张让眼观鼻鼻观心，心下却微微一动。
袁珩再次躬身：“陛下天威庇佑，宫禁肃穆之地，足令人沉潜向学。臣得以蒙恩，侍奉丹墀，唯恐才疏学浅有负圣望，故日夜惕厉，不敢懈怠。若有些许进益，皆源陛下教化之德。”
言辞恭谨，不卑不亢，熨帖至极。
灵帝听了，唇角微不可查地牵了一下。
他生性聪颖却怠于朝政，喜奇巧享乐，但对这种既有真才实学，又通晓人情，模样还格外顺眼的年轻臣子，确实比对着那些须发花白，整日谏诤的老臣要多出两分耐心与好感。
就在此时，袁珩心念微动，于心底下令：“系统，使用道具。”
【已使用。】
几乎同时，灵帝忽觉眼前这清雅如玉的年轻县令，看去更觉顺眼几分。
这感觉来得微妙，灵帝并未深究，只当是自己今日心情尚可。
“盂县，”灵帝换了个更闲适的姿势，话题转向正事，“太原属邑，汉胡杂处，不易管束。朕将此邑交与你，你且说说，赴任之后，首务为何？”这不并太像是正式的考校，倒像是随口抛出一个题目，想听听这“美玉”能发出何种清音。
袁珩略一沉吟，清晰而笃定道：“陛下垂询，臣不敢虚言。窃以为首务，在于‘平衡’与‘务实’四字。”
“哦？细细道来。”灵帝眼神专注了些。
“所谓‘平衡’，是平衡境内外的形势，安抚汉胡双方的人心。”袁珩不疾不徐，“盂县地近边塞，必有归附的杂胡部族与汉民杂处。臣当明示朝廷法度，汉胡同遵。抚其顺者，许以生计，渐导王化；慑其桀骜者，精练乡勇，固守要冲。力求化边患之民为边戍之力，使彼不敢轻犯，亦不愿轻犯。”
灵帝微微颔首，“那‘务实’又何解？”
“回陛下，‘务实’，就是兴利固本，打好富民强兵的根基。”
袁珩目光清正，言辞恳切，“边郡之困，常困于贫弱。臣查阅旧案，知盂县有铁矿之饶，山林之利。臣欲招抚流民，编户垦殖；引导匠作，兴冶铁，制农具，以期自足；合理采伐，通贸易，活民生。民有恒业，则安土重迁；县有出产，则仓廪渐丰，武备可修。根基既固，边防方可谓真正安稳。”
袁珩略顿，“若天假其便，数载之后，盂县所出之铁器、材木，或能略贡于朝，以资国用，则臣区区之心，亦得稍慰。”
灵帝听完，半晌不语，只是看着袁珩。
殿内静极，唯有沉香缕缕。
张让偷偷觑了一眼天子神色。
“好一个‘平衡’与‘务实’。”
灵帝终于开口，脸上露出一抹真切的笑意。“袁卿确是个做实事的材料。”
“陛下谬赞，此皆臣之本分。”袁珩深揖。
灵帝似乎兴致颇高，又问了些北境风物，边市情状。
袁珩皆据所读所闻，谨慎作答，言必有据。
一番交流，灵帝越觉此子不仅风姿出众，胸中亦有沟壑。
末了，灵帝复又靠回榻上，挥了挥手：“袁卿此去，当好生为之。若真能如你所言，安定边境，开创利源，”
他目光在袁珩面上停留一瞬，“朕，不吝旌赏。”
“臣，谨遵圣谕。必弹精竭虑，以报陛下知遇之恩。”袁珩下拜。
“去吧。”
灵帝目送那道身影恭谨退出殿门。
他静坐片刻，忽而轻笑一声，对张让道：“你看这袁珩如何？”
张让忙躬身，满脸堆笑：“陛下圣明，眼光如炬。此子如玉在璞，光华初绽，更难得心思缜密，务实肯干，确是良才。”
灵帝不置可否，重新拿起那对玉虎把玩。
殿外，袁珩随着引路宦官稳步离去。
袖中指尖，微微收拢。
他迎着殿外疏朗的天光，轻轻吁出一口气。
顺利过关。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除授盂县令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