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五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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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满地的碎片，姜意柔听说了刚刚在花园别墅发生的事。
眼下她看着一肚子气没处发的儿子，轻叹一声，尽管她对萧鹤一的管教没有他父亲那么严。
或许是因为原生家庭的缘故，她也并没有像普通人家的母亲一样，对他施与过正确的情感引导。
她一直都主张缘分天定，聚散随缘，所以萧鹤一在她这里能获得的对待感情的态度少得可怜。
母亲的随性，父亲的寡断，造就了萧鹤一阴郁又专横的性格特点。
把头埋进枕头里，到底还只是个二十岁不到的青年，姜意柔坐到他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我和你父亲商量了一下，打算送你出国留学，澳洲或者欧洲，你想去哪个？”
作为父母说是不干涉孩子的自由，但也只是在自己制造的选项里有选择的自由。
闻言，才缓缓抬起头和她对视的萧鹤一，从她眼里看见了来自上位者那不容拒绝的眼神。
萧鹤一知道自己还太年轻，没有过多的权力支配。
但他这次不愿意妥协，即使是出国留学，那也要带上陈鱼，他到哪陈鱼就得跟到哪。
“我不会放开他的，妈妈，你是知道我的，我没打算放手的东西，就永远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姜意柔太了解萧鹤一，从小到大他都以自我为中心，很少会在乎别人的感受，甚至连她这个妈妈有时候都会被排到后面去。
“何必执着于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呢？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你大可以在喜欢你的人里挑你喜欢的，何必在不喜欢你的人里挑你喜欢的呢？这样你和他过得都不开心不是吗？”
人生过了大半，姜意柔年轻时也曾幻想过拥有和父母不一样的婚姻。
她也曾试着努力过，妥协过，挣扎过，但最终她还是放弃了。
人的心需要养分才能维持跳动，感情也需要荷尔蒙支撑才能保持亢奋。
供给心脏的养分是有周期的，荷尔蒙也是。
萧鹤一正处于荷尔蒙分泌最旺盛的年纪，他可以肆意挥洒自己的感情，不知节制，不懂珍惜。
“可我喜欢他，只喜欢他。”
姜意柔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就好好对他，别在耍小孩子脾气了。”
将一碗温热的还冒着热气的汤圆摆放在茶几上，还立在一旁等着收回碗筷的女佣，紧张的看着从床上下来的男人，毕竟这一碗汤圆关乎她一个月的工资。
因为刚从被窝里出来，头发还有几根不听话的竖起来，脸上还有股稚气未脱的少年感。
但从五官上来看，那双眼睛又大又圆，因为太过瘦小，脸也只比巴掌要大一些，有种说不出的好看，比女生要锐利一些，比男生又多一份幼态，很矛盾的组合在一起就显得和平常人与众不同，是放在人群中第一眼就能看见的那种。
顾雅曾经说过，陈鱼是那种喜欢他的人会喜欢得很，讨厌他的人也会使劲的欺负。
顾雅是前一种，而萧鹤一则介于两者之间了，因为一样东西太过美好且又很脆弱。
若是自己得不到那么就毁掉，而萧鹤一属于不完全得到的那种。
看着少年一步一步的走到沙发上坐下来，机械地端起瓷碗，汤勺碰撞发出空洞的轻响，白瓷碗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他低垂的眉眼，一口接一口的动作机械而麻木，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舀起汤圆嚼在口中，如同嚼蜡。
女佣没说话，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这个少年刚进来那会，不吃不喝也不愿意开门。
萧家小少爷在门口说了很久，屋里的人纹丝不动，最后留下一句：他要是再不吃，就全都给我滚蛋。
女佣只好跪在门口祈求房间里的人能可怜可怜她，她还有一个生病的孩子要养。
这完完全全戳中了陈鱼的痛点，他最看不得的就是一个母亲受难。
将碗里的食物连汤带水的吃得干干净净后，女佣朝她鞠了躬后端着餐盘出去。
味如嚼蜡般吃碗一整碗汤圆的陈鱼，突然觉得这更像是一种刑罚，让他胃里如同翻腾的海水，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您答应我会帮我孩子找骨髓配型，希望您不要忘记承诺，先生，我是冒着危险才帮您做事的。”
说话的人一直环顾着四周，生怕被人听到，将声音压得极低，花园里四处都有监控，她要躲开注意就只能找一个没人监视的地方，但又不能待太久。
“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你只需要按我的吩咐办事就行。”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清冷，语气不紧不慢，显然是位有着身份背景的人。
女佣听到他的承诺放心下来，继续小声说道：“今天萧少爷来了一趟，屋内发生了争吵，很快就走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女佣以为对方挂了电话便又开口，“先生？”
“我知道了。”
留下一句话后电话被挂断，女佣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观察了周围，擦着墙角回到别墅。
冬至过后，雪越来越大，气温直降零下十几度，望着窗外白茫茫一片，整个世界银装素裹，看不见一抹绿色。
别墅旁边的人工湖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周围的假山也似一座座雪人般屹立。
陈鱼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卷着被子坐在床上，呆呆的望了很久。
其实他也没别的事做，每天吃饱睡，睡醒吃，一整天也不说话，偶尔女佣过来送饭，吃完会说几句感谢的话。
陈鱼觉得很可笑，什么时候自己吃个饭都成了做一件好事一样，这样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捱。
他很想萧鹤一能给自己一个痛快，然后一拍两散，但他显然低估了萧鹤一的恶劣程度。
在这场狩猎里，作为猎人的萧鹤一一直保持着捕猎的进度，何时结束，他说了算。
房间的四个角落里都有摄像头，陈鱼的一举一动都在萧鹤一的眼皮底下，但萧鹤一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
叩叩......
