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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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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刚上班的第一天对于店内的动线还有点陌生，熟悉了之后麦葭很快便得心应手起来，一周的时间过的飞快。
服装区只有绿原一个兼职，所以排班上每周麦葭和裴郁分别要有一天负责。
周五绿原有课，轮到麦葭负责服装区。
前一天绿原和麦葭交代了一下基本事项，因为还未到补货的时间，麦葭只需要接待顾客和收银就可以了。
毕竟麦葭是学服装出身，大部分品牌麦葭都比较熟悉，什么面料知识啦、款式介绍啦，稍加复习也就烂熟于心。
麦葭提前一个半小时来到店里，想再多些时间熟悉一下衣服。
服装区的布局是一个未封口的“回”字型，中间的“口”字货架摆着当季最畅销品牌的主推款。每根架杆的最侧边放着木制小牌的品牌名，其中最显眼的蓝绿色“0”标让麦葭注视良久。
其实第一次来到【Jane Doe】麦葭就看到了，经典的落肩圆领肌理连帽卫衣赫然在列，灰黄撞色的设计很容易让麦葭回想起很多个对色打样的夜晚。
“怎么来这么早？”上方幽幽飘来一句男声。
麦葭吓了一跳，抬头望去，看到二楼的栏杆处站着裴郁。一副刚洗漱完，脑子还不太清醒的样子。头发也还没来得及打理，有些乱糟糟的翘着；上身随意套了件宽松T恤，因为店里还没有开空调的缘故，整个人有点站不住似的摇摇晃晃。
居然有点可爱。
“今天轮到我负责服装区，早点来再熟悉一下衣服。你……住店里？”
“是啊。“裴郁指指身后的房间。
“我的房间。”然后又侧身示意隔壁。“我的工作室。”
突然想到什么一样，裴郁突然开始邪恶一笑。
“开门时间还早，要不要来我房里玩玩？"
麦葭听着眉头紧皱。
“那我会告你职场性骚扰。”
裴郁一副你想哪去了的表情。
”cuzy乐队首张专辑主打歌if的新版本，要不要听？“
麦葭眼睛一亮。
cuzy乐队是裴郁在大学时组建的乐队，主唱兼吉他手端思轶，贝斯武藏，鼓手裴郁，最开始因为社团认识，后来发现在音乐的喜好很接近，裴郁又掌握音乐制作的本领，就慢慢从表演型社团发展成创作型乐队，而《if》则是他们第一张专辑里的主推曲，也是许多乐迷朋友心中最喜爱的一首歌曲。
麦葭也不例外。
楼梯在服装区的最深处，麦葭“蹬蹬蹬”跑过去，兴奋得推开房门。
“喂喂，你礼貌一点，怎么就直接闯进主人的房间呢？”裴郁一把拉住麦葭的卫衣帽子。
麦葭拧了拧手把，打不开，好家伙，还上了锁。
“刚才不是你让我来的吗，现在又说我不礼貌，你要求好多啊裴郁。”
裴郁用指纹解了锁。
和屋外的冷空气不同，屋里应该是空调还没关，暖和的很。
房间与其说是很大，不如说很长，像卷轴一样从左至右延伸。
“咦，你这个房间是几个房间打通的吗？”麦葭视线不停在屋里到处打量。
“三个，卧室和工作室打通了，最里面是洗手间。”
“哇，好喜欢这种布局。”
裴郁示意麦葭换了鞋以后，就径直走向工作区域的办公台，在电脑前敲敲打打起来。
麦葭东望望西望望，这边是裴郁收藏的手办展示柜，那边是立式书架上摆满了音乐相关的书籍，靠窗的收纳柜上还摆着黑胶唱片和满满一面墙的CD，仔细看的话角落里居然还有一台刻录机。
麦葭撇撇嘴，心说，到处充斥着小资情调。
忽地一阵音乐声响起。
清脆的古典大钢琴前奏缓缓流出，两个小结后鼓声从轻微开始渐渐加重，风铃效果器适时出现，三角铁的撞击增加着空间的延伸感，情绪堆叠递进，一个静息的break，衔接上电吉他的高位扫弦。
“if i saw u in the midnight when thousands years ago…”
麦葭呆在原地没有动作。
你或许有过被音乐瞬间击中的感觉吗？
在那一瞬间所有停滞的齿轮被严丝合缝地对上开始咯吱咯吱地转动。
每一个音符都变成强有力的抓手，将你的双脚逐渐脱离地面，去到一个极致的空间。
麦葭回过神来的时候一遍已经播放完了。
“可以再听一遍吗？”
闪着亮光的银色山泉再一次从耳边一泻而下，麦葭回想起最初的那个版本，虽然曲调和歌词完全没变，但是意境从略带青涩和倔强转变为命运钦定的宿命感。
