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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冰火之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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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我们在这里！”
一道婉转如莺啼的声音穿透机场嘈杂的人声，精准地落入林深耳中。她循声望去，母亲正热情地挥舞着手臂，小跑而来，父亲则推着行李箱，信步跟在后面，目光始终温柔地追随着妻子的身影。任谁见了，都要叹一句鹣鲽情深。
林深站在原地，脸上挂起惯常的微笑。母亲像一阵温暖的风将她卷入怀中，那股过于外放的热情让她身体有瞬间的僵硬。父亲在一旁静静看着，没有说话。说实话，林深一直无法适应母亲这种亲昵，她心底反而更渴望一种像父亲那样，有边界感的、冷静的关怀。
她的父母，是两种极端的结合。父亲是高知而理性的学者，母亲则是被保护得很好的“笨蛋美人”。当年是母亲苦苦追求的父亲，最终却让父亲更深地坠入了爱河，视她为心头至宝。婚后长达五年的时间里，他们沉浸于二人世界，若非长辈催促且母亲也渴望一个孩子，林深的降临或许会更晚。母亲生产时吃了大苦头，坚持顺产，煎熬了三天三夜才生下林深。父亲心疼不已，林深出生不久，便被送到同小区的爷爷奶奶家抚养。父母工作本就忙碌，父亲更愿将所剩无几的闲暇时间完全奉献给母亲，能分给林深的陪伴，少得可怜。幼年时，她曾无数次期盼；长大后，便不再做过多奢望。
她伸手想去接父亲的行李箱，父亲却微微避过，只淡淡道：“走吧。”
母亲则已自然地挽住她的手臂，热络地拉着她往外走。
恰在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顾言。
“好巧，林医生。”顾言走上前，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
“我来接我父母。”林深微笑解释。
“伯父伯母好。”顾言礼貌地打招呼。
林母亲切地端详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脱口而出：“你不是……”
话音未落，林父已温柔地将妻子揽入怀中，自然地接过话头：“在飞机上不是一直喊累？我们快些回家休息。”他低沉的声音像有魔力，瞬间转移了林母的注意力。她依偎在丈夫怀里，脸上洋溢着被宠溺的幸福，顺从地被带走了。
“我这两天要出差，”顾言转向林深，解释道，“之后的咨询需要暂停，这周日我再去‘回声’。”
“好的，周日见。”林深点点头，准备离开。
“林医生，”顾言叫住她，嘴角含着一丝无奈的笑意，“我们似乎还没留联系方式。若不是今天在机场偶遇，我怕是要白跑一趟工作室才能‘请假’了。”
林深一怔，面上微赧，连忙拿出手机。互相存号码时，顾言报出一串数字，林深下意识地轻声说：“顾先生，你的电话号码真好记。”
顾言闻言一笑，眼底有光芒微微闪动：“是吗？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其实那号码并无特殊规律，林深将其归功于自己良好的记忆力。她并未深思，那串数字为何能如此轻易地烙印在她脑海里。
回程的车上，倦意袭来的林母靠着丈夫的肩膀沉沉睡去。车内很安静，林深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轻声问：“这次回来，会多住几天吗？”
父亲的目光掠过妻子恬静的睡颜，声音平稳：“过两天就走。前段时间忙，陪你妈妈的时间太少，工作告一段落，打算带她出去旅行，放松一下。”
“哦。”林深应了一声，心里那份熟悉的、混合着羡慕与一丝失落的情绪再次泛起。她早已习惯父母这种排他性的恩爱世界。
出乎意料地，父亲顿了顿，补充道：“你要一起吗？希望你的工作……别太累。”
一股微小的欣喜刚探出头，就被更长久的习惯压了下去。林深摇了摇头：“不了。”她爱他们，但那些常年累积的、无处安放的怨气，让她早已不知该如何与他们亲密相处。
父亲没有强求，只是沉默片刻，说了一句：“希望你一切都好。”
这话没头没尾，林深不知其意，只低低“嗯”了一声。
一路再无话。将父母送回家后，林深以工作室还有工作为由，几乎是逃离般地出了门。
在楼道里，她正好撞见刚回家的苏晴。好友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低落。林深心中一动，脸上罕见地扬起一抹调皮的笑容，走上前揽住她：“走，姐姐带你出去玩。”
苏晴立刻佯装生气，戳穿她：“我才是姐姐！我可比你大了将近半年呢！”
“好好好，”林深从善如流，语气宠溺，“那姐姐，你带妹妹我出去散散心，好不好？”
苏晴下巴一扬，阴霾一扫而空：“走着！”
她们没有去常去的图书馆或广场，林深破天荒地拉着苏晴进了一家清吧。几杯酒下肚，在迷离的灯光和音乐中，苏晴小时候学过的舞蹈功底被激发出来，舞姿优美，引来不少欣赏的目光。尽兴之后，苏晴提议回家，林深却摇摇头：“不回家，去‘基地’。”
她们的“基地”，是大一时用多年压岁钱合资买下的那套80平米的闺蜜房。这里是独属于她们的宇宙，充斥着无法分割的融合痕迹。
林深从厨房冰箱里拿出几罐啤酒，苏晴想帮忙，被她严肃地拦在厨房门外：“我的‘杀手’小姐，请远离我的神圣领地，好吗？”
“什么嘛！”苏晴不满地嘟囔，“我只是做饭会炸厨房，拿个酒还能把你的厨房点了不成？”
林深回给她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两人窝在客厅那张宽大的米白色布艺沙发里，脚下是苏晴买的各种可爱抱枕。原木茶几上，苏晴的时尚杂志和林深的心理学书籍暂时被挪开，换上了酒瓶。对面书架和墙上的照片，记录着她们从糗照到盛装的所有时光。
林深拉开易拉罐，泡沫轻微作响。她罕见地主动说：“我们喝点。”
苏晴伸手，带着调戏的意味轻轻捏了捏林深的脸颊：“好啊，林深小妹妹，今天怎么这么热情？”
林深笑着推开她的手：“你总是这么没正形。”
酒精让身体放松，也让心防微微松动。不需要再多言语，林深拿起遥控器，再一次，为她们的小世界按下了播放键。《泰坦尼克号》熟悉的旋律缓缓流淌出来，仿佛能抚平白日里所有的褶皱与波澜。
