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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会晤小酌 ...


  •   江舟一和叶姝注视着遭遇无妄之灾的试卷,眼角的阴霾随着卷子破碎。

      爽了!

      江舟一眉眼弯弯,扭头就撞进舒楠的目光里。

      拘谨感又来了,他挺了挺本就板直的腰背,仔细打量是能看出僵硬来的。

      舒楠收回视线,招呼儿子:“你们帮那小姑娘把这里打扫一下吧!”

      江舟一收到指令,立马猫进储物间,翻出扫帚和拖把,闷声不吭拾腾起来。

      一副展现勤快的上门女婿模样。

      叶姝凑上去帮忙。

      地都不会扫,反而把江舟一倒腾进去的垃圾磕了出来。

      舒云抱臂站在妹妹身边,向她嘲笑叶姝的笨手笨脚:“啧,这样不行啊!会招人嫌弃的,你以后得多多招呼他……不对,当我没说,你还不如你儿子呢!”

      舒楠哼一声:“不是有叶致远嘛,你也找个会做家务的啊!”

      “……这事跟你要生女孩一样,都没机会了。”

      舒楠把小皮包换了个手提,眼神盈盈看着在那一边嬉戏一边擦桌的宋枝和廖棣,然后偏头看她倔老姐:“你意思我生个女孩你就能找一个?好啊!”

      “呵,想弹你脑瓜。”

      “都四十多了,幼不幼稚?!”

      “江清嘉通过我的好友申请了。”

      “!……你们聊了,说了什么?!”

      “想知道?给我弹一下就告诉你。”

      ……

      玻璃门外探进来一个熟悉的人头。

      宋枝心有灵犀转头,第一个瞧见方张,手里拎着抹布,蹦蹦跳跳迎上去。

      “你不会给我安定位器了吧!怎么知道我在这?”

      “真巧!我考完试就在隔壁书店自习了一会儿,出来看到这家店开门了,就索性来看一眼,没想到你还能回这来。”
      方张仍旧背着蓝色书包,门外有阶梯,他踩实在地面上,现下他与宋枝平视,歪着头,总能对她笑得很甜。
      单眼皮都洋溢着惊喜。

      “嘿,那正好进来帮我们打扫!”宋枝把抹布捏给他。

      廖棣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竖耳朵翻白眼。

      切!死奶绿死装!刚考完试就自习,谁信啊!

      守株待兔,安什么好心!

      就他单眼皮!

      就他会笑!

      恶心!

      学霸就是有条理,动作就是利索!

      这边一个扫完,那边一个擦完,就差不多了。

      上次和方张见面,还是在医院那个焦灼难耐的楼梯口。

      挺好,三人都是不会主动尴尬的人。

      两方打了个典型的熟悉的陌生人之间的招呼。

      特别是叶姝,回想到江舟一的表白,指腹都悄悄发烫,咬着人中回味。

      他们俩人,虽然叶姝的动作相对直白,但是最先坦白的却是迟钝的江舟一。

      哪里迟钝了?

      所以,从此之后,叶姝看哪个楼梯都顺眼。

      *******

      “所以,这是谁提出来的?”
      江舟一站在楼梯口,看着靠在护栏边的叶姝,语气有些无奈。

      四月份的风已经绵密着暖意,像母兽温柔舔舐刚出生的幼崽一般,轻抚大地娇嫩的花叶。

      他一身湖蓝色的单卫衣,浅色带杠的运动裤,站在那儿便有了春天的风景。

      叶姝比较反季,黑色立领冲锋衣里只一件纯黑色的T恤,他身架子高,这样穿到也不显违和,帅帅的大酷哥!

      叶姝总是很珍惜江舟一不穿校服的模样,一双秋瞳把他映个满怀。

      唔,这话不是很贴切,好像穿校服的江舟一他看少了一样。
      原皮喜欢,限定皮肤更喜欢!

      好在江舟一早已适应专属的炙热视线。

      叶姝耸肩,肩线撑出好看的弧度:“不知道,很可能是我大姨。”

      江舟一跨到他身侧,指腹顺着鼻尖磨到鼻骨:“也可能是我妈。”

      这是江舟一习惯性的小动作,并且总是用中指的指腹,指腹的力道或重或浅,叶姝的小腹还残留着触感,每每在这种时候发作,叫嚣痒意。

      痒意过渡到牙尖,他总想用牙齿代替江舟一的指尖,咬上他的鼻尖,顺着弧度碾磨。

      江舟一不知想到什么,轻笑声从嘴角勾出来:“我们这算不算见家长?”