很快第二遍也播放完毕。
麦葭回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不得不承认，虽然和裴郁相处的大部分时间是在吵架，但裴郁的音乐水平实在是让麦葭非常认可。下意识的希望再听一遍和良久的沉默足以说明麦葭对这首歌的喜爱，无需言语表达。
“为什么突然又重新制作了一版if，你们……cuzy……不是解散了吗？”麦葭字斟句酌地发出疑问。
大概是刚完成版本的reaction符合预期，裴郁脸上隐隐浮现出满意的神色。
“最近比较闲，就随便改编玩玩儿。”
麦葭才不信。虽然裴郁平日里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碰到音乐有关的内容都正经到不行，记忆里和端思轶的几次争吵全部都是在音乐表达上有分歧。这样的人大动干戈地改变成名曲，才不会是一时兴起那么简单，多半就是不想说地意思。
虽然不相信，麦葭还是很识趣得没再继续追问。
“那，音频文件能发我一份吗，我最近想单曲循环。“
”这可是未发布的独家音源，版权费可不便宜。“
哼，夸上他就开始拿腔拿调了，揶揄戏谑谁不会呢。
”裴大大，小的这就下楼给您泡咖啡。“麦葭故意非常狗腿地发言。
裴郁十分臭屁得摆摆手示意她赶紧去，转身就走向洗漱台开始捯饬他的发型。
麦葭打开咖啡机，一边等待启动预热一边在心里回想着刚才的旋律。
风铃声响起，麦葭下意识脱口而出的欢迎光临被截断在投向门口的视线交汇。
明明直到上一刻为止都是好天气，怎么突然就飘起了小雨，滴答滴答落在透明咖色的玻璃上。
【讨厌的人总是在下雨天出现】
出于对顾客的尊重，麦葭不自觉得将身体向门口倾斜，突然想起还没到营业时间，麦葭极力避免自己得声音过于冷淡。
“您好，我们还没有开始营业，麻烦您十一点以后再来吧。”
顶着极短的男生头的凌厉女性身边是一位矮矮胖胖的可爱女生，和半小时前麦葭凝视良久的运动上衣正分毫不差的穿在两位身上。
“你现在就收拾东西离开吧，我们组不需要你这样不听话的员工，会拖累大家的进度。订货会近在眼前，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跟你说，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不要这样做。离职手续hr会和你谈，现在从我的办公室离开。“
麦葭面无表情回忆起这段，现在回想起，也会头脑发痛的话语。
正是出自眼前的短发女人。
“方园，这不是之前那个企划小姑娘嘛。”胖胖的女生指着麦葭开口道。
方园像打量过期商品一样，尽带不屑的意味上下扫视麦葭，然后径直走向服装区的展架。
麦葭深呼吸一口气，放下还没开始做的咖啡杯，跟了过去。
“小胖，我们最近一个月在doe的销售额是多少？”
“小胖”从包里掏出来电脑，三两下点开了报表。
“这个月的销售额是，1189，只卖出去一件。”
麦葭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拜托，今天才十一月二号好吗？
方园像是听到了炸弹即将爆炸的讯号一样，实打实地原地起跳。
“才一件？那我摆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给我的衣服吃灰吗？”宽大的黑框眼镜也遮不住的刻薄眼神向麦葭射来。“把你们老板叫来，从今天开始，我们品牌不会再在你们店里出售了。”
麦葭死死捏住拳头。
“方女士，据我所知，贵品牌和【Jane Doe】合作已经快半年了，买手店本来就不是主力销售终端，更多是形象展示和宣传端口，有很多知名的户外kol和潮流kol都会来我们店里打卡；而且在同类型的店面里，我们的销售额一直都是排在前列，这个月才第二天，这个理由会不会太牵强了一点？”
方园冷笑一声。
”看来你还是没有搞明白，职场里正确的做法是什么。很明显，我就是在针对你，如果你不在这里工作，我可以继续把商品在这里出售。“
麦葭后槽牙咬的紧紧的。
麦葭很清楚为什么方园把自己从公司赶走以后，在这里遇到还要针对她。
连续熬了近半个月大夜，终于把新一季订货会“city”线的产品定好，但是有一款麦葭从最开始就主推，并且反复打磨了很久的款式，在最后关头被方园毙了，麦葭实在放不下，和她争论了几句，就得到了卷铺盖走人的结果。
