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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我哥说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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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刚响，教室门一开，学生们就蜂拥而出。邝野夹在人流里，往走廊尽头的厕所走去。
路过楼梯拐角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几个人影。脚步顿了顿，偏过头，是班里的那几个男生，正把林晓堵在墙角。四五个人围成半圈，挡住了去路。
林晓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瘦削的肩膀微微弓着。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那双扶着墙壁的手，指节用力到发白。
也许是感应到了视线，林晓忽然抬起眼，与邝野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那一瞬间，邝野看清了他眼底的情绪，一种近乎麻木的隐忍。他抿紧唇，很快又移开视线，重新低下头去，仿佛邝野只是个无关的过路人。
邝野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其实可以假装没看见。这世上的事太多了，他管不过来，也不想管。那些年他被邝长生追着打、被村里孩子堵在巷子里时，也没有人站出来帮过他。他早就明白一个道理：在这个世界上，万事只能靠自己。
所以转身走开，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确实转过身了，迈开步子往厕所方向走。可刚走出两步，脑海里忽然响起林念慈站在讲台上的声音，清晰得像就在耳边。
脚步停住了。
邝野皱了皱眉，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身后传来推搡的声音。他听见为首的男生恶声恶气地说，“瘸子，上次害我们被林老师骂，很得意是吧？”
林晓没有回应。
“你是哑巴吗？”
邝野猛地转过身。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看见那个男生伸手推了林晓一把。林晓本就站不稳，被这么一推，踉跄着往后倒，后脑勺眼看就要撞上墙壁。
一只手伸了过来，拉了林晓一把，随后稳稳地擒住了那个男生的手腕。
“老师讲的话，你这么快就忘了？”
邝野的声音很冷，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的手劲极大，钳得对方手腕生疼。
那男生吃痛，扭头看见是邝野，先是一愣，随即皱紧了眉头，“邝野？你帮他干什么？我打他关你什么事？”
围观的几个男生也愣住了。谁都没想到邝野会插手。
这个平时独来独往、眼神凶狠、打架不要命的“野种”，居然会帮那个新来的瘸子？
邝野没松手，只是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哥说的话，我不想看他白说。”
“你哥？”那男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林老师？”
“不然呢？”邝野手上又加了几分力，“上次的教训还不够？还是你想去办公室再听一次？”
提到林念慈，那几个男生的气焰明显弱了。为首的那个挣扎了一下，发现挣不脱，脸色有些难看，“松手！我们就是跟他闹着玩。”
“闹着玩？”邝野瞥了眼墙边的林晓。少年已经站稳了，但脸色苍白，嘴唇抿得死紧。他的手还扶着墙，指节依旧用力。
“这种玩法，”邝野转回头，语气更冷，“你想试试吗？”
僵持了几秒。走廊上已经有其他学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开始探头探脑。为首的男生咬了咬牙，压低声音说，“好，今天给你面子。松手。”
邝野这才松开手。对方揉着发红的手腕，狠狠瞪了林晓一眼，又看了看邝野，带着人悻悻地走了。
脚步声远去，拐角处只剩下两个人。
邝野转过身，看了林晓一眼。对方还靠在墙上，低着头，校服外套的肩膀处沾了墙灰。他没说话，转身就要走。
“等等。”
林晓的声音很轻，但邝野听见了。他停住脚步，却没回头。
“谢谢。”林晓说。
邝野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我哥。”
他说完就走。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下来，半侧过身，没看林晓，只丢下一句话，“下次他们再找你麻烦，别傻站着。要么叫人，要么还手。”
然后他真的大步离开了，消失在走廊拐角。
林晓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背影消失的方向，很久没动。他扶着墙的手指慢慢松开，在墙上留下几个浅浅的汗印。
而邝野已经走到了厕所门口。他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冲在手上，带走了一些莫名的烦躁。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头皱着，眼神阴沉，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刚才那一瞬间的冲动，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为什么要管闲事？
是因为林念慈的那些话吗？
还是因为在某个更深的地方，他其实理解林晓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水声哗哗。邝野关上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他不再想这个问题，转身走出厕所。
上课铃响了。邝野加快脚步往教室走。经过林晓的座位时，他目不斜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坐在座位上的林晓，在他经过时，轻轻抬了下头。
两人的目光没有交汇。
讲台上，林念慈正在板书，粉笔在黑板上发出规律的轻响。
邝野坐在座位上，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心里那点烦躁渐渐平息。
算了。他想。
至少这次，林念慈说的话，没有白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