      叶姝嘟起嘴,牙齿藏在口腔里磨了一下,手指交缠江舟一担在护栏上的手指:“我们应该是次的,主要是大姨的见家长。”

      “那我们快上去吧。”

      ——

      今天的饭局的确有些别开生面,原本亲密无间的邻居因为不可承受的失去决裂,在今天因为无法消磨的缘分和解。

      让一个母亲接受孩子的死亡是残忍的,所以整个饭桌都会无比体谅江清嘉的刻薄和失态。

      这是应该的。

      孩子是从母亲身上剜下的幸福,当这块幸福消失的时候,母亲身体的一部分也会宣告死亡。

      这种刻薄反而会弥补所有人的悲痛。

      这场和解,不如说是两家人对感情的投降。

      但是江清嘉依旧让自己看起来无懈可击。

      她永远是一个骄傲的母亲,她要让两个孩子知晓,她的臂弯永远对他们柔软,永远不会脆弱,永远。

      她一直是个合格优秀的母亲,但她犯了一个错,一个大错,她永远不会对孩子逃避错误,即使这个错误已经把她最宝贵的那块幸福搅碎,已经捅烂了她的心脏。

      无神论者在此时希望女儿可以透过所有冰冷的湖水看一看妈妈,再给她一个机会,再给她一个当妈妈的机会。

      日复一年,她像个可笑的梦中人,期盼俗套的穿越,或者期盼每日清早的睁眼——哇,原来这只是一场噩梦。

      但这不是,所以她每天只能在绝望中睁眼,眼神空洞杵在已经重新修好的门边,呆呆凝视那张粉色的空床。

      伫立的背影年复一年地瘦削。

      那张床单已经被洗得很旧,却从没换过,从没有人允许靠近那张床,它只属于她的幸福。

      母爱没有忘却一说,所以它在任何一个有关时间跨度的故事中,都不会突兀。

      不能再想了,再想就要失态了。
      ……

      她的幸福进门了,同样的故事,这是上个幸福给她弥补的机会吗?

      也是给她的惩罚吧。

      可能我们家就是这个命吧!
      你看,到底还是刻薄了,不能这样想!

      江舟一和叶姝在最边口的位置落座。

      舒云把情绪都压在白酒里,灌下去,用胃酸分解掉。

      很中式的方法,很奏效。

      舒云的娘家是妹妹和妹夫,旁边是十几年前错过的亲家。

      她紧握酒杯,自嘲地想,俩家真是有亲家的缘簿,没法错过的,她满意又嫉妒地看了一眼对面侄子,错过不了的。

      连孩子都嫉妒上了,哈哈,越老越幼稚了…

      江清嘉和舒云一块红了眼眶。

      舒云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小辈的幸福折在她手里了……如今,她有些唾弃自己,竟然因为小云仍然孑立而感到隐秘的欣慰。

      但这除了能证明当年自己的错误,还能证明什么呢?

      她不胜酒力,但强迫自己抿下一大口58度的酒精:“小云,这些年我都在怨你,…但其实我知道,是我欠你一个道歉。”

      “…都过去了…”舒云闷了一口,找不到合适的话。

      赵帆的手覆在江清嘉的手背上:“我们听说你当年研究生没能顺利结业,都怪我们……”

      “好多年了…不是你们耽误的,是我自己的问题,只是延毕了几年而已。”

      舒楠的鞋尖踹了一下叶致远,两个夫妻绞着脑汁转移话题。

      *

      江舟一和叶姝耷着脑袋,这种场合他们不需开口,扮演好唯二的干饭人就好。

      叶姝跟着江舟一夹起一块鱼肉,送到嘴里的时候才意识到鱼肉里暗藏着花椒和小米辣。

      这剁椒的滋味!
      对于他娇嫩的口腔来说,这是泯灭的刺激。

      生理盐水从眼眶里飙出来,脖子蔓延红色,连绵到耳根。

      动静把沉湎于过去的大人们拉回来,舒楠知道儿子味蕾的脆弱,把手边的白开水放到盘上转过去。

      江舟一连忙把杯子举到叶姝的嘴边。

      叶姝闭捂着眼盖住丢人的眼泪,就着江舟一的手灌了一大口。
      …换来了剧烈的咳嗽。

      叶姝半扶在江舟一怀里,捂住喉咙边咳嗽边不可置信地看着老妈:“咳,这是,咳咳,酒!咳!”

