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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最后的拍品 ...

  •   沈程野和裴时越站在包厢里,环顾四周,脸上交织着无语与难以掩饰的震惊。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清冷寡言的陈叙铭,私底下竟然藏着这样一幅金碧辉煌的“江山”。
      包厢内,黑金色的主调沉稳而压抑,地面铺着暗红如血的地毯,正中央一朵繁复的红色玫瑰花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头顶空调吹下微凉的风,混杂着皮革、名贵木材和一种若有若无的冷香,这便是金钱本身的味道。
      良久,沈程野才打破沉默,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这也太夸张了。陈叙铭这家伙,平时装得跟个清心寡欲的苦行僧似的,背地里这么会享受。”
      裴时越也啧啧称奇,手指划过光滑的桌面:“是啊,这排场……陈叙铭,你这是背着我们挖了几个金矿?”
      两人齐刷刷地看向刚走进门的陈叙铭,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小子,藏得够深啊。
      陈叙铭迎着他们幽怨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带着几分无奈,也带着几分疏离。
      “不是,陈叙铭,你这就没意思了啊!”裴时越一个箭步上前,手重重搭在陈叙铭右肩上,身体懒洋洋地靠过去,语气满是调侃,“兄弟们好歹陪你走过最难的时候,现在发达了,连句实话都不肯说了?”
      陈叙铭任由他靠着,身体却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无奈地摇头:“你们也没问。而且……”他环视一圈这奢华的牢笼,声音轻得像叹息,“我觉得还好,也就一千多万的事。”
      起初,裴时越还是一副懒散模样,含糊地应着:“啊~ 一千万啊,还好还好……”
      下一秒,他像是反应过来了,猛地弹开,瞪大眼睛,声音都变了调:“啥?你再说一遍?一千万?!陈叙铭,你该不会是去抢了银行金库吧?!”
      陈叙铭被他这夸张的反应弄得额角青筋一跳,抬脚就往他小腿上踹:“脑子里整天装的都是什么?”
      裴时越眼疾手快,“嗖”地一下躲到沈程野身后,探出半个头来。
      陈叙铭见状,也懒得再理他,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凉的扶手,眼神沉静:“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法律。在这个地下世界里,只有你想不到的肮脏手段,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恶心事。”
      沈程野和裴时越见他神色认真,也收敛了玩笑,跟着坐下。
      沈程野靠在沙发背上,一手撑着额角,眼神晦暗:“的确。现在的地下城,不,准确说是整个地下世界,早就乱成一锅粥了。什么牛鬼蛇神都冒了出来,真是一群阴沟里的老鼠。”
      裴时越双腿交叠,骨节分明的手指端起酒杯,轻轻摇晃着深红色的液体。此刻的他,褪去了方才的跳脱,眼神冷冽,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嗯,各大组织的头目为了利益争得头破血流,各种肮脏人物粉墨登场,整个世界几乎都要崩盘了。”
      陈叙铭听着他们的评价,低低地笑了一声。他慢条斯理地卷起黑色衬衫的袖口,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手腕,眼眸垂下,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情绪:“他们争的,无非是掌控权。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一旦被彻底掌控,带来的利益是不可估量的。”
      沈程野冷笑一声,眼神里透着轻蔑:“那些所谓的组织,不过是一群披着人皮的邪教罢了。他们不该在这里。毕竟……”他顿了顿,声音压低,“这整个地下城真正的掌控者,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
      裴时越嗤笑一声,懒洋洋地接口:“可不是。能在这泥潭里一手遮天的人,能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善茬?”
      说着,还不忘微微看向陈叙铭,眼里晦暗不明。
      就在这时,楼下主持人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密谈。
      “各位晚上好!欢迎来到暗夜地下赌场所组织的拍卖会!现在,拍卖会正式开始!有请第一位拍卖品出场!”
      三人闻言,默契地止住话头,起身走到包厢内的单向透明玻璃前。
      与此同时,斜对面一号包厢内,秦宴礼三人也同样起身,走到了玻璃窗前。
      秦宴礼微微俯身,姿态慵懒却带着一种天生的倨傲,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下方。
      红布揭开,一条璀璨的项链出现在众人眼前。
      “此乃全球顶尖大师丽萨卡纳死前的最后一个作品,由顶级水晶与秘银编织而成,起拍价——一千万!”
      台下瞬间沸腾。
      “一千五百万!”
      “两千万!”
      ……
      “六千八百万!”
      叫价声此起彼伏,最终,李华生——那个仗着家财万贯、行事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懒洋洋地举了牌,报价六千八百万。他身边簇拥着美女,眼神轻蔑地扫视四周,仿佛在说“还有谁”。
      人群瞬间安静了。谁也不想惹这个煞神。
      就在这时,一个懒散却不容忽视的声音从斜上方传来。
      “八千万。”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视线都顺着声音来源抬起,最终定格在一号包厢。只见顾承淮手里拿着号牌,姿态随意,眼神却带着明显的挑衅,直直地看向李华生。
      李华生脸色瞬间铁青。
      主持人见状,连忙打圆场,声音却有些发颤:“八千万一次!八千万第二次!八千……”
      “一亿!”
      李华生回头,眼神带着明晃晃的得意和挑衅意味。
      顾承淮被这赤裸裸的挑衅激得火起,攥紧拳头就要冲出去干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轻轻搭在了他的肩上。
      是秦宴礼。他眼神淡漠,带着一丝警告:“别急。你现在下去惹事,这地下赌场的规矩,也不是好惹的。”
      宸述也转过身,温润的脸上带着一丝安抚的笑意,语气却凉薄:“阿淮,这背后之人的势力深不可测,没必要为了一个跳梁小丑坏了大事。”

