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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光影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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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沈氏集团旗下的霖光艺术中心迎来了年度摄影展。作为主办方的核心代表，沈砚身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提前半小时抵达展厅。此时的展厅已初现人流，衣着考究的艺术评论家正对着某幅作品低声探讨，举着相机的摄影爱好者们不时驻足拍摄，连带着空气中都漂浮着几分艺术与商业交织的微妙气息。沈砚双手插在西装裤袋里，漫不经心地顺着展墙踱步，目光扫过那些色彩浓艳却空洞无物的商业摄影——或是刻意摆拍的明星肖像，或是过度修图的风景大片，这些迎合市场审美的作品让他眼底泛起一丝倦意，直到一幅挂在转角处、名为《孤灯》的作品，猝不及防地撞入他的视线，他的脚步骤然停住。
这幅作品没有华丽的装裱，只用简单的黑色画框衬托，却在一众浓墨重彩中格外醒目。照片里，正是他与苏屿相遇的那条文创街区，昏黄的路灯在雨幕中晕开一圈柔暖的光晕，老屋檐下悬挂的红灯笼被风吹得轻轻摇曳，灯穗上的水珠晶莹剔透。细密的雨丝如银针般斜斜落下，将灯光切割成细碎的光斑，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影子。整个画面色调偏暖，却又带着恰到好处的留白，孤独感从潮湿的街巷中漫出，而那盏灯笼的光又像一双温柔的手，将这份孤独轻轻托住，形成一种矛盾又和谐的氛围感，构图精巧得无可挑剔，情感细腻得直击人心。
“这幅作品怎么样？”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带着几分轻快的笑意，打破了沈砚的沉思。
沈砚猛地转头，视线所及之处，苏屿正站在那里。他穿了一件质地柔软的浅灰色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干净的白皙手腕，指尖还夹着一支削得尖尖的铅笔，手里的速写本上刚勾勒出展厅的光影轮廓。比起雨夜那个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模样，此刻的他褪去了所有窘迫，多了几分清爽利落的少年气。阳光透过展厅巨大的落地窗斜斜洒下，在他柔软的发顶镀上一层金边，连带着他眼尾的弧度都变得柔和起来，整个人像被晨光包裹的向日葵，鲜活又温暖。
“很特别。”沈砚收回目光，重新落在《孤灯》上，语气是难得的真诚，“画面里的孤独不是消沉的，反而藏着一股向上的韧性，每一处光影都像在诉说故事，比那些堆砌技巧的作品动人多了。”在商场上见惯了虚与委蛇的奉承，沈砚早已习惯用冷淡伪装自己，可面对苏屿的作品，他下意识地卸下了防备，将最真实的感受说了出来。
苏屿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在干涸沙漠中遇到清泉的旅人，语气都染上了难以掩饰的兴奋：“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之前有评委说这幅作品太压抑，不够‘积极’，还有人觉得构图太简单，登不上大雅之堂。”他快步走到画前，指尖轻轻点在画框边缘，像是在触碰珍贵的宝物，“那天雨下得特别大，我本来是去拍老街区的百年银杏，结果刚到巷口就被暴雨拦住，只能躲在老屋檐下避雨。雨砸在瓦片上噼啪作响，周围的店铺都关了门，唯独那盏灯笼亮着，暖得人心头发颤，我就赶紧举起相机，抓住了这个瞬间。”说到摄影，他的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星光，亮得惊人。
沈砚静静地听着，看着他谈起摄影时眉飞色舞的模样，心底莫名地生出一种亲切感。眼前这个为光影着迷的少年，与他所处的那个充斥着利益算计的豪门世界截然不同，干净得像一张未经沾染的白纸。“你很喜欢摄影？”他忍不住追问，想要了解更多关于这个少年的故事。
“嗯，算是刻进骨子里的执念吧。”苏屿低头翻开速写本，里面密密麻麻画满了各种光影速写——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傍晚的火烧云、深夜的路灯剪影，每一页都标注着日期和地点。“我爸妈以前是乡村教师，他们总说生活里藏着无数美好，只是需要人去发现。后来他们不在了，我就带着相机四处走，我觉得相机能把那些转瞬即逝的美好定格下来，也能记录下最真实的情绪，就像……就像把回忆做成了永恒。”他抬头看向沈砚，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好意思，“说这些是不是有点矫情了？对了，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沈总。那天雨夜的事，我一直想跟你说声谢谢，还有相机的维修费……”
“举手之劳而已，不用放在心上。”沈砚打断他的话，目光下意识扫过他的脚踝，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倒是你的伤，全好了？”
“早好利索了，就是点小扭伤，涂了几天药酒就没事了。”苏屿说着，还故意踮了踮脚，证明自己真的痊愈了，脸上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我把你的名片一直放在钱包里，本来想找机会把相机的维修费转给你，结果这几天忙着筹备摄影展，一直没抽出空来，没想到这么巧，居然在这里碰到了。”
“维修费就不用提了，我反而要谢谢你带来这么好的作品。”沈砚摆了摆手，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沈氏集团接下来要推出一个“霖市记忆”城市文化推广项目，旨在挖掘霖市被遗忘的人文底蕴，需要大量兼具艺术感与烟火气的摄影作品，苏屿的风格恰好完美契合。他顿了顿，认真地看着苏屿：“说起来，沈氏最近有个文化推广项目，正在寻找核心摄影师，你的作品里既有对光影的敏感度，又有对生活的洞察力，我觉得你非常合适，有没有兴趣和我们合作？”
