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chapter 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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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多少？”
“百分之三不到，现在的情况最多支撑五分钟。”
宋长川极其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如有实质，这是宋长川失忆以来的第一次强烈负面情绪波动，他感到沉重且无力,数不清的目光带着读不透的情绪照射在身上，宋长川仿若陷入一片泥沼。
心脏像被几根极细的钢绳牵扯收紧，宋长川登时便有些呼吸困难，他吩咐下去：“做好近战准备。”
来自监控室的指令抄送给所有正在准前线奋战的士兵，纵使再不愿面对，他们的手还是本能地摸上了一旁的武器，按照预设的阵型排布。
人和丧尸的身体素质差距太大，一般的硬刚方法绝对行不通，只能以车轮战的形式，用刀枪也好蛮力也罢，去把那些刚刚爬到城墙尖端的丧尸弄下去，与此同时，在城墙中间偏上的部分开了几个小口，以便趁丧尸不备让他们仰面翻倒坠落。
丧尸爬墙，也只能靠手指发力，像壁虎一样攀附在墙上，要是没了受力点，再怎么努力也只有在墙边上嚎叫的份。
虽然比平地对战轻松几乎一倍，但也耐不出这次丧尸潮规模之大，不消多久，城墙之上的大多数士兵就已经气喘吁吁的了。
电光火石之前，某个角落的士兵一时不备，竟刺偏了方向，让丧尸有了可趁之机。那个怪物猛然借力往上一跃，重重压在那士兵身上，俯身撕咬新鲜的血肉。
当第一个入口被打开的时候，往往意味着接下来，就会有无数前仆后继的饥饿豺狼看到美味食物而不顾一切地把这个摇摇晃晃的危楼挤得愈发倾斜。
“那边撑不住了！”
旁边的几个士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作为普通人类，他们有对于强大事物的本能畏惧，但作为士兵，他们是基地里其余居民的第一道防线，绝不能退！
“快，支援！”
顾湛首当其冲跑在前面，把几个马上就要跟着爬上的丧尸一举击落，但随之而来的情况是，他的手枪弹匣也彻底空了。没有片刻犹豫，顾湛抽出小臂长的军刀干脆利落地切下去，挑落一个冲他呲牙咧嘴的丧尸。
其他人没有顾湛那样强悍的身体素质，就采用人海战术，一个不行两个，两个不行就三个，用惨烈损耗的代价勉强守住平衡。但城墙上死死苦战的士兵都很清楚，这样下去，不出几个小时他们就要全军覆没。
真的横尸遍地，士兵的和丧尸的混在一起，有些尸体倒地抽搐几下又重新站起来，阵营逆转，变成原本敌对的那一方。
那些还活着的士兵呢，不仅要面对强大的敌人，到最后竟还要和昔日并肩作战的队友刀刃相向，不少人的心理防线被攻破，发疯变成无差别的攻击机器。
满眼的黑红，宋长川在监控室里面已经看不到别的画面，目光所见都是高清影像传来的饿殍遍野，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看见生的希望。
宋长川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可是除了刚刚有过的几分痛苦，他的情绪反应就好比是片巨大的平静池塘，再难泛起涟漪。
快速在电脑上输入几串代码，宋长川把控制局面的权力完全交给“曙光”。
在多数情况下，一个合格的领导者都应该和其他人一起并肩作战，这句教科书般的指导语言适时被回想起来，更何况宋长川的身体素质远高于此时正搏命的大部分士兵。
决意登上城楼之前，宋长川问简白：“你留在这里，还是跟我走？”
他想，尊重其他人的意见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当然跟你走。”
简白冲他歪了歪头，说道：“我有留在这里的必要吗？”
天边泛起鱼肚白，这场鏖战，人类已经陷入了精疲力尽的地步，作为对手的丧尸却毫无力竭的征兆，人类似乎再难反击。
宋长川上来的时候，眼睛还没有适应昏暗的光线，先有厚重的血腥味混合皮肉腐烂的味道强势压进鼻腔，再顺着视线移到地上，和在监控室里看到的一样残酷，有些仰躺着的士兵，甚至还没来得及受到救援就先一步断了气。
没有时间思考，也没办法感同身受，宋长川在站稳的第一秒就顶上刚空出来的缺位，利落地把刀刃插进下方丧尸的肩胛骨，刀锋横挑，那丧尸掉下去的同时还顺势砸落小片。
宋长川没有给简白任何命令，他觉得面对更高阶的同类，简白在那些丧尸手下讨不到一点好还会被压制，到时候还要花精力安抚，得不偿失，就站在安全的地方当个摆件，也不是不行。
简白却不是这样想的，他悄悄用丧尸间独有的沟通方式询问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然后得到零个回复。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简白才想起来自己恋爱脑的底层地位，他无奈耸耸肩，走到离宋长川不远的地方，也开始毫不留情的手刃同类。