      顾承淮胸膛剧烈起伏,最终还是忍了下来,靠在玻璃上,咬牙切齿地骂了句脏话。

      秦宴礼的目光却并未在李华生身上停留,而是若有所思地望向了对面。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和玻璃,但他总觉得,刚才那个叫价“一亿”的人,身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压轴的“拍卖品”

      拍卖会继续进行,气氛逐渐被推向高潮。

      “三千万!”
      “五千万!”
      “六千六百万!”

      ……
      “让我们恭喜这位女士!接下来,有请我们今天的压轴拍品!”
      随着主持人激昂的声音,巨大的红布缓缓揭开。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不是珍宝,而是一个被沉重铁链锁住的少年。
      少年低垂着头,凌乱的黑发遮住了眉眼,身上破烂的衣服勉强蔽体,露出的肌肤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淤青和伤痕。他像一件没有生命的货物,被粗暴地推上了展台。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这是什么情况?拍卖人?”
      “这少年看着还没成年吧……”
      陈叙铭的瞳孔猛地一缩,眉头紧蹙,眼中闪过一丝猝不及防的冰冷和……痛楚。
      他并不知情。
      这场拍卖会虽然是他举办的,但物品都是由各方势力输送过来的。他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胆大包天到拍卖“人”。
      裴时越和沈程野也面面相觑,显然也没料到这一出。
      另一边,秦宴礼的眉头也微不可察地皱了起来。顾承淮更是直接啐了一口:“这也太离谱了!把人当牲口卖,这群人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
      主持人无视台下的骚动,面带微笑地介绍道:“这位少年,起拍价——三千万!”
      荒谬的叫价声随即响起,价格一路飙升。
      陈叙铭站在玻璃后,死死地盯着台上的少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想起了十二年前,被陈家亲手送进谭琦山御,那里简直就是噩梦,被世人称作为疯人院——
      “五千万!”
      “六千六百万!”
      “七千万!”
      竞价还在继续。那些贪婪的目光像蛆虫一样爬在少年身上。
      裴时越看着陈叙铭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担忧地低声唤他:“阿叙……”
      陈叙铭没有回答。他的手缓缓抬起,握住了身旁的竞价牌。
      裴时越和沈程野都屏住了呼吸。
      在全场的喧嚣中,一个平静却掷地有声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了整个拍卖场。
      “一个亿。”
      陈叙铭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牌。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上一秒还在沸腾的拍卖会,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视线像聚光灯一样,齐刷刷地射向二号包厢。
      李华生在下面暗骂:“妈的!什么狗东西!敢跟老子抢人!”
      而一号包厢内,秦宴礼原本慵懒的姿态瞬间消失。他的目光,如鹰隼般精准地锁定了二号包厢的那片玻璃。
      虽然看不清陈叙铭的脸,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隔着冰冷的玻璃和喧闹的人群,那个举牌的人,身上散发出一股极度危险又极度悲伤的气息。
      那是一种矛盾的、破碎的、却又带着决绝力量的气息。
      秦宴礼的眸色瞬间深沉如墨,眼底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他微微眯起眼睛,仿佛要穿透那层阻碍,看清那个神秘“先生”的真面目。
      两道视线,一道隐于暗处,一道隔着玻璃,在空中无声地交汇、碰撞、拉扯。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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