      可惜就早已趁他反应过来前落到胃里,只留给他灼热的烧喉感。

      狼狈得好笑,江舟一给他开了瓶果汁。
      “别说了,等会再呛到了。”

      “啊?!”舒楠看向手边,那杯没送出去的白开水在右手边冒着温气,而他爸手边俨然空了一块。
      ……

      叶姝花了一段时间平缓剁椒酒的威力,胃里也烧得没知觉,歪着留有红晕的脸颊看着江舟一吃饭。

      江舟一帮他盛了碗豆腐汤。

      于是他就一遍抿汤,一边歪头看江舟一吃饭。

      ——

      “我不是接受不了,我只是怕她遭受另眼相看,怕她在社会里遭到非议,怕她难过,经历后悔,怕她久了回不了头……我总觉得自己能改变她……”

      特殊的确不是一件好事。

      江舟一没见过妈妈这样汹涌的眼泪,她总是游刃,保持理性的优雅。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但这片阴影笼罩着江舟一,严丝合缝,挤压稀薄的氧气。

      他点了点叶姝脸颊的红晕,指尖陷入滚烫。

      “我先带他回去了。”
      江舟一拉起昏昏欲睡的叶姝,招呼一声,就带着叶姝撤走。

      马路牙子边,叶姝迷离着秋瞳,下巴垫在江舟一的肩膀上,摇晃着。
      湖蓝色卫衣的面料很软,舒服得他哼出叹慰。

      江舟一歪头,脸颊贴上脸颊,冰凉抚熨滚烫。

      “想回你家还是回我家?”

      “哼唧……”

      “嗯?”

      “你家。”

      叶姝那口白酒只是上脸,脑袋其实门清儿。偏偏装作一副走不稳的样子,阖着眼睛走着走着就倒在江舟一身上。

      小脑还挺有演技。

      叶姝趴摔在江舟一的床上,鼻子陷在绵软的枕头里,鼻腔贪婪江舟一的空气。

      他蹭够了,此时江舟一端来一杯温水,想把他拽起来喝。
      叶姝翻了个身,很配合,懒散着骨头仰在江舟一身上,小口啜着温水。

      冲锋衣卷在床尾,叶姝的手臂裸露,环着江舟一的腰腹。

      江舟一把水杯放在床头柜,手指捏起叶姝的人中,挤压揉搓:“好点没?”

      叶姝眯着眼睛享受,察觉到他想松手起身,手臂用力,顺着惯性把他倒在床上。

      江舟一手肘撑在床上,支起身俯视他。

      温水的水汽似乎流淌进叶姝的眼睛里,他朦胧着秋瞳,抬手摁住江舟一的后脑勺,喉结仰起弧度,牙齿终于咬住鼻尖,稍稍用力啃噬,舌尖抵住鼻骨往上滑。

      叶姝的嘴唇就在这片区域打磨、游荡。

      江舟一的鼻尖显出整齐的牙印,被他嘬得嫩红。
      他虎口禁锢叶姝的脖子,夺回鼻子,惩罚性地用最尖的牙齿碾磨他的人中肉。

      发烫。

      听到叶姝的痛呼声,才放过他,嘴唇抿住唇瓣,安抚的温柔。

      湿润、干燥。

      叶姝是个贱贱的大男孩,当然不满足温柔。

      江舟一加重力度,辗转碾压,牙齿过滤每个角落,嘴唇吮吸过后,用牙尖戳磨,最后用舌尖抵碾,压制住身下人的小动作。

      他是从江清嘉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她剜下的幸福,他能共感她剜下的不幸。

      江舟一吝啬的一滴眼泪不偏不倚砸入叶姝的眼角。

      叶姝没有闭眼,死死盯着他,任由这滴泪从眼眶边滑落,在太阳穴留下渍迹,最后才施舍放任它侵入床单。

      这个世界,每时每刻,有人想要去死,有人正在去死,有人已经死去。
      他们在这个吻里着迷赴死,沉醉…
      ……

      最后,舒云也没有触碰江清嘉。

      让尝过教训的人拥抱深渊,还是有点过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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