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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两部主事官员当街遇害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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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间,李慕景率先出手,护腕中的指尖倏地瞄准对面老者的兜帽。
可未等他有下一步动作,那老者的身形竟陡然模糊,旋即彻底消失,唯有一身衣袍诡异地塌落,堆在地上。
两人踏进门内,栖梧拔剑在前用剑尖挑起衣物,一条青色的小蛇从中掉出来,眼疾手快的栖梧立刻手握住蛇的七寸,剑抵住蛇的下颚。
“别杀它,还能感觉到还有其他的人或者是其他的妖吗?”
栖梧没有回答,他双眸微阖,静静感知周遭。手中的剑被无声握紧,直至他再度睁眼,目光锐利如初,却只是沉缓地摇了摇头。
见此情形的李慕景手轻轻扣住栖梧的手腕,两眼盯着蛇头,将手掌一翻,之前的鳞片出现在掌心,手掌就这样递过去。
“这是你的吗?”
“是。”
“一月前有两名中年男子,来过你这求符?”
说着就将手收了回来,又从袖兜里拿出一张纸在在青蛇的面前展开。
上面所描绘便两名遇害者官员的相貌,两人的身高差不多,一人稍胖看着壮士,留着段须;另一位书卷气息更重些。
见青蛇紧盯着一直没有回答,低着它下颚的剑往里送了送,再进一份就要刺穿了它下颚的鳞片时。一道紧张的童音响起,垂下的尾巴还不断地摇摆着。
“来过,前几日刚来还愿,回去了。”
“是你杀了他们?”
“什么?他们死了!我没有,杀了他两对有什么好处。”
蛇头向后一扬,蛇身骤然变小数倍掉落在地上,向里游离而去,李慕景与栖梧立刻追上,青蛇几秒之后就化为数道清影四散而去,有几道没入了院子中央的水池中。
就在栖梧要跳进池中时,慢一步李慕景则是拉住了他。
“别去,我知道在哪里找到它,现在一时它不会出来的。”
“好。”
两人站在院中,四合院被精心构筑为一个封闭的信仰场域。天光云影之下,一方活水清池占据院心,池中并非莲花锦鲤,而是一棵华盖亭亭的异树。
树上不见花果,唯有无以计数的彩带垂绦而下,朱砂写就的姓名与心愿,宛如流淌的鲜血,烙印在飞舞的帛片上,纷乱地交织着人间的悲喜。
整座院落的气韵,最终被正厅深处那尊龙王像所统摄。祂在缭绕的香火中若隐若现,默然收纳着来自院中、来自古树的全部祈愿,让此地既似净土,又若樊笼。
栖梧绕着水池缓步走了一圈,步履如同无声的丈量。最终,他在池边站定,目光像被锁住一般,牢牢钉在那棵树上。他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李慕景还是听到了。
“很奇怪,这里没有丝毫的妖气。与山上的龙王庙相比,这方院落的气息竟显得更为纯粹、正统,甚至……纯粹得令人不安。”
“栖梧,那只青蛇不会……龙王……?”
“童子怎么也得是海里,那条明显就淡水的。”
“嗯?”
走下阶梯的李慕景来到树前,扫过的上面的彩带的新旧程度,在最新的几个彩带中看见两位主事官员的名字。
爬上水池的护栏,伸手将其取了下来仔细叠收入袖兜。
“上面写了什么?让我看看。”
站在一侧的栖梧突然凑过来,气息扑在脖颈处,温热感擦过李慕景的耳垂。让他下意识的侧头想另一侧迈开一步,稍稍躲开。
“没有什么!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李慕景一边应着栖梧的话,将那两条彩带塞得更里了一些,一边转身朝正厅走去。
踏入厅内,他第一眼望去,只觉得这里与山上的龙王庙几乎无异,可细看之下,又有些说不出的细微差别。
他心中始终盘旋着一个疑问。为何还愿非要上山不可?难道在这里就不行吗?还是说,有些步骤非得在山上的庙里完成才算圆满?
从正厅退出,他转而步入东西厅之间的走廊,并未多停留,便径直推开了西厅的门。
幽暗中,排排茶盏静置架上,釉面流转微光,身影却沉入深长阴影,肃穆无声。
他步入厅中,抚过木架上的茶盏,指腹刚触及纹路,双眼便因惊异而微睁——瞳色竟由黑转为幽蓝!光线随着他的深入愈发晦暗,而那对蓝色的瞳孔也急剧地放大、变圆,占据着大部分眼白。
他取过一旁的托盘,踱步于木架之间,目光如探针般逡巡。指尖掠过一排排茶盏,最终只拈起那些纹样雅致、器型独特的。
动作不疾不徐,小巧的、古朴的,便相继被他纳入盘中。
当他步出西厅,步入天光之下时,瞳孔已恢复如常。拾眼便见栖梧仍在池边踱步。
李慕景于数步外站定,双手将托盘微向前一送,朝那青色的身影说道。
“栖梧,把你一旁的椅子拿过,我们来一个守株待兔。”
“慕景,你确定?”