当时的麦葭可没有前后为难的局面，走就走，脖子一梗，桌子一拍，对着方园输出了一通。办公室大门敞开，所有人都听到了，原以为是再也不见，没想到没出一个月又让方园逮着机会可以报复了。
无力感袭上心头。
“好，我可以不在……”
“麦葭，我的咖啡怎么还没好？”裴郁不知不觉已经收拾完毕了。
现在是讨论咖啡的时候吗？麦葭下意识不想让裴郁看到这样的场景。
“把你们老板找来。”方园仍是盛气凌人的开口。
“我就是老板。”
“你？裴众把店卖了？”
“他是我哥。”
“Amber不会再和你们店合作了，除非她……”
“好的。”裴郁打断她。“今天会统计好店里的库存，根据合同，会和你们财务确定好违约金和赔偿金额的。”
方园没料到裴郁这么直接的同意了，楞了两秒。冷哼一声转身就向门外走。
“小胖”快速合上电脑，还没来得及装进包里，拿在手上就跟着出去。
推门前突然回过头，方园扔下一句话。
“我会和其他品牌说，都不要在你们店里销售。”
“啪嗒啪嗒”，桔梗风铃狠狠敲打在玻璃，几乎要裂开。
麦葭心情差到了极点。
有什么东西似乎就要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女生低着头，嗡嗡的说
”我会离职的。“
麦葭转身想要离开，密闭的空间让她透不过气。
身体被一股力量拉住，动弹不得。裴郁拽住麦葭的大臂，男生视角看去，比肩膀略长一点点的发尾因为骨骼的阻碍微微翘起，和强忍着不肯抬头的女生一样。
裴郁没由来觉得好笑。
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逞强。
“谁让你离职了？我刚才就在等我的咖啡，咖啡要是做不明白你就真的可以走了。”
麦葭装作不经意的狠狠擦了擦眼睛。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机器才预热好嘛。”女生自以为天衣无缝抬起头，佯装不在意的展露自己的眼睛。殊不知，鼻头早已红了一片。
裴郁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
麦葭在咖啡机前忙碌着，等待萃取的过程，麦葭快速思考着自己该怎么应对。
虽然裴郁很快速的接受了Amber品牌的中止合作，但方园临走前所说的其他品牌方也不合作，也不完全是虚张声势。方园在设计师圈子里多少也有些影响力，仔细算算，乐观估计店里的货架要空下去一半。本来在这里兼职就是看在容先的面子上，但是和销售额一比，朋友的朋友的情分，又能值多少呢？
麦葭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和裴众说一下，自己主动离开，会让事情变得简单些。
每个员工都有自己的堂食杯子，裴郁是黑色的金属涂鸦马克杯，麦葭做好热美式，顺便从食柜里拿出两个迷你可颂，一起端上楼。
裴郁没有关门，麦葭把餐盘放到中岛餐桌上，踌躇着开口。
“咖啡和面包我放在这里了……“麦葭顿了顿。
”裴郁，方园……就是说不和我们合作的那个人，是我上一个公司的老板，因为跟我有过节所以才会针对doe的。她说让其他品牌也不跟我们合作，也不只是说说而已，所以……“
”你知道你那个前老板，说的最正确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是什么？“
裴郁慢悠悠得开口。
”职场里唯一正确的做法是什么，你不明白。是听老板的话。“
麦葭还是有些不解地看向裴郁。
“老板都说了不用你走，你好好待着做你的咖啡就行了，上赶着扮什么盖世英雄，舍己为人呢？”
麦葭不傻，再犟下去只会让人觉得愚蠢的固执。虽然，仍觉得这不是一个正确的做法。
裴郁当然看得出麦葭心中的不认同，他端起咖啡喝上一大口，狠狠皱眉。
“我跟你说过好几遍吧，如果做热咖啡，我要喝拿铁。重做！”
“不可能！你肯定没跟我说过，你之前每天早上都是喝热美式的，我都看到了。”
“10秒钟前讲的话你又忘记了，职场里唯一正确的事情是什么？”
“……听老板的话。可是……“
”没有可是。等你什么时候赚的钱能养活这一屋子的人，再来说可是。“
麦葭立即转身下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