敲了两下门，例如往常一样推着餐车缓缓而进的女佣，进门时抬头看了眼墙角的监控，抓着推车的手紧了紧。
裹着被子露出一个圆圆的脑袋的陈鱼扭头看了她一眼，他不想吃，一点也不饿。
可他不能一直干坐着。
女佣小心翼翼的将餐车上的食物端到茶几上，摆好了碗筷后，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在一旁等他下来，而是径直走到了床边，俯身将地上的拖鞋码放整齐。
“先生，我扶您下来用餐吧！”
女佣迎着他错愕的目光，依旧强装镇定，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自然。
“好。”
陈鱼有几秒钟的愣神，但很快他就收回，他手搭了下女佣的手臂，从床上下来，踩着地上的拖鞋，女佣礼貌的收回手臂后，向后退了两步。
陈鱼走到沙发上，他没有再去看那名女佣，自顾自的吃着，女佣这时候便如往常一样，站在旁边，中间会给他盛上一碗高汤。
一顿饭吃完后，女佣收拾了餐具推着餐车退出房间。
陈鱼在沙发上坐了几分钟，而后又在房间里打转，看似是在消食，等他转累了，又跑回被子里，将自己埋在被窝里。
从被子一角隐隐透进一丝光亮，捏着纸条的手微微颤抖，是刚刚女佣在搀扶他时掉落在他被子里的。
白色的纸条在指腹下窸窣作响，陈鱼逐字逐句挪动目光，冷汗顺着掌纹蜿蜒成河，洇湿了边角的几个字迹。
他喉结剧烈滚动着，将看完的纸条狠狠揉成皱团，冲进卫生间时，马桶翻涌的水流声中，他松开紧握的拳头，看着那些秘密在漩涡里扭曲、破碎，最终被黑暗彻底吞噬。
做完这一切的陈鱼才放松下来，他心慌得像被从高空中扔下来，跳得厉害。
除了上次离家出走时有过这种不安的感觉，陈鱼很久没有这么心慌过。
要是被萧鹤一发现他的小动作，不知道又会怎么惩罚他。
又过了两天，女佣进来送饭，等她走后，陈鱼按纸条上写的做，悄无声息的避开了摄像头，只是他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小动作，有些害怕。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这次门又被突然打开，能在这栋别墅随意进出，且进门不需要事先敲门的只有一个人。
“小金鱼，我好想你，想看看你。”
人还没走近，陈鱼就闻到了他身上散发着的一身酒味，忍不住皱了皱鼻子，从床上坐起来，警惕的看着他。
“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萧鹤一在自己房间里喝了点酒，心里实在难受，但他还没到醉酒断片的程度，否则从他房间到别墅，中间隔着一片人工湖和花园，这么大的雪，路上没人看着，喝酒容易出事。
但萧鹤一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连伞都没打，就着明亮的路灯一个人踉跄着走了过来。
他实在不知道要拿陈鱼怎么办，这么多天，陈鱼还是这副排斥他的样子，不管他做什么，他都不会原谅他。
酒越喝越闷，于是鬼使神差的趁着酒劲，来到了陈鱼这里。
“我不走，我就想看看你，别赶我走，好吗？小金鱼。”
萧鹤一三步并作两步，他整个人重重砸向床沿，床垫凹陷的瞬间，带着酒气的手掌已经急切地探向陈鱼。
然而指尖尚未触及，一道劲风裹挟着怒意劈面而来，陈鱼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挥开那只手，腕骨相撞发出闷响，“别碰我！”沙哑的吼声里，像是被激怒的困兽发出的警告。
陈鱼的怒吼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萧鹤一的心口。
他僵在原地，喉结上下滚动着却说不出一个字，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又松开。
抿起的唇角微微发颤，眼底翻涌的酸涩几乎要漫出来，像是被主人遗弃的幼兽，委屈又无措。
“好，我不碰你，我给你带了这个。”
说着他就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苹果，上面的标签已经洗掉了，从外观上来看一定不便宜，色泽红润饱满，萧家的食物要么是进口的，要么是一些庄园里种的有机果蔬，专门供给有钱人食用的。
萧鹤一手心里捧着苹果，脸上因为喝酒或是被外面的风雪刮得脸颊有些红晕，他笑了笑，“我从储藏室拿的，洗过的，今天是平安夜，送你苹果。”
萧家的储藏室为保鲜食物，温度虽不比外面低，也不会暖和到哪里去，他就这么一路捂着过来，体温已经将苹果暖得温温的。
这一路让萧鹤一想起了大一时陈鱼为自己做的，他突然好像能感同身受一般。
原来为在意的人做一件事，是这种感觉，但他那时并没有珍惜。
他甚至怀疑陈鱼做这件事的真心，认为一切都是自己骗来的，迟早会消失，所以他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
现在，他的报应就在眼前。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