“嗯。”
待椅子安置妥当,李慕景方才绕身坐下,把托盘平稳地置于膝头。他的指腹下意识地拂过茶盏,像是在确认什么,随即抬首望向水池,同时发出一声轻微的咳嗽,打破了寂静。
“小青蛇,出来做个交易:一问一茶盏。我数三声,不出,便视你拒绝。”
“……三,二……一。”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尚在空气里震颤,一声清脆的炸响便撕裂寂静!屋檐的瓦片应声崩碎,碎片如暗器般激射上水池护栏,另一些则颓然落水,点破一池平静。
“哎呀,桃花纹样的……好吧。拒绝的代价是,每过一盏茶,我就砸一个杯子。”
“我吞了你,你这个无耻小人。”
池心枯树间猛地传出一声愤怒嘶吼,声浪激得水花四溅。李慕景抬手,淡然制止了身旁的拔剑动作,视线迎向那扬起的青色蛇首。
“不让它近身就行了。”
“行,若它真能近你身侧三尺,那就我学艺不精。”
眼看栖梧拔剑快步上前,李慕景猛地侧身,替他挡住了青蛇横扫而来的巨尾。
只听一声沉闷的撞击,那沉重的蛇尾重重砸在青石板上,赫然留下数道裂痕。
“第一个问题,小青蛇,这两颗珠子,可是你交给死者的?”
青蛇盘踞枯树,一身力道拿捏得极为精准,先前蛇尾落地竟如轻描淡写。
可就在与栖梧剑锋悍然相撞的瞬间,它仿佛判若两蛇,潜藏的力量轰然宣泄同时一声闷脆爆响乍起,碎石瓷片在李慕景脚边炸开!
“小青虫,声音还不一样呀。那其他是不是也不一样啊。”
这一声闷响,如同战鼓,彻底点燃了院中的杀伐之气。青蛇一改先前的克制,力道再无保留,蛇身甚至暴涨一圈。
它嘶吼着,猩红的信子吞吐,与栖梧化作两道青色残影,在院中急速交错缠斗。
栖梧刚将青蛇逼回水池,李慕景的手正要伸向那个带青叶的茶盏。忽然,一道身影在他前方显现,无力地瘫坐于地。
“……我答应你!”那声音咬牙切齿,带着十足的不甘,“别再碰我的杯子!”
只见青蛇妖身形一晃,化作一名青衣小童。一袭淡青袍子空落落地罩在身上,仅由一条深青腰带勉强束住,更显得身形伶仃,颇有几分楚楚之态。
裸露出的手臂与面庞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深浅不一的青紫鳞纹,仿佛皮肉之下沁着蛇血。最慑人的是那张脸上,竟生着两双眼睛,大小不一,眸光闪烁不定。
而在他纤细的脖颈处,一道新鲜的擦伤尤为刺眼,正渗出些许晦暗的色泽。
“不是。决对不是我,那玩意才不是我给的。”
“你认识这珠子?”
“才不认识。”
嗓音是十足的稚嫩,脸庞也气得圆鼓鼓的,他摸着碎瓷片的动作甚至带着点委屈。
可那眼神,却凶巴巴地剜向李慕景腿上那些完好的茶盏。李慕景不由心想:若不是栖梧把人打狠了,光看这模样,倒还真像个赌气的乖孩子。
“是吗?”
话音未落,李慕景信手又将刚放下的茶盏拈起,在指间悠然一晃。
他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杯口,随即,那捏着的力道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放松,仿佛在松开一根无形的丝线,也拉扯着对方紧绷的神经。
“停!菩提果心,它经四种药性相冲的药,辅以易染色的植物,刻意炮制而成。”
“你的灵符?”
“没有了。”
童声倔强,头颅一转。栖梧已踏步而来,取过李慕景面前稍大的茶盏,向上抛去。
瓷盏划破寂静,急速坠下,在剑鞘与蛇尾同时迎上那凝滞的半空时,被两只修长的手指稳稳捏住。他指尖承住那份力,抬眼,目光直指向栖梧。
李慕景手腕一滞,抬眸看他,目光里带着七分不解三分警告。
“你这是做什么?”
“我想也试一试!感觉挺有意思的。”
栖梧此话一出,李慕景刚触到椅面的身形骤然定住。他一手扶稳怀中价值不菲的茶盏,另一手沉默地按上了眉心。待他视线扫向地面,那小童早已溜之大吉,只留下一句……
“尔等欺蛇太甚,我是不会任你们妄图拿捏于我?。”
李慕景起身离座,将托盘稳稳置于地上,随即走向水池。水面正冒着咕噜咕噜的气泡,仿佛隐藏着不安的秘密。他转身,见栖梧抱剑而立,脸上仍是一副浑不在意的表情。
“那我再去拿几个在这摔,逼它出来。”
“只能换一方法,你别插手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