苏屿彻底愣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手里的速写本差点没拿稳。他一直以来都在靠接一些婚礼跟拍、产品宣传之类的零散单子维持生计，偶尔还要为了房租发愁，虽然对摄影爱得纯粹，却也常常被现实压得喘不过气。沈氏集团的项目，对他来说不仅是一份稳定的工作，更是一个能让他的作品被更多人看到的机会，简直像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真……真的吗？”他有些结巴地问道，生怕自己是在做梦。
“当然是真的，我从不说玩笑话。”沈砚看着他眼里毫不掩饰的惊喜，像是看到了受惊的小鹿，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这是他今天第一次露出笑容，瞬间驱散了周身的冷意，“明天上午十点，你直接来沈氏集团顶楼的总裁办公室找我，我们详细谈谈合作细节，我会让助理提前在楼下等你。”
第二天一早，苏屿特意换上了自己最体面的衣服——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里面搭着干净的白T恤，下身是一条深色休闲裤。他提前半小时就来到了沈氏集团楼下，仰望着这座高达五十层的摩天大楼，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泽，象征着霖市的财富与权力。门口的保安身姿笔挺，眼神锐利，大厅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穿着精致的西装革履，步履匆匆，手里夹着文件或提着定制公文包，空气中都弥漫着高效而严肃的气息。苏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又紧了紧怀里的作品集，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白，感觉自己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
就在他局促不安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朝他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请问是苏屿苏先生吗？我是沈总的特助林舟，沈总让我在这儿等您。”
林舟恭敬地将他领进专属电梯，电梯平稳上升，数字不断跳动，苏屿的心跳也跟着加速。顶楼的总裁办公室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宽敞，落地窗外是整个霖市的全景，松花江蜿蜒流淌，远处的青山若隐若现。办公室的装修简约而奢华，红木办公桌上只放着一台超薄笔记本和一方镇纸，书架上整齐排列着艺术画册和商业典籍，角落的青瓷瓶里插着几支新鲜的白玫瑰，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雪松香气。沈砚正坐在办公桌后处理文件，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让他本就挺拔的身形显得愈发沉稳矜贵。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放下手中的钢笔，对苏屿温和地笑了笑：“来了？坐吧，林舟，倒杯咖啡进来。”
苏屿在他对面的真皮沙发上坐下，双手捧着作品集，有些拘谨地递了过去：“沈总，这是我整理的一些作品，有我拍的老街区、市井生活，还有一些自然风光，您过目。”他特意把自己最满意的几组作品放在了前面，希望能给沈砚留下更好的印象。
沈砚接过作品集，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一页一页仔细翻阅起来。他看得很认真，遇到喜欢的作品还会放慢速度，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面。作品集里的作品风格多样，有壮丽的雪山日出，有清晨菜市场里沾满露水的蔬菜，还有老茶馆里下棋的老人，每一张照片都充满了生命力，能让人清晰地感受到摄影师对生活的热爱与思考。翻到一组老巷市井的照片时，沈砚的指尖停顿了片刻，目光在画面里挑着担子的小贩身上停留了许久：“这组拍得很好，人物的神态抓得很准，有生活的温度。”他合上作品集，目光真诚地看着苏屿，“你的才华很突出，完全符合我们的要求。合作的具体事宜，我的团队会跟你对接，包括拍摄计划、版权归属这些，待遇方面你放心，绝对不会亏待你，会比行业平均水平高出三成。”
“谢谢沈总，真的太感谢您了！”苏屿由衷地感谢道，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眼眶都有些发热。他没想到自己能得到这么好的机会，更没想到沈砚会如此看重他的才华。
“不用谢，这都是你应得的。”沈砚看着他激动的样子，眼底泛起一丝暖意，突然想起了爷爷催他带女伴参加家族晚宴的事，话到嘴边又顿住，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两下，似乎在斟酌措辞。他原本想说“需要一位女伴”，但看着苏屿清澈的眼睛，鬼使神差地改了口：“对了，下周我们沈家有个家族晚宴，算是霖市上流社会的一次聚会，很多商界和文化界的人士都会参加。我想请你以合作伙伴的身份陪我出席，一方面是为我们的项目预热，让大家提前认识你；另一方面，也能帮你拓展一些人脉，对你的摄影事业有好处，你愿意去吗？”
苏屿又一次愣住了。家族晚宴？那可是霖市豪门的聚会，他一个没背景没名气的小摄影师，去那种场合简直是“格格不入”的代名词，说不定还会被人嘲笑。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可当他对上沈砚真诚的目光时，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能感受到沈砚的好意，更不想错过这个拓展人脉的机会，而且……他隐约有些期待能再和沈砚相处。“好。”他鬼使神差地答应了，话音刚落，就看到沈砚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