和人类不同的是，简白已经是一个完全的丧尸，他根本不用担心被感染的风险，肆无忌惮地上手无情夺走那些想要靠近宋长川的丧尸的最后生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伴随着第一抹朝阳同时到来的，是根带着熊熊火焰的羽箭。
箭的主人，是林冉，她的大半个身子从车顶天窗上探出来，控制手中弓箭的方向，精准射进丧尸最密集的地方。
让人惊奇的是，那些皮肤几倍强于人类的高阶丧尸竟然会因为这团小小的火焰而感到痛苦，不少丧尸蜷缩起来都无法抵御，不住地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林冉带着东方基地的车队，从天际线边潇洒驰来。方才的火箭只是一个开端，接下来是由其他成员发出的密密麻麻如流星一般的光点。
自知无法抵挡，余下的那些高阶丧尸开始撤退，带着欲望没得到满足的愤恨，选择离开保命。
这场损失惨烈的战争终于落下帷幕，幸存下来的士兵沉默地力竭瘫倒在地上，不断喘着粗气，还没有从苦战中回神。
宋长川和顾湛对视了一眼，后者离开去统计伤亡情况。
又是新的一天，再次轮回升上来的太阳还不算强烈，光线传来的同时还带着清晨独有的潮湿感。
宋长川回头看简白，对方没有因为血腥的气味而产生狂躁的情绪，甚至还有闲情雅致在一旁观察一具早已死去的丧尸同类尸体。
丧尸的进化速度虽然快，但在没有任何化学试剂的干扰下，甚至只是在奔跑的途中陡然生出神智。哪怕是以前见过各类实验的简白，也感到逻辑不通的怪异感。
“这些丧尸有问题。”宋长川在简白身后语气平静地陈述事实，“有什么人或者东西干扰过他们。”
简白的目光从尸体转移到宋长川身上，他盯着宋长川的眼睛，“你在问我的意见？只能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宋长川回到监控室，里面的工作人员都是一副劫后余生的心悸模样。
“伤亡情况怎么样？”
顾湛把统计的数据交给宋长川，他的手垂下去紧紧握成拳，嘴角也不自然地抿起，“这次有379名士兵光荣牺牲，包括原城防所所长胡天。武器库存也完全消耗殆尽，除了几个塔楼还有最后一点，整体使用量在99.872%。基地外围墙面受损严重，还需要后续修补。”
“为以血肉之躯替我们换来光明的英雄们默哀。”
庇护所基地内部，响了一整晚的二级警报于五分钟前停止，居民们走出避灾点，外面没有任何丧尸入侵的迹象，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互相道贺生命又得以延续。
不知情的群众看着印有东方基地标识的车队开进庇护所，连家都没回就在路边交头接耳，猜测那群“被驱逐者”到来的原因。
“依我看，是外面的环境太恶劣，她们活不下去了呗，一开始还说什么人道实验什么个人意愿的，最后不还是回来认输了。”
“之前说的那么好，还回来干嘛，回来我也不会接纳那群人的。”
并不在意外面的流言蜚语，林冉带着车队一路开到研究院门口。宋长川和顾湛一行人仍然留在城防所处理后续事宜，来不及赶回来，只有易安带着几个高级研究员负责迎接。
早就收到消息，易安看着不断靠近的车队，不停地抻直自己的衣服，隔五秒就要僵着脖子问一旁的人自己是否看起来正式，他在得到二十个肯定的答复和三个不满的眼刀之后终于消停下来，目光黏在车上行注目礼。
“易组长，好久不见。”
头一次独立完成会面任务，易安一板一眼地变成机器人伸手跟林冉握手，举手投足之间似乎还能听到骨头咔咔的响声，他努力不让声音发飘。“林队长，好久不见。多亏有你们出手相助，我代替庇护所里的所有居民向你致谢。”
林冉友好地回握，脸上挂着标准笑容，“宋院长还没回来吗？”
“他们还在收尾，嘱咐我请你们到会议室稍等片刻。”
所以，等宋长川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会议室里，易安和研究员的人，林冉和东方基地的人分别坐在矩形会议桌的两边，双方的脸上都挂着或多或少的微笑，看起来有些诡异，像被人为摆放过再拍摄下来的定格照片。
简白并不想呆在这个环境里，他只是在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嗤笑，他转头跟宋长川说：“我去你办公室等。”
宋长川也没阻拦，目送简白离开后，他才进到会议室，在首位落座。
没有人说话，宋长川率先打破尴尬，他双手交叠在一起，看向林冉，“感谢你们在庇护所遭受袭击的时候出手相救。”
林冉爽朗一笑，她懒洋洋的用手托着下巴，“我们都不希望任何一个无辜生命随便被抹杀，毕竟现存的人类数量已经不多了不是吗。”
话锋一转，宋长川问道：“你们这次来有什么目的？那些箭上的火焰是什么成分，竟然能对高阶丧尸造成这么大的破坏？”
并不意外对方突兀的问话，林冉平静道，“我们是来和你们做